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睿寓也是歇在了‘宣一殿’,但是清晨已不见他,睿寓先回了自己的‘寓诗殿’,手里拿着什么,匆匆往‘冷静宫’而去。
他却不知道此时冷贵妃正在‘宣一殿’,睿寓站在‘冷静宫’的院子里,宫女问说:“十七殿下,奴婢已差人去找娘娘,十七殿下不如进殿等待,院子有冰雪风寒。”
睿寓却忽然叹道:“冷一些才好,才心中凉爽。”
宫女听着,不再多言,宫里都知道十七皇子有些奇葩,所以此时冰天雪地,却说凉爽,也不令人意外。
宣一殿。
青绮听了跑来的宫女的告诉,于是进去内殿,对冷贵妃说:“娘娘,咱们寝宫来人,说是十七殿下来了,说是等娘娘,但只站在院子里。”
冷贵妃对冷夫人说:“十七殿下不能一直站在雪地里,或许是又做了什么好的诗,着急让本宫帮忙抄写,倒也不费功夫,嫂嫂先在这里,本宫去去就回。”
冷夫人应着,此时睿宽、睿宜和子尊也都来了,还有睿宁、章戈英,所以睿骞感慨了一句:“这里的气氛似乎比昨日的太后寿宴还要热闹!”
冷月心倒是提醒说:“诸位殿下,御膳司等了许久,还是赶紧传早膳吧。”
睿宁应道:“不如就在‘宣一殿’一起早膳,咱们去前殿,让睿宣歇着。”
冷月心应下,先去传早膳,梁御医留下又为睿宣搭了搭脉,众人陆续离开了寝阁,子尊也挽着舅母冷夫人离开了内殿。
睿馨此时才从隔壁寝阁走了过来,坐在了床边,看着睿宣,睿宣却问睿馨说:“七皇兄,为何我竟感觉如此疲惫?”
睿馨告诉道:“你所有的力气,在行走御前的几年中,耗损严重,此时理应感觉疲惫,”而后又对梁御医说:“不如就让他一直疲惫下去,才能彻底静养。”
梁御医道:“臣也有此意。”
睿宣却听着睿馨的声音,再次沉沉的睡去,而睿馨也一直坐在床边,看着睿宣,却若有所思。
另一边,冷贵妃赶回了‘冷静宫’,果然看见睿寓还站在雪地里,吹着冷风,于是赶紧对睿寓说:“殿下以后求字,再站在院子里,本宫可不给写了。”
睿寓才跟着冷贵妃一起往殿内书阁走进去,而睿寓也不似其他皇子,见了冷贵妃先行礼问安,又或许是因为他诗兴大发的时候,曾一天几十次的往返曾经的‘书洇宫’。
“睿寓还是觉得‘书洇宫’好听。”睿寓进殿先说了一句,似乎刚知道更换过殿名似的,而后才将手里的一张宣纸交给了冷贵妃。
冷贵妃边展开宣纸,边说道:“十七殿下自从珍禽山晚宴为臣女们赋诗之后,已有多日未有新作,听说在阁楼闭关,本宫总算等来了新诗。”
但是展开宣纸,却只看见了三个字‘雾香阁’,睿寓解释说:“这三个字应摘自我的诗,但是这首诗,我总觉得不够尽善尽美,但这三个字,是急需用的。”
冷贵妃也不问何用,因为所得到的答案也是千奇百怪,有些字样要了去,之后甚至会在一个扇面上看见,而睿寓会令御绣司将字或者诗,绣在扇面之上。
青绮已研墨在旁,冷贵妃的纸张也常年铺在书案上,‘冷静宫’的书阁中,书案若干个,大小不同,上面铺摆的纸张也不同。
睿寓恍然道:“所以出自‘书洇宫’的字看着舒坦,原来是因为这些宣旨常年这样铺着,不会被卷起,或者折叠,所以吸墨均匀,也无折卷痕迹。”
冷贵妃听着,只是微笑,因为睿寓自从会走路,似乎就会作诗,而自从会作诗,就已开始往返于‘书洇宫’,却今日才留意到这些宣纸的状态。
“殿下需要多大的字?”冷贵妃问,这也是十几个书案摆在阁中的原因,用到怎样的尺寸,就走到哪张书案面前。
青绮则一手将砚默托在手心里,另手磨墨,如此手心的温度也容易令墨化开,她端着墨,也方便在各张书案之间移动。
睿寓看了看所有的书案,说:“需要最大的字。”
冷贵妃说:“最大的字可以做匾用,殿下莫非是要给自己的阁楼命名?”
“名字被昔因山给拿去用了,”睿寓依然说道:“需要最大的字。”
冷贵妃于是走到最合适的书案前,青绮的墨到位,宫女也已端着洗好略晾干的最大支的毛笔。
冷贵妃提笔,蘸墨,等墨摆均匀,边问道:“殿下需要这字是何种心情?”
冷贵妃之所以如此问,是因为睿寓求字,是为了诗,而睿寓常说,诗讲心情,否则字也不能吻合于诗,诗就变成了无情。
但是睿寓今日却给出了另一种不同的诠释,说:“今日的这三个字,需要的是心魂。”
冷贵妃不解问道:“何为‘心魂’?”
睿寓不禁抬手摸着自己的心,神情飘远,说:“这三个字是我的灵魂。”
冷贵妃听着,却暂且放下了笔,说:“殿下这次可以自己写出这三个字,因为本宫不能体会‘心魂’二字。”
“我怕写不好。”睿寓犹豫。
冷贵妃将笔送到睿寓面前,说:“殿下一试便知。”
睿寓于是拿起了笔,却久久不能落笔,冷贵妃劝道:“本宫提供足够大又足够好的纸张,殿下落笔就是,绝对会一气呵成。”
睿寓听着,又想起那日在七皇兄别苑外,看见雾娆的情景,虽然此时他还不知她叫雾娆,而等他回忆回神的时候,却恍然看见自己的笔下,‘雾香阁’三个字已经完成。
冷贵妃看着睿寓兀自吃惊的样子,告诉说:“殿下,此三个字,有情,有心,有魂。”
不等睿寓回味,殿外忽然通传说:“娘娘,黎嫔娘娘来了。”
睿寓则叹道:“无奈。”
片刻黎嫔已经不请兀自进殿来,而后对冷贵妃说:“你也有皇子,且有两个皇子,还有一个公主,本宫且只有睿寓这一个皇子,为何你又贪心要霸占本宫的皇子?”
睿寓听着,只兀自往殿外走去,青绮对于黎嫔的找上门已经不感到吃惊,所以只冲着睿寓的背影喊道:“十七殿下,毛笔?”
冷贵妃微笑道:“罢了,随他去吧。”
青绮只无奈道:“又要添新笔了。”
冷贵妃吩咐道:“将墨干透了,再用细绒毯卷起,给十七殿下送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