簿梓荣觉得这个建议可行,毕竟这里已经是树木山林,就算没有人家没有种植的植物,这漫山遍野黄绿交杂的,总能寻着个野生的果子吃吧。
为了对得住自己受累的肚子,簿梓荣和恭居熙两个人就一言即合,打算在这座山林里先找些吃的果腹。
这里的树木与围猎场那边的树木有些不同,这里的树木要更高大些,叶子也更繁茂些。看来他们方才穿过隧道一路走来,按照山头计算,只怕已经翻过一两座了。
原来那隧道笔直,秉着直线距离最短的道理,这一路走下来,自然相等同于翻越了一两座山。
怪不得地理风貌都与围猎场略有不同,原来此处早已经远离围猎场,相隔好些距离了。这么说来,要回去,只怕还要翻过前头了,这么想来,更是要抓紧填饱肚子才行。
不过山川树木长的类似,山径古道也差异不大,两个人根本分不清走哪边才是通往围猎场的方向。所以只能一时茫然,只能跟个没头苍蝇一般乱走,先找到吃的果腹才是上策。
恭居熙与簿梓荣一路行走,双目都不停地在两侧树木叶子间,草丛间探索,希望能发现一些可以实用的东西。可是除了林间虫鸟互鸣外,偶有林鸟扑棱着翅膀穿梭,就再无其他了。
簿梓荣在洞穴中时候还好些,此刻出来后,或许是紧绷的神经一下子放松了,整个人顿时疲软加极饿,简直走着走不动路了。
恭居熙从她虚浮的步子里看出了端倪,虽然现在他自己也是饥肠辘辘,疲惫不堪,可是作为男人的责任心,他必须更去照顾到簿梓荣。
“容儿,我背你吧。”恭居熙肩膀一挺,提出自己的想法。
簿梓荣急忙拒绝,这会儿大家都是前胸贴后背,饥渴困顿,谁都不比谁更好些。何况恭居熙身上还有伤痕,体内还有堆积的余毒呢。所以恭居熙的这番好意,簿梓荣只是心领了,执行是万万不能够的。
恭居熙勉强不得簿梓荣,只能作罢。两人就只能继续坚持着,走走看看。不觉又走了好多路。
日头已经渐渐偏西,红霞也开始布满天空,看来这一天又要过去了。
恭居熙抬头看看四周,满目苍绿,遍野青翠,山峦重叠,巍峨高耸,这里分明是个深山老林,只怕再深入,就会遇到豺狼虎豹,届时危险重重,逃命都很难。于是恭居熙就止步,对簿梓荣道:
“容儿,天色已经晚了,我看这里林深树茂,再往前行动,只怕会遇到山狼虎豹。或者我们先找个地方容身吧。到时候我再去打些野味,效仿古人钻木来取火吧。”
簿梓荣也觉得恭居熙言语有理,这里冷冷清清,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分明是处没有人烟的老林子,这种人迹罕至的地方,到了夜里定会有走兽出没,他们昨夜才同豺狼做了殊死搏斗,今日如果再遇到野兽,这身无防身之物,一个弱质女流,一个负重伤员,根本是没力气再做一回生死较量的。
这般想着,两人只得又忍耐着腹部雷鸣,重新找地方容身。
两人又是走了许多路,日头已经落下了一大半,暮色四起,山风环面,显得山林子更是孤寂清冷。
突然,恭居熙放慢了脚步,用耳聆听了一下,对簿梓荣道:“容儿,你听,是不是有什么声音?”
簿梓荣听他这么一说,也竖起耳朵仔细辨听。除了山间风打树叶的声音外,似乎确实隐隐夹杂这一种其他的声音,这声音,好像是什么东西在鸣叫。
两个人对视一眼,都满腹狐疑。恭居熙带头先朝着那声音方向走去,簿梓荣紧跟其后。虽然她不明白为何恭居熙不避开这种诡异的声音,反而要凑上去探个究竟,但是她现在是满心信任恭居熙的。只要恭居熙做的决定,总是有他自己的道理的,自己只要紧跟着听从就是了。
恭居熙缓步走在前头,耳朵一直保持着聆听状态。他从小就练习武功,母妃韦贵妃替他找的都是整个东燕国最好的武师,所以自幼他就苦练听力眼力,所以就算极细微的声响,别人未必听到,他是肯定能听到的。
声音愈来愈近,似乎是什么东西在叫唤,声音尖细又有些戚戚,像极了小儿的悲鸣。
这荒山野岭突然听到这种异常的声音,簿梓荣觉得整个人毛骨悚然,加上山间风大,山风一吹,她更是抖索起来。
“这……不会是鬼吧?”簿梓荣躲在恭居熙身侧,亦步亦趋,明显是害怕的很。
恭居熙是无神论者,不信什么鬼神,而且这声音听着悲悲戚戚,藏着无限哀伤,倒不像是人类发出来的,听着像是什么动物的幼崽在叫唤。
“容儿别怕,有我在,即便真有鬼,也伤害不了你。”恭居熙低头对躲在他身侧的簿梓荣道,言语里都是满满的安慰。
簿梓荣虽然心中还是害怕,但是经恭居熙这么一说,明显好了很多。
再往前行走,那声音越发清晰了。而且已不单单是一个声音,而是好几个声音交错着啼叫,时高时低,时长时短,像是在呼唤着什么。
恭居熙按照声音传来的方向,向一处草丛走去。那草丛高而茂盛,密密挨着,肉眼看不出一丝缝隙。簿梓荣看着恭居熙走过去,急忙紧跟。她此刻也是双耳高高竖着的,这声音正是恭居熙过去方向的树丛里传出来的。
“声音在这里。”恭居熙说着,一只手已经上前大幅度的拨开了郁郁的草丛。
眼前赫然出现一个山洞!
