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皇弟睿宽和十皇弟睿宜,儿臣只希望他们一生安好,书呆子,沉浸于饱读诗书之中,也未尝不好;十一弟睿实,谨小慎微,太过注重细节小事,心胸狭窄,得志张狂,不懂收敛,不能委以重任;十二弟睿骞已依照他自己的心意展翅高飞了;十三弟睿宣,真诚坦率,重视情谊,儿臣信任他就像信任自己;十四弟睿宏,看起来文武才能都有,也广结朋友,但是小公子们却没有一个真心喜欢他,儿臣料想,他们同在宫学堂,若某一个人不喜睿宏,情有可原,但若是都不喜他,必有原由;十五弟睿富,儿臣也才刚知道一些关于他的事,他会是朝廷的库银司;十六弟睿守,善良温吞,遇事躲让;十七弟睿寓不食人间烟火;十八弟睿宴沉迷声乐;十九弟睿定尚年幼,但顾府事之后,他像是懂事了很多。”
提及睿定,皇上不禁悲从心来,因为并非是睿定懂事了很多,而是因为他是顾银梁,皇上也不打算告诉太子这件事。
“所以儿臣的打算是,让位给睿宁,各府大公子是他的副将和参将,必定会全力辅佐于他,稳住朝廷不是难事,睿宁也征战沙场,果毅机智,又得冷阅简和章司骏辅佐,他是继位的不二人选,儿臣也曾想过,父皇对睿宁似乎宠爱有加,致使他对东宫造成威胁,但是转念一想,儿臣欣慰有睿宁的存在,否则儿臣让位也不得心安,将朝廷交给睿宁,儿臣再无顾虑。”
皇上听着,却也是同样的心思,睿宁成才究竟是利还是弊?
“睿宁之后,儿臣考虑的是睿宣,毕竟他行走御前多年,也是在龙殿长大,深得父皇的言传身教,在朝也有一定的威信,睿宣醇厚,必定会善待子民。”
皇上听着,却心里默默落泪,睿宣的信还压在枕头下面,却也只有‘父皇’两个字。
“睿宣若也不能继位,儿臣考虑的是睿宾和睿客,只不过儿臣思来想去,考虑了这么多年,却从来没有考虑过睿馨。”
皇上猛然听见了太子提及睿馨。
“儿臣却并不了解睿馨,儿臣对其他皇弟说的头头是道,但是对于睿馨,儿臣却毫不知情,睿馨之前为宫门兵求情,来过东宫一次,当时的他是怯弱无助的,之后睿宣宿醉在东宫,来接他的睿馨,却又是温暖袒护的,挡睿馨和冷月心跟我们说计划的时候,他的目光犀利又敏锐,所以父皇,究竟哪一个才是睿馨的真性情,又或者儿臣所见到的这些不同面孔,都是睿馨,他是一个错综复杂的人,还是一个简单淳朴的人,是深藏不透,还是耿直纯真?儿臣看不透。”
皇上听着,却是心底叹息,虽然每个月都听姚公公回禀馨思殿的所有细节,但是对于睿馨,皇上却是和太子一样,只有若即若离的陌生距离感,睿馨是皇子,所以近在咫尺,但是他又像是紧闭着心门,而将一切都拒之门外,让人无法靠近。
“所以儿臣不禁想着,若是让睿馨继位呢?会怎样?朝臣们会让睿馨登上皇位吗?睿馨登上皇位之后又将如何稳定朝廷?睿馨会如何对待皇子公主,会如何处置睿安,如何面对睿宁,他是否也会拉拢睿宣,他又将如何对待儿臣和章司嫡?”
皇上听着睿宗的语气变得不一样,似乎是因为睿馨继位所带来的很多的未知所深深吸引。
太子睿宗在御颐殿待了一个时辰,用了半个时辰念叨所有的皇子和朝务,剩下的时间里他一直在嘀咕一个人,睿馨。
睿宗终于回东宫走了,安康扶着皇上坐起来歇息,福泰端茶上来,皇上却心急如焚,说道:“朕若是真的昏迷了,朕希望听不见太子的这些话,朕总也想不到,假意昏迷,所迎来的第一件事,不是朝廷,不是其他皇子如何,却是太子的执意离去,他这是趁着朕的昏迷,将以往压抑在心里许多年不敢说的话,都说了出来…”
福泰和安康无可奈何的跪在龙榻前,梁御医也心里唏嘘,他从未想过睿馨会继位,如今却连太子也在碎碎念着睿馨。
这是一件简直难以想象的事情,若是索相府和皇贵妃在世,睿馨会被如睿宁和睿宣一样的培养长大,或许还能触及到东宫。
但是这些年,馨思殿自生自灭的状态,睿馨被忽略,也像是真的不存在于皇子之列,他已成为了最无可能继位的一个皇子。
梁御医的讶异,溢于言表。皇上却是因为太子的退意而备受打击。
安康劝慰道:“昨日七皇子妃殿下已跟奴婢说了太子殿下或许会将计就计,所以七皇子妃殿下所说的也不无道理,拥有着东宫,太子殿下只向往着宫外的生活,但是一旦离宫,或许就会后悔回头,皇上莫急,皇上务必保重龙体!”
皇上却悲恨道:“戏已开锣,朕倒要看看太子如何粉墨登场,睿馨是否能信守承诺。”
福泰听着,心惊胆战着,只感觉皇上正在拿整个朝廷做赌注,但是谁又能知道明日将是怎样的?
翌日,安康却知道是怎样的,因为只有章司姳有意做二皇子妃还远远不够,能够促成此事的,章嫔是关键。
宫外,宁元府后门,水粉拎着包裹悄悄出府,此时已是傍晚过后,趁着天黑,她又再往返于当铺。
章嫔并不相信其他人,所以每次都是水粉亲自出府,且需要去近郊的当铺,离皇城远些,章嫔不想让睿宁知道。
水粉乘马车,一直来到了南郊附近的一间当铺,她裹着披风下来马车,拎着包裹往当铺走进去。
她每次都是一个人进出当铺,有时候待的时间长,有时候会耽搁片刻,毕竟需要谈拢价钱,外面等着的马车马夫也不会多问,得些打赏一直瞒着睿宁。
今日水粉进来当铺,将包裹里的一件披风拿了出来,掌柜的接过来披风,看了看,说道:“这锦缎这织绣,像是出自宫里的御绣司?”
“掌柜的若是不敢收,或者不肯收,我就再换别家,无需啰嗦。”水粉显得熟门熟路的样子,谁想到做女官还能学会与当铺打交道。
掌柜的笑嘻嘻说:“小的是说这是一件价值不菲的披风,请姑娘往内苑去谈大价格,前面柜上只能应对一些小买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