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戈英又想起来说:“冷月心的意思,子瑾恢复用度的事,等太子回宫或者你继位之后再正式下旨。”
睿宣附和道:“龙殿的意思,晋封戈相的圣旨也暂且没用玉玺,想将这个恩赐留给下一任皇上,如此戈相府也必定感恩图报,效忠尽心。”
冷阅简听着小妹冷月心的这一番打算,不禁自感惭愧,无论是否睿宁继位,睿馨和冷月心并未打算在皇位逗留。
如此,所有的人都在等着睿宁的打算,因为太子睿宗像是不打算再回宫。
睿宁沉思了半晌,才说道:“让睿馨暂且留在龙殿,因为需再给太子一些时间,我也进不去皇城,现在谈及让位和继位,为时尚早。”
这一次冷阅简没有再说什么,章司骏、章戈英和睿宣也都听从睿宁的决定,睿宁此时手中握着两道继位圣旨,他却决定再等一等,因为父皇对于东宫不回,必定痛心疾首。
哪怕是昏迷之中,若是得到这样的消息,睿宁只担心父皇会难以承受,而太上皇听说了睿宗和章司嫡云游远走的消息,也的确百感交集。
“章相府三代有余,居然一夕之间离府。”太上皇的感慨。
就连章霸旗自己也没料到,居然有一日会因为银两的问题而被迫离府。
安康回禀说:“十五殿下和游商多有交集,到了今日傍晚,已全盘接收了章相府和安辅殿的所有生意。”
“章霸旗卖别苑的宅子,毕竟不能立刻就出手,没有银子接济,买卖也就完了,他现在更担心那十万两金的事,所以才如此老实。”福泰附和道。
太上皇因为东宫不回,也因为忽然之间就扳倒了章相府,居然有些怅然若失。
傍晚后。
安康回禀道:“三殿下已做了决定,暂不考虑继位,说要再等一等,看东宫是否回心转意,而三殿下也依然不能进入皇城。”
太上皇听了,心中十分欣慰。
今日也宣了冷季冬过来下棋说话,冷季冬落座窗边暖阁,也是同样的若有所失,说道:“小女莽撞了。”
太上皇叹道:“朕终究没能像月心这般潇洒的‘莽撞’一回。”
冷季冬告诉说:“今日下午听戈相说,章霸旗将章司骐和章司驿叫去了别苑,说是无论如何,也有两个章氏公子留在了章相府,且还是驸马,所以寄予厚望。”
太上皇无奈道:“败棋已定,居然还想着翻盘,朕不打算再为朝务操劳,因为朕喜欢月心的‘莽撞’,将来的事,让他们去决定,否则朕真的要再陷昏迷了。”
冷季冬于是提议说:“不如臣哪日也从相位退下来,然后陪着太上皇往昔因山去静养,和了空一起下下棋?”
“如此甚好,不过要等朕找一个何时的时机,先‘苏醒’了才行。”太上皇笑道。
冷季冬陪着说话直到快天亮,太上皇才昏昏沉沉的歇下了,却朦胧之中又想起了一件事,那就是在昔因山的时候,黎享纯所画的那幅画。
画中只有聊聊几笔,黎享纯自己也说看不懂,皇上却是对这个画面印象深刻,因为这是他人生中最美好的一段记忆。
那是在皇贵妃的寝宫中,皇上侧躺在龙榻上,看着皇贵妃又再调制新香,往香炉里放了一些木屑,顿时几缕青烟袅袅摇曳,这几缕青烟便是黎享纯当日所画的内容,才略显抽象。
因此冷季冬作为七皇子的启蒙文傅,才特意用了‘馨’这个字,皇上已记不起当年想要为睿馨取的名字是什么,像是这段记忆,太过久远或者是永远的丢失不见了。
又翌日。
凤仪殿。
冷太后问:“睿馨始终不去御颐殿请安,终究于理不合?”
冷月心应道:“儿臣今日即出宫去‘雾香阁’接他回来,和他商量这件事。”只不过她觉得,商量也没有用。
冷太后又问道:“你如此对待章相府,是睿馨的意思吗?毕竟当年章相府和索相府是你死我活的存在?”
冷月心淡淡悦意,说:“冤冤相报何时了,儿臣并未赶尽杀绝,相比索相府、柳傅卿府和施傅卿府,以及这些年来被章氏所迫害的文臣府而言,只允准辞官,已属格外开恩。”
冷太后叮嘱道:“善待章司骐和章司驿。”
冷月心应道:“是,他们已是六驸马和八驸马,且他们管理库银司尽心尽责,将是朝中栋梁。”
冷太后听此,欣慰且放心。
冷月心请安后,回去了‘龙卧殿’,锦竹过来伺候更衣,因为胭脂出宫去了,片刻胭脂才回来,接过来七皇子妃宫服,熟练的伺候更衣。
冷月心问道:“银子送去了?”
胭脂应道:“送去了,奴婢才知道章捷也半路跑了,他原本负责宫里,如今连宫都进不了,还留他何用,章相府的这四个心腹知道的事情太多,所以各自奔逃也是为了保命。奴婢将银子给了章报的时候,看着章报也是想走的,章相府沦落到需要奴婢的银子来接济,可悲可叹,相府别苑都不小,买家出了低价又不愿卖,所以都快揭不开锅了,骐公子和驿公子也接济着。”
水粉端茶进来,问道:“皇后今日为何换回七皇子妃宫服?”
“本宫今日想做回我自己,我想回冷府。”冷月心告诉道。
锦竹说:“主子这是想念家人了。”
而后凤驾回府,冷月心回去了自己的庭院,水粉胭脂锦竹还有宫女侍卫们歇在另一处。
章戈英如约来到,依然是风风火火的从东宫营回来,冷月心穿着绒边的披风,被拉上了马,再往雾香阁去。
“咱们先去看看那两棵松树。”冷月心说。
“好。”章戈英策马奔腾,冷月心也感觉心里一番潇洒,因为清晨已开始下雪,此时她们正踏步雪中。
到了雾香阁院墙外,站在两棵松树面前,雪还在簌簌的落在松枝上,层层叠叠的已经披上了一件洁白的银装。
冷月心不禁感慨道:“我曾立誓,必定穿上和你一样的‘冬衣裳’,”她扬起自己的衣袖,悦意道:“睿馨喜欢白锦小蟒服,今日雪来,应时应景。”
章戈英碎碎念道:“冷月心,你是在跟这两棵松树谈心吗?”
冷月心忽然说道:“这两棵松树犹如皇贵妃娘娘,它们看着睿馨长大,生活在‘雾香阁’,所以我羡慕它们,只站在墙外,也可以高耸枝态,看见雾香阁中的睿馨。”
“想见他,我带你直接飞进去,连敲门都省了。”章戈英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