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女官却是面无多少表情,只是轻声问道:“太嫔娘娘?”
没有回应,灵女官又抬手摸向了章太嫔的脉象以及鼻息。
灵女官,老态沉稳,和青缃的手足无措不同,既没有落泪,也没有一丝惊慌,确认过章太嫔的脉象和鼻息之后,她看了看那壶茶,温度依存。
所以灵女官起身,若无其事的将殿内的炭炉全部端去了内殿,而后回来,重新跪坐在章太嫔座椅的一旁。
殿内温度降了下来,那壶茶也很快凉透了,灵女官伸手试了试茶壶的温度,确定已经没有余温之后,才起身往殿外走去。
此时殿外有的是宫女和宫人候着,人数自然也是僭越对比着太后殿,也只会比太后殿的宫人人数多,而绝对不会少一个。
灵女官才改变了脸色,略仓惶的样子,对一个宫女吩咐道:“什么都不要问,也不要声张,只悄悄的去御医司,请黎御医过来,只请黎御医,快去!”
“是。”宫女吃惊,但是赶紧往御医司的方向跑去,心里只以为是太嫔娘娘不适,因为太嫔娘娘经常不适,当然常常也不知是真是假。
御医司与其他各司一样,处在‘千司殿’内,也就是在外宫中,御医司为了方便御医医官进出内宫,被安置在了‘千司殿’的殿北门最近处的庭院中。
但是太嫔殿的这个宫女依然需要长途跋涉,由皇宫最北的太嫔殿,一路穿过整个内宫,再以腰牌出去内宫门,经过龙殿,再往西,从北殿门进入‘千司殿’。
宫内,除非紧急,宫人不得随意跑动,避免冲撞主子,也必须保持仪态,所以太嫔殿的宫女,不能狂奔,又需急步快行,至少需要两刻钟才能到达御医司。
偏今日又不是黎御医值夜,而当值的梁御医被叫去了龙殿伺候,自然是安康的故意。
所以太嫔殿的宫女满头大汗的样子也当下没了主意,常跟在黎御医身边的一个顾医官却正在值夜。
所以顾医官建议道:“下官即刻差人出宫去黎将军府请黎御医。”
宫女却不敢耽搁,问道:“差人的同时,请顾医官先随奴婢去太嫔殿。”
“事情十分紧急吗?”顾医官却犹豫了一下,倒并非是因为他的医术不济,而是因为黎御医叮嘱过,对待太嫔殿,必须悬着一颗心,也就是说章太嫔不好伺候的意思。
宫女倒也不知情,说:“灵姑姑没说太多,但是不常见灵姑姑如此紧张神色?”
顾医官听此,依然先差了另一个御医司的学徒往宫外去找黎御医,而后才半推半就的跟着这个宫女,往太嫔殿走去。
但是还没进内宫门,也不知是紧张,还是有意拖延,顾医官忽然说道:“下官居然忘记了药箱。”
宫女着急,但是也无奈,跟着顾医官又往御医司回去,一来一回,居然黎御医进宫来了,却并非是因为得到消息。
而是因为黎御医有一个癖好,那就是深夜突然进宫,因为是御医,所以出入外宫门也方便,御医司在外宫,并不进入内宫,也没有人多在意。
但就算是御医,深夜出入内宫门,也需严格遵守宫规,腰牌记录等一样都不能少,而黎御医每回深夜进宫,也只到御医司。
他也只是围绕着御医司,因为黎御医年轻的时候不思进取,所以是依靠着章相的提拔,才成为了御医之一。
所以他的这个癖好就是,趁着夜深人静,偷看梁御医的方子簿,也就是梁御医素日所开的药方子的记录簿,每年都有厚厚的一本。
而黎御医也一直偷看了好几年,也还没有看完,因为旧的不等看完,每天梁御医又会记录新的方子入簿。
另一个总也看不完的原因是,黎御医因为面子问题,总是深夜偷偷回宫,所以正值睡觉的时候,看着看着,没看几个方子,就会趴在桌上呼呼大睡起来。
所以梁御医想不知道方子簿被偷看,也不能做到,因为黎御医就趴在桌上打鼾,口水直留在方子簿上。
梁御医却也并不在意,想着黎御医若有心加强医术,也是好事一桩,所以每回遭遇了黎御医的鼾声,只会悄悄避开。
而黎御医却从来不知梁御医的有意回避,因为梁御医值夜的时候,龙殿经常将他宣过去伺候,每回总要耽搁到近凌晨,所以黎御医只以为梁御医在龙殿不会轻易回来。
今天黎御医也照常深夜回宫,看见御医司没几个人在,又问一个医官说:“今晚梁御医值夜,他人呢?”
医官告诉道:“梁御医去龙殿了。”
黎御医知道答案,但是为了确认一下,而后才走去了梁御医的书案前,坐下来,只是今日还没坐稳。
顾医官忽然跑了回来,自然是为了那个忘记拿上的药箱,却忽然看见了黎御医,甚至有些惊喜,直扑了过来,回禀道:“御医大人,太嫔殿派了宫女过来,说是…”
黎御医话没听完,已经起身飞奔出去,顾医官也随即追了出去,在宫里,御医司的人可以用跑的。
所以侍卫们看着黎御医和顾医官狂奔的状态,也目不转睛,并不惊奇。
但是安康布在宫里的眼线却都看在了眼里,所以纷纷回去龙殿回报,同时奇骑已经准备好了几队侍卫。
福泰得知内宫有动静,所以快步往奇骑面前走去,而后低声问道:“如何准备的?”
奇骑也低声告诉道:“太嫔殿和太后殿紧邻,卑职打算将太后殿的侍卫直接调过去,这边准备的侍卫再派往太后殿。”
“如此倒是又能及时应对,且又能不动声色。”福泰应声,赶紧又往‘龙卧殿’回去。
安康等在殿门处,福泰告诉了进展,问:“是否叫醒皇上?”
安康却说道:“皇上有吩咐将事情压下,明日再传出消息。”
福泰应声道:“得赶紧拦住过来报信的医官。”话罢,福泰转身往龙殿内宫门方向走去,但并不靠近内宫门,只站在龙殿附近等着。
此时黎御医和顾医官才刚刚跑到太嫔殿,灵女官将黎御医请了进去,但是拦下了顾医官,其他宫女也都候在殿外。
黎御医已是满头大汗,进殿后远远的看见太嫔娘娘仰在座椅里,他瞬间的心底狐疑,也感觉不妙,原地寻思着,所以暂未靠近,问说:“太嫔娘娘可有不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