那声音此时近在眼前,就是从这个山洞里传出来的。
还没等簿梓荣反应过来,恭居熙已经大步一跨,走进洞内去了。簿梓荣心中焦急,大声呼唤:“四皇子,可要小心!”一边说着,一边也紧跟着走了进去。
洞内不算幽深,没多久就到底了。恭居熙站在前方,突然就不动了。簿梓荣几步上前,赶上了他,顺着恭居熙的眼神,她看了过去,顿时脸色露出了诧异的神情。
原来在山洞最深处,居然藏了一窝小豺狼。大约三四只,毛茸茸的,挤在一堆草垛子上,或卧或俯,推推嚷嚷,此刻都竖着头看向恭居熙和簿梓荣,嘴里呜呜咽咽,正是方才在外头听到的声音。
簿梓荣走到恭居熙身侧,惊讶不已:“这……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会有一窝小豺狼。”
但是转念她又焦虑起来,这里的小豺狼分明是在呼叫父母。
这里是个死胡同,他们直剌剌站在这里,一会大豺狼来了,岂不是自寻死路,成了它们的丰盛晚餐。
“四皇子,我们快些走吧,一会大豺狼来了可不得了。”簿梓荣拉住恭居熙的手臂,急着催促他。
但是恭居熙却只是站着,面色从容,并不惊慌,而且也没有要离开的意思。他牢牢的盯着这窝小豺狼,眼底浮现出一抹怜意,对簿梓荣道:“容儿,大豺狼不会来了。这窝小豺狼的父母,都被我们杀死了。”
“什么?”簿梓荣惊呼,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这些小豺狼是昨日他们杀死的大豺狼的幼崽?这豺狼都是一个模样的,怎么能区分的出谁是谁的孩子呢!
恭居熙知道光凭自己片面词语,很难说服簿梓荣,就上前抓起了一只小豺狼,送到簿梓荣面前,解释给簿梓荣听:“容儿,你看,这只小豺狼身上是不是有和昨日其中一只大豺狼身上一样的花纹。”
簿梓荣看向恭居熙手中挣扎哀叫的小豺狼,仔细观察,发现这只小豺狼身上确实有一抹淡淡的黄色。可是昨日天色如此暗淡,她是完全没注意到大豺狼身上的皮毛是什么颜色什么花纹的。这恭居熙难道有自带光眼,在茫茫夜色中也能跟白昼一般看的那么清晰?
恭居熙看得出簿梓荣的疑问,就笑着解释:“我自幼练武学箭,家师严厉,一直拿细小事物锻炼我眼里,也会将我关在暗室中来锻炼我的暗中关物能力,所以日子久了,即便周边环境再黑,我也能多少看的出一些东西。昨夜月色皎洁,我自然看的要更为清楚。其中一只大豺狼身上,就是和这只小豺狼一样,有道淡黄色条纹。豺狼的遗传基因及其强大,公狼或者母狼身上只要有什么条纹之类的,它们的后代也都会继承这些特点。”
“那或许其他大豺狼也有和昨日豺狼一样的花纹呢?”簿梓荣问道。这人都有长着一样斑纹的,何况豺狼呢。说不定昨夜的豺狼身上的花纹,这林子里其他豺狼也有呢。光凭这小豺狼身上的细小特点,并不能断定这窝豺狼就是昨夜被杀死的豺狼的幼崽。
恭居熙似乎是提早就知道了簿梓荣会如此提问,所以在簿梓荣说话的时候,脸上就已经开始露出笑容。等簿梓荣说完,他笑意已经很浓了。他讲着小豺狼崽子放回到草垛子上,眉眼含笑:“容儿,你不觉得这些小家伙们叫的很悲戚么,像不像小孩子因为腹中饥饿,在哭喊着呼叫自己的父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