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龙殿。
睿寓陪皇上用晚膳,身边只有安康和福泰伺候着,片刻这两人也退去了外面。
皇上问道:“此时只有咱们父子两人,午后听你母嫔说了你要去昔因山,是否能够告诉父皇真正的原因?”
睿寓耷拉着脑袋,说:“若是儿臣说了,父皇会对儿臣感到失望吧。”
“十七在朕的面前,从来都是有什么说什么,忽然欲言又止,朕反倒不安了。”皇上略笑道。
睿寓忽然说道:“父皇,之前在珍禽山围攻皇子的那些医官,如何处置的,是否已经斩杀?”
皇上问道:“为何突然问起了这个?”
“因为儿臣觉得一切自有因果,或许儿臣是遭到了报应,才会陷入绝境。”睿寓说着,且不禁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说:“若是那些医官还未被斩杀,请父皇饶了他们吧,不让再进御医司即可,就当是为了儿臣积福积德吧。”
皇上有些不解问道:“绝境是何意?”
睿寓又问说:“若是父皇对儿臣失望,或者认为儿臣错的离谱,会波及黎将军府吗?父皇也会将母嫔打入冷宫吗?”
“童言无忌,”皇上无奈道:“顾嫔之所以被打入冷宫,是因为她为了让朕能对顾府网开一面,居然对睿定灌酒,险些害了睿定的性命,这些都是她自己主动承认的罪过,想必她也是心甘情愿去冷宫受罚。”
睿寓忽然踌躇说:“儿臣也不知道,儿臣所犯的罪过,父皇会如何处罚,但是儿臣的事,母嫔毫不知情,所以还请父皇不要因为对儿臣失望,而迁怒了母嫔和黎将军府。”
皇上看着惊恐未定的睿寓,只感觉心底百感交集,像是顾将军府的事,把睿寓又给吓着了。
“好,朕答应你,不,是为父答应你,你现在说的话,是在对父亲说,而非皇上,现在你可以放心的说了。”皇上温和道。
“是父亲,儿子说了,父亲可要坐稳了。”睿寓的目光深邃,又再陷入的回忆,回溯到从珍禽山返回的那一天,再道后来送匾送礼物。
话及今日,睿寓无奈道:“儿子原本只想每天都站在雾香阁外,凝望片刻即可,但是不料也被七皇兄给发现了,所以儿子已经答应了七皇兄不再出现在雾香阁门外。”
皇上从旁听着,半晌才回过神来,问了一句:“十七的意思是,你喜欢上了雾香阁中的一个女子?”
“是,父亲,儿子错的离谱,那雾香阁中的女子并非普通女子,而是儿子兄长的侍妾,所以儿子等同于喜欢上了长嫂,儿子对那个女子一见钟情,而后一发不可收拾,喜欢上了不应生情之人。”
皇上听着,却眉头紧锁,不知如何应答。
睿寓起身,跪倒在地,说:“儿子毕竟不是普通的儿子,父亲也并非普通的父亲,所以儿臣只能接受父皇的惩处,为了皇族的颜面,不如请父皇将儿臣给杀了吧。”
听到这样严重的话,皇上才一语惊醒梦中人,赶紧将睿寓给拽了起来,说:“什么杀不杀的,为父刚才只不过…好像听到了一些梦话,一时没能及时反应过来。”
睿寓天真无邪的面庞,问:“父皇,儿臣现在感觉生不如死,因为儿臣不得不放弃所倾慕的人,儿臣只恨自己生不逢时,若是早生几年,或许早一些遇见那个女子…”
皇上忽然不知应当如何劝慰睿寓,只说道:“十七,你才刚长大,才刚刚情窦初开而已,不必对人世间的情愫如此铭心刻骨,再不要说些生了死了之类的话来吓父皇。”
“父皇,请不要责怪母嫔,黎将军府也全然不知,儿子心里的这件事,只有七皇兄和父皇知道,儿臣是因为信任父皇,才说出了实情,因为儿臣也的确无处倾诉,感觉憋闷在心里,血液被灼烧的感觉,五脏六腑都不对劲,总之儿臣如今整个人都好像浑浑噩噩的。”
皇上紧紧的握着睿寓的手,安慰说:“不就是一个女子,父皇让她离开雾香阁,将她赐给你,如何?”
睿寓却拼命的摇头说:“若是勉强了她,勉强了这件事,就并非儿臣的本意,更何况若是此事被别人知道了,皇族的颜面何在,父皇也会有损威严。”
“什么颜面和威严,与朕的十七比起来,全部都不重要。”皇上安抚着睿寓,说:“你若是想去昔因山小住,朕就送你去,你什么时候想回宫,朕再接你回来,总之只要你开心,朕都听你的。”
“父皇对儿臣太好,也太过宽容,即使儿臣犯了这样离谱的错误。”睿寓说着,忽然的落泪。
皇上抬手擦着这些眼泪更是心疼,又安慰了好一阵子,睿寓才回‘寓诗殿’。
皇上却兀自沉思,因为想起了了空大师的话,像是在提示,睿寓如一种罕见的花,而这种花,终生只开一次。
所以皇上不敢马虎,觉得若只能开一次花,也必须让睿寓如愿以偿,“朕见不得睿寓的忧郁,身为皇子,居然眼神如此忧郁。”
皇上和睿寓在殿阁内说话的时候,安康在门外听见了,所以已差人去查了这件事,此时回禀说:“皇上,十七殿下的确给七殿下的别苑送了一块匾,名为‘雾香阁’,几个月前,匾就送了,之后因为顾将军府的事,奴婢耽搁了回禀此事,但是奴婢查不到十七殿下所说的那位女子的名字。”
“睿馨的别苑侍妾很多吗?”皇上恍然道:“朕也忘记了问睿寓,他看上的是哪一个女子。”
“怕是十七殿下也并不知道这个女子的名字,”安康告诉道:“因为七殿下的别苑侍妾,姓名并不被外人所知,所以奴婢也只是听说侍妾不少,但究竟有多少并不能得知,因为别苑侍妾并不与周围人来往。”
“福泰。”
“是,皇上,奴才在。”福泰近身过来。
皇上吩咐道:“你去找你师父问问此事,朕希望睿馨将这个女子给让出来,他侍妾少这一个应也无妨,若是睿馨觉得亏了,朕可以多赐他几个侍妾。”
“是,奴才这就去问问。”福泰应下,退出殿外,又找了暗道,才往‘馨思殿’的方向去了。
安康的心里略有不安,因为此事并不妥当。
皇上虽然也有不安,但像是不愿顾及那么多,只关心着睿寓的心情和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