就在睿馨半梦半醒的时候，忽然感觉有人在拽他的衣袖，他缓缓睁开眼睛，看见是雾毒，她正卷缩在床边，拽着睿馨的袖子。
“雾毒？”睿馨振作精神，问：“怎么了，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虽然睿馨离开别苑有半个月，但是雾毒不同于别苑中的其他人，她不会因为他的返回，而过来前苑。
雾毒看着睿馨醒了，却精神很差的样子，但是她先说了自己过来的目的，告诉道：“睿馨，我…看中了一匹马…”
睿馨听了，淡淡微笑说：“让雾金给你买。”
“雾金买不了，她说不行。”雾毒说着，裹了裹自己漆黑如墨的鸦毛披风，似乎感觉很冷似的。
但是睿馨的寝阁中，明明很温暖，炭炉香炉水炉一应俱全，雾医将屋里的温度湿度控制的非常适宜。
睿馨躺着，但伸出手来，摸了摸雾毒的披风，吃惊问：“为何你的披风也这般冰寒？”
但是雾毒还是那句话：“睿馨，我要那匹马。”
“好，我一定给你买回来想要的马。”睿馨说着，想要起身，却试了几试，也没能坐起来，只感觉全身乏力透支。
雾娆若不是听见了动静，就是闻见了雾毒的味道，所以从暗道回到寝阁，果然看见了雾毒正偎在睿馨床榻前。
“今晚我要去雾医那里睡，”雾娆不悦道：“就算是草药味道也比腥臭味道要强得多。”
睿馨对雾娆说：“叫雾金过来一趟。”
雾娆奇怪道：“整个别苑也只有你，嗅觉是不是坏掉了，完全闻不出雾毒的臭味熏天吗？”
睿馨似乎无力辩驳，雾娆哼道：“让你在珍禽山强撑，现在知道厉害了吧。”但是说着，雾娆还是出门去找雾金，也因为寝阁里已然全部都是雾毒的气味。
雾毒此时正在嗅着自己，而后喃喃道：“睿馨，我臭吗？”
“不臭，不要听雾娆胡说，”睿馨微笑的看着雾毒。
她苍白无血的脸色，黝黑的纯色，头发成绺，如刺般横七竖八的站在头上，眉毛也早已掉光，白眼球泛紫，而黑眼球又泛绿，一身的黑色碎块状零碎衣裳，裹着乌鸦毛绒的一件披风。
但是睿馨每次看到雾毒，却目光极其亲切，别人避之不及她的气味，睿馨却看着雾毒好像看着一个宝。
“睿馨，你看着我做什么？”雾毒又问。
睿馨的眼眸中有一段回忆，他说：“你跟妖们的味道一样，或许你就是妖洞中的一个，你会是谁呢，妖十一还是妖九十三？”
“没有别人了，只剩我了，谷里都死光了…”雾毒也回忆着，虽然她的回忆只剩下一些片段。
睿馨伸手安抚着雾毒，说：“你不是只剩下自己，你还有我们。”
雾毒却说：“睿馨，她们都不喜欢我，嫌我脏嫌我臭…睿馨，你不在的时候，还发生了可怕的事…她们要给我洗澡…”
睿馨却安慰着雾毒的不安，告诉道：“那已经是两三年前的事了，我跟她们说过，不许再把你丢在水桶里，她们不敢了。”
“水桶…好可怕…烫死我了…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雾毒说着，居然难过起来，像是因为三年前被强制洗澡的那次而心有余悸。
睿馨忽然咳嗽起来，却又无力使劲咳嗽清楚，所以只有斑驳的血点喷了出来，而他也呼吸不畅的样子。
“睿馨，你怎么了？”雾毒依然慢语速的问着，睿馨咳血溅到了她的披风上，她且先伸出比常人长两倍的舌头，将血舔舐干净。
睿馨却不能回答，依然咳嗽不清的样子，趴在床边，渐渐的像是连咳嗽的力气也耗尽了，而后渐渐不动了。
“睿馨？”雾毒奇怪的从披风里伸出来苍白的手指，指甲却是黑色透明的，她用指甲小心翼翼的戳了戳睿馨，因为雾娆再三提醒过，说雾毒的指甲非常锋利。
“睿馨，我还没有说完…我要的那匹马是…”雾毒寻思着那匹马的样子，但是舌头正在舔舐着黑色的嘴唇周边，而鼻子也在到处怂着。
睿馨却已然昏了过去。
“睿馨？”雾毒忽然问说：“你中毒了吗？我还以为是我自己的味道…我闻到了毒的味道？而且是一种非常厉害的毒？”
说着，雾毒又往睿馨身边挪了挪，而后趴在他的身上，仔细的闻了起来，边还在惦记着那匹马，碎碎念道：“睿馨，一定要帮我弄到那匹马…睿馨，你搭理我？你为什么不理我？你还从来没有不理我过…睿馨，我在跟你说话…”
睿馨趴在床檐处，一动不动，嘴角还在滴着血。
雾毒闻过睿馨的周身之后，自言自语说：“睿馨你真的中毒了，脉搏正在减弱…要不要去叫雾医？睿馨，用不用帮你去叫雾医过来救你？睿馨？”
雾毒又等了片刻，继续说道：“睿馨，你不回答我，我不知道是不是应该去叫雾医，睿馨…关于马的事，你还没跟雾金说呢？你不要睡觉，先醒一醒，说完马的事，再睡好不好？我也不会再来吵你了…”
雾毒用指甲接着睿馨嘴角滴下来的血，已经呈现了深色，所以雾毒又问说：“睿馨，你怎么中毒的这么深？我想让你跟我说话，你醒过来？”
片刻过去了，睿馨依然趴着没有任何动静，雾毒着急说马的事情，所以凑近了过去，张开了嘴，咬了睿馨的手臂。
雾娆带着雾金回来的时候，看见雾毒已经回后苑去了，但是雾金依然是捂着鼻子，瞪眼道：“雾毒来过了是吗？臭死了！快要把我熏晕过去了！”
雾娆却看见了趴在榻边的睿馨，赶紧扑过去，将他扶起来，问道：“睿馨？睿馨？”而后即刻对雾金喊道：“快去叫雾医！”
雾金正在捂着鼻子，距离好几米外站着，也还感觉呼吸困难，被腥臭味道熏得睁不开眼睛，也思维混乱。
听见雾娆喊，雾金才感觉睿馨不好，赶紧夺门跑了出去，片刻雾医也跑进来，直奔睿馨，但是第一句话也是：“雾毒来过吗？”
话罢，雾医先用一块锦帕蒙住了口鼻，否则不等她为睿馨把脉，自己会先被这屋内的气味给熏晕过去。
雾娆也抓起了榻上一块布，先围在了脸上再说，虽然并不能挡住多少气味，雾毒的味道好像具有很强的穿透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