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这个老头是皇后身边伺候着的公公刘长卿,怪不得一把年纪了还保养的如此之好,嘴角干净的不长一根胡子。
刘公公向恭长故微笑示意,带着他走进了内间。
相对比外厅的光亮明朗,内间的光线就有些昏暗。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里面是淡淡点燃了几盏琉璃灯。因为知道这里面的人就是皇后娘娘,簿梓荣多少有些敬畏,所以只是低着头跟在恭长故身后,眼睛再也不像方才那般肆无忌惮的四处转悠了。
不过她还是偷偷抬了一下眼睛,瞄了一下前方。偏偏那里垂着面珠帘,只能隐隐绰绰看到里面的人影,看不清具体的长相。
刘公公走上前去,对着珠帘后的人影轻声细语的汇报:“启禀皇后娘娘,太子殿下到了。”
珠帘后的人似乎动了一下,然后里面传来了女子非常柔软温润的声音:“进来吧。”
刘公公回应了一声,带着恭长故和簿梓荣走了进去。穿过密密珠帘,簿梓荣才慢慢的看清楚里面的人。
中间的宽椅上,端端正正的坐着个人。一身蜜合色衣衫,竖着一个团花髻,上头仔仔细细插了一些雕花发簪,看着有些低调。不过从衣服的质地和发簪的雕工上,可以看得出这些用的都是上好的材质。想必这位就是恭长故的母亲,皇后娘娘陈氏了。
这位皇后娘娘陈氏虽无惊人天姿,但是却也算是中上姿色。她五官里依稀能识辨出恭长故的影子,看来是应了儿子像母亲的这种说法。陈皇后皮肤白皙,只不过身形有些丰腴。但是看着更觉得温柔可亲。
她的眉目也很是和善,此时因为见到儿子,眉眼都展开去了,看着就更为慈眉善目。
“儿臣参看母后!”恭长故看到母亲,也很是欣喜,不过因为还有不少旁人在,他还是很谨慎,只是坐在轮椅上朝着陈皇后请安。陈皇后大半个月没看到儿子了,早就十分挂念,今日见着儿子,一颗心都飞起来了。
“故儿!你来了!”陈皇后看着儿子,眼眸闪亮,脸上挂上了慈母特有的笑容。她看了一眼站立在一旁的刘公公,吩咐道:“刘公公,你先带大家都出去吧。”
刘公公听令,带着大家都下去了。屋里只剩下陈皇后、恭长故、簿梓荣三个人了。恭长故这才离开轮椅,走到了陈皇后身边,看着母亲,眼里闪现着簿梓荣从没见过的温情。
“母后!”恭长故亲亲热热的喊道。
陈皇后伸出莲藕一般的玉手,抚摸着恭长故的头,眼里充满了思念和溺爱:“故儿,这几日你可还好?”
面对母亲的关爱,恭长故心里十分温暖,他微微的笑着,回答:“都还好。”然后又想到了簿梓荣,就睇了簿梓荣一眼,对陈皇后道:“这些时日多亏了小簿的照顾。所以儿臣很好。”
“哦,小簿?”陈皇后这才看到了簿梓荣的存在,就朝着簿梓荣看过去。“你就是簿梓荣?”
陈皇后能叫得出自己的名字,看来恭长故应该是早一步和陈皇后说过自己了。于是簿梓荣走上前去,大大方方的行了个万福,口中呼道:“民女簿梓荣见过皇后娘娘!”
陈皇后对着簿梓荣点了点头,微微的笑着,说道:“原来你就是簿姑娘,本宫听太子提到过你。这几日秋猎辛苦你了。”
面对陈皇后的感谢,簿梓荣怎么可能真正的去承受,当然是很礼貌的要表示自己是很乐意照顾太子的才是。所以簿梓荣做出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回答:“能照顾太子殿下是民女的荣幸!”
陈皇后显然很满意簿梓荣的表现。能成为堂堂东燕国太子指明跟随的女伴,去照顾恭长故的日常起居,这是何等的荣幸,只怕是很多女子想求都求不来的福分呢。
恭长故看到陈皇后对簿梓荣很喜欢,脸上闪过了一次欣慰,他趁火打铁,又对陈皇后说道:“母后,儿臣的腿疾也是小簿治疗的。现在儿臣已经痊愈了。”
“真的?”陈皇后显然是觉得不可思议了,之前她确实听恭长故汇报过关于他自己腿病治疗的情况,也大致知道簿梓荣进了太子府后,专门治疗恭长故的腿疾。但是之前只是听恭长故说了,经过簿梓荣的银针疗法后,能略微下地走路了。可是今天恭长故却说他自己多年的腿疾已经治好了,这简直是天方夜谭一般。要知道为了治疗恭长故的腿疾,陈皇后几乎是求遍了天下名医。这些名医都没有治好恭长故的腿,簿梓荣一个小小的民间女医,竟然就把恭长故的腿治好了?
