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也的确不是在征求章相的意见,继续说道:“废后之后,小章皇后原本应是赐死…”
“皇上?”章霸旗惊怔道。
“但是她毕竟是章卿的妹妹,朕为了章相府的颜面着想,降她为嫔,再看在睿宁的份上,只降为妃,睿宁已知废后的事,睿宁孝顺,请求朕不要将章妃送去‘远尘庵’,说想接回三皇子府,卿以为如何?”
“皇上…臣…罪该万死…”章霸旗开始痛哭流涕。
皇上却劝道:“还没说到你,你不必急着为自己求情,说完了废后的事,再说你。”
章霸旗的痛哭流涕突然的嘎然而止,顿时感觉的呼吸艰难,因为皇上还要治他的罪?是因为调动兵马去昔因山的事吗?
“所以章卿,朕是否应该体谅睿宁的一番孝心,准了他的请求?”皇上却自问自答道:“朕喜欢睿宁,当然不能伤了睿宁的心,所以卿和睿宁商量一下,尽快接废后回府。”
章霸旗却又再的痛心疾首不能应答。
皇上终于另起话题,问道:“顾将军府的兵马是否都已收入章相府?”
“是。”章霸旗停止了急汗和急泪,收敛思维应对皇上对自己开始的问话。
“将原顾将军府的兵马交到戈将军府,朕另有旨意。”皇上吩咐道。
“…是…臣…遵旨…”章霸旗立刻奉承道:“朝中所有的兵马都是皇上的兵马,臣立刻就将原顾府兵马全部交接给戈将军府。”
“放心,章相府的兵马朕未打算动,这些兵马也足够你调动指令了。”皇上话中有话的指责道。
“臣不敢,臣…臣…”章霸旗却哆嗦着结巴起来。
“卿切记,卿首先是朕的相辅,朝廷的相辅,而后才是谁的兄长,谁的父亲。”皇上几乎是斥责的口吻。
“是,臣谨记,臣…”章霸旗此时心惊胆战,一句话也不敢多说。
“卿既是朕的相辅,朕也不能不为卿打算,”皇上告诉道:“之前戈主将与睿宁不睦,朕有意调戈主将去别处,听说戈主将原兵马此时由卿的另两个儿子,章司驰和章司骋代管着,卿将他们叫上,带着他们再历练历练,替朕往各郡边塞走一走,看一看。”
章霸旗听着,这是让他离朝的意思,所以问道:“皇上,原戈主将的兵马交给谁?”
皇上早有思虑,告诉道:“自然是交给睿宁,但是如今他在朝,让睿宁派人接管兵马,大漠边郡的事,由睿宁做主,听他的吩咐。”
“是,臣记下了。”章霸旗如履薄冰的跪着。
皇上叹道:“先说这些,其他的等卿回朝之后再继续,朕说了这些也乏了,卿跪安吧。”
“是,臣告退。”章霸旗想要起身的时候却踉跄了一下,福泰已经进来,扶了章相,一起往外面退出去。
福泰一直扶着章相出殿下台阶,到了‘龙卧殿’的院子里,宫人已陆续回去了殿内,章霸旗停在了一片空地上,章捷一直候在殿外,此时看见章相似乎不妥,正要过来却被章相示意先止步。
章霸旗是有话想问福泰:“本相刚才方寸大乱,忘记了问皇上,是否可以带家眷一起出行?”
福泰应道:“章相大人怎会不明皇上的心意,废后回府,章相大人再离朝不在府,夫人和准太子妃,又有谁来照应?”
章霸旗此时听着‘准太子妃’这几个字,却有些高兴不起来,而且听着有些刺耳扎心。
“本相心慌,也忘记了问何时启程才合适?”章霸旗又问道。
福泰应道:“皇上既然没说,自然是章相大人可以自己斟酌的意思,章相大人沙场决断最擅长的就是时机的拿捏,所以皇上才没有具体吩咐吧。”
章霸旗应着,却感觉只剩下一头雾水。
福泰送道:“章相大人慢走,若是有什么吩咐,随即叫人来找奴才就是。”
“多谢。”章霸旗也才抬步,却忽然之间迷茫失去了方向感。
福泰回去了‘龙卧殿’,章捷这才赶紧跑了过来,扶着章相问道:“相爷这是怎么了?有所不适吗,是否需要叫黎御医?”
章霸旗紧紧的抓着章捷的袖子,被他扶着,却是满面愁容,说:“容本相先缓缓,皇上吩咐了好几件事,要从哪一件开始…”
章捷听着,也完全听不懂,赶紧又掏出来锦帕,因为章霸旗大汗淋漓的样子,好像此时正是暑夏似的。
“先备车…赶紧让人备车…去郊外…见三殿下要紧…”章霸旗终于找回了一些心神。
章捷回禀道:“相爷,三殿下此时正在三皇子府,听说是皇上的口谕,让三殿下和冷阅简、章司骏,他们三个人回皇子府。”
章霸旗忽然的腿脚又软,幸好被章捷及时给扶住了,章霸旗于是吩咐道:“回府,赶紧回府,叫…叫章频和章传赶紧回府!”
“是。”章捷应下,立刻吩咐了一旁跟随的一个随从去找章频和章传。
章霸旗刚由章捷扶着经过议事殿外,巧遇冷季冬由殿内出来,冷季冬奇怪的看着章霸旗,问道:“章相这是怎么了?有所不适吗?”
章霸旗看着冷季冬,百感交集,又如鲠在喉,恨的不得一剑戳死冷季冬的悲愤心情,又有些想抱着冷季冬痛哭一场的莫名悸动。
冷季冬正不解于章相的复杂的面部表情,福坠此时跑了来,对冷季冬说:“冷相大人,皇上有请。”
“是。”冷季冬应道,又对章霸旗说:“冷某失陪。”
章霸旗看着冷季冬跟着福坠往‘龙卧殿’去了,像是冷季冬还不知废后的事,章霸旗此时却完全顾不上冷季冬,赶紧由章捷扶着快步往宫门走去。
皇上宣见冷季冬,的确是为了告诉废后的事,因为冷季冬也是相辅之一,‘凤仪殿’废后,不比后宫废妃,可算是宫里的事,皇族的事,也可以算是朝务。
冷季冬因赐座奉茶,此时正坐在皇上一旁,却因为突然得知的废后消息,而错愕不已,也才恍然章霸旗刚才的虚脱和窘迫。
“冷相不同意?”皇上问道,因为冷季冬许久的沉默。
“臣以为,此事应归属为皇族事务而非朝务,所以应由皇上定夺。”冷季冬应道。
皇上无奈笑道:“朕已经定夺了,朕告诉你,是想让你提前知道,免得下圣旨的时候,太过吃惊。”
冷季冬坦言道:“臣的确是惊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