恭长故知道陈皇后对自己的话还是有些怀疑的,就站了起来,在陈皇后的面前来回走了几圈。经过后期的辅助治疗,他的腿现在已经完全好了,矫步如飞,踩地有力。看到自己前不久还需要坐轮椅才能出行的儿子,今天竟然能够在自己面前和个正常人一般健康行走,陈皇后觉得跟做梦一般,激动的眼泪都出来了。
她猛地站了起来,竟然要上前给簿梓荣谢恩,吓得簿梓荣急忙跪下了。簿梓荣一直以为当皇后的应该都是傲慢张扬的性格,至少也应该是高高在上趾高气扬的,因为在阶级层次划分上,这些皇室成员都觉得自己天生就高人一等,而作为低他们一等的老百姓,就里应该为他们服务。但是没想到这个陈皇后却完全不一样,知恩图报,竟然能放下身段给自己一个小小的民间女医行谢礼,真是大大的出乎了簿梓荣的意料。
“皇后娘娘使不得,能治好太子,也是小簿的心愿!”簿梓荣太为陈皇后的行为感到惊讶了,也不得不佩服,这个陈皇后,真的是个难得见的好人。不过她的这种性格,在尔虞我诈的深宫里面,能过的好么?
恭长故过来打圆场:“母后,您光说可不行,您得赏点什么给小簿才好!”陈皇后笑着道:“对对对,该赏该赏!”恭长故看了簿梓荣一眼,提醒她:“小簿,你还愣着干嘛,还不快谢过皇后娘娘。”
簿梓荣经过恭长故的这么一提点,这才醒悟过来,急忙谢恩。
这件事情算是这么过去了。接下去才是恭长故此次带自己来密会陈皇后的正事。这次密会,是陈皇后提出的,但是一切布置却都是恭长故安排的。
这家酒楼真正的幕后老板是恭长故,方才那个山羊胡子的老板不过是个幌子罢了。恭长故之所以建立这样一家酒楼,还选择在皇城最繁华的地段,目的就是为了从往来的客流中收集对自己有利的信息。要知道,古往至今,酒楼妓院,都是客流量最大的地方,人多且杂,自然也是消息最多流通最快的地方。
不过陈皇后到还是第一次来这里,也是今天才知道原来这里是自己的儿子收集信息的地方。陈皇后的性格其实有些软糯,对于宫斗,她不是很擅长,有些行为不过是多年后宫生活积累下的经验而已。陈皇后的皇后地位,若不是成帝念及同她多年的夫妻感情,以及忌讳她娘家的一些势力,只怕凭着陈皇后软弱的性格,早已经不保了。在子凭母贵的后宫里,恭长故这个太子地位也并不稳定。
所以为了巩固自己的地位,助长自己的势力,恭长故才会想到用设立酒楼这种法子来收集各路信息,同时,这里也是他和自己羽翼们交流信息的秘密场地。再往后一些日子,簿梓荣就会知道。
恭长故这次特意把密会的地址选择在自己的酒楼里,第一是这里方便,毕竟低处交通要道,来回都很便捷。第二也是因为这里是自己的地盘,遍布亲信,十分安全。在波涛诡谲的皇室,每个皇室成员都有可能遇到生命危险,尤其是恭长故这种位居高位的未来储君,更是众矢之的,很多人都是睁大了眼睛盯着他的一举一动的。所以恭长故要比其他皇子更小心才是。
不过就目前的形式来看,那些对立势力,已经不单单想要自己的性命了,可能已经动了把陈皇后也一网打尽的想法了。
“母后,那些行刺的刺客有下落了么?”恭长故看着陈皇后,问道。争取,恭长故想的一般,这些对立势力已经开始向陈皇后动手,半个月前,也就是恭长故已经去围猎场的时候,陈皇后在后花园遭遇了刺客,还好恭长故事先在陈皇后身边安排了高手,陈皇后才免遭横祸。不过那些刺客都是受过密训的死士,执行任务之前,都统一在口腔内塞了毒药,一旦任务失败,就会咬碎毒药,倾刻就会毒发身亡。
所以这件事情至今都没什么进展,完全成了死无对证的悬案。
陈皇后听到恭长故问自己半月前在御花园遭遇刺客的事情,正欲开口回答,突然想到簿梓荣还在场,马上就缄口了。恭长故知道陈皇后的顾虑,就解释道:“没事,母后,小簿是我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