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子走出人群,现在了簿梓荣面前,一双杏目里充满了不屑和厌恶。她上下打量了簿梓荣一圈,语气里满满的看不起:“喂,丑八怪,听说你就是太子身边的那个女医?”
簿梓荣横了紫衣女子一眼,并不做声,抬步准备离开。紫衣女子看到簿梓荣居然无视自己,火气一下子就上来了。她伸出一只手,拦住了簿梓荣,柳眉倒竖的斥责:“你好大的胆子,本小姐问你话,你居然敢走!”
簿梓荣冷笑一声,推开她手臂,并不理会她,还是只管自己要走。紫衣女子哪里受过如此对待,顿时气的一张俏脸凝结在一起,张开手掌就来捞簿梓荣。簿梓荣余光之下早就瞥见了紫衣女子伸开的手爪,身子马上一倾,就灵敏的避开了紫衣女子的魔爪。紫衣女子失去重心,一下子就扑倒在地上,摔了个狗吃屎。其他女子看到后都围了上来,扶起了紫衣女子。
紫衣女子一身尘土,脸皮涨的紫红,指着簿梓荣大骂道:“你这目中无主的贱人,你敢
簿梓荣回头看着她,脸上依旧平静如初:“我的主子是太子殿下。”
紫衣女子听到簿梓荣还如此沉静,气的几乎要发狂。肖衣麓一直默默的在一旁看着,她原本是想让紫衣女子来找簿梓荣难堪的,却没想到紫衣女子如此受不住气,敌人都没伤到一根毫毛,她自己到先要气的爆炸了,不觉眉头微皱了。不过她很快梳理了表情,换上了一副劝和的样子,走了过来。
“方姐姐,小簿姑娘没见过什么世面,你又何必同她计较。”虽为劝架,言语里却完全是在讽刺簿梓荣。
紫衣女子叫做方言,是当朝兵部侍郎方孔的千金。而方孔又是韦贵妃的坐上宾,算得上是有权有势。所以他交出来的儿女,个个都如方言这般,骄横无礼。尤其是方言,仗着自己是正室所出,长得又比其他女子都要好些,所以性子更为刁蛮。
她因为父亲方孔的关系,也是四皇子恭居熙正妃的人选之一,同那丞相李梁的女儿李慧琴一样,算是自己父亲攀附韦贵妃的一枚棋子。
方才肖衣麓看到簿梓荣看向恭居熙的眼光,就大致猜测到了簿梓荣对恭居熙的心思,所以就把此事加油添醋的告诉了方言。
这两日围猎场本来传播着簿梓荣和恭居熙私奔未遂的谣言,这事已经让方言对簿梓荣咬牙切齿,何况现在又经了肖衣麓的挑唆,她更是火冒三丈,把簿梓荣视作眼中钉肉中刺。恭居熙等人一走,她就立马结群呼伴,来找簿梓荣麻烦。
簿梓荣从方言开口第一句不敬之语开始,就知道方言来者不善,而看到一旁的肖衣麓一副看好戏的表情,更是断定这一切都是肖衣麓的计谋。所以她抱着惹不起躲得起的心态,想避开这些人。却没想到自己这一作法反而激怒了方言,更没想到她会扑空摔地上,大庭广众之下出了大臭,这个刁蛮女子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而且,一边还有肖衣麓煽风点火呢。肖衣麓明显还想要再加一把火,她继续说道:“何况,小簿姑娘不仅是太子殿下面前的大红人,还是四皇子的红颜知己呢。”
她顿了一顿,嘴里明明是对方言说话,眼睛却飘向簿梓荣。
“若是被四皇子知道了,保不齐要生大气呢。”
她轻描淡写几句话,把方言完完全全挑唆成了一头母狮子。
方言气的头发都要冒烟了,声音放的老大:“呸,什么红颜知己,不过是一个人尽可夫的臭婊子罢了!”
她这话一出口,在场的人表情都变了变,谁都没有想到堂堂一个千金小姐,居然能说出如此粗鄙不堪的语言。簿梓荣看着方言,脸上也露出了惊讶的表情,不过很快那惊讶就消失了,被冷漠覆盖。
方言本来看在为自己气急之下说出的低俗语言而感到后悔,可一看到簿梓荣冷若冰霜的脸,她就气不打一出来。这个小小的医护,胆子实在太大了,完全没有把她放在眼里!想到自己长这么大,从未受过如此委屈,登时什么都不管不顾了,扬起手臂就要朝着簿梓荣的脸打下去。
无人出来阻拦,都等着看簿梓荣出糗。豪门千金就是如此,一来喜欢跟风,队里有姐妹不喜欢一个人,她们也就不顾有无道理,也跟着不喜欢起来。二来表示门第的观念,在她们眼里,她们打骂下人都是对的,但若是下人们敢还嘴,她们就觉得这是天理不容的事情了。
方才她们就觉得簿梓荣一个小小的医护,居然出言顶撞豪门千金,简直太过嚣张了。在她们眼里,簿梓荣就是一个低等的下人,而下人就该有下人的样子,见着主子,就该低声下气,点头哈腰。
偏偏簿梓荣是个异类,根本就不把她们当一回事,更不会低微的去讨好她们了。所以现在看到簿梓荣将要被打,他们不但不感到同情,反而内心还觉得很是期待。好像方言这一巴掌打下去,是为她们出了一口气一般。
不过让她们失望的是,方言的巴掌还没落下,一只大手就已经抓住了方言的手腕。
一双黑沉沉的眸子带着寒意,恭长故语气冰凉。
“方姑娘,本宫府上的下人再不济,也不需要你来教训吧?”
方言没想到太子恭长故会出现,登时吓得小脸发白,嘴唇哆嗦:“我……我……”突然她扑通的跪倒在地,口中颤抖着呼出:“太子殿下饶命!臣女不敢!臣女不敢!”
恭长故冷冷的看着她,表情冷漠的如冬日的冰山。
肖衣麓也没想到恭长故会出现,更没想到他会在大庭广众之下为簿梓荣抱不平,顿时愣在那里。不过她好歹也是见过世面的人,一眼就看懂了事情的局面,如果此时自己不说点什么,只怕恭长故会把自己当作是方言的同类。虽然不知道恭长故为何会如此包庇簿梓荣一个小小的医护,但是眼下抱住自己在太子心中大家闺秀的形象才是最要紧的。
于是她笑着走了出来,这次是真正的来劝和。
“好了好了,方姐姐,不过是点事情,何必闹得如此僵?倒辜负了这次出来秋猎的目的了。来来来,方姐姐快些起来吧。太子殿下是同你玩笑的呢。他又怎么会为了一个医女来伤你性命呢!”
方言抬起头,看着肖衣麓,表情有些狐疑。这个肖衣麓怎么回事?明明是她来告诉自己说簿梓荣勾引四皇子的,现在怎么反而打退堂鼓了呢。不过她很快看到肖衣麓在偷偷的对她眨眼睛,顿时就有些明白过来了。
肖衣麓帮着方言说话,这个面子恭长故还是卖给了肖衣麓。他厌恶的看了一眼还跪在地上方言,语气冷淡的道:“行了,起来吧!”
方言闻言如释重负,立马起身,不过神情已经完全没了方才的张狂,只讪讪的退在一边,
肖衣麓脸上依旧笑盈盈的,看着恭长故,笑问:“太子哥哥,您怎么下来了?”
恭长故虽然知道此事和肖衣麓有关联,可是碍于她父亲肖岳的关系,还是隐忍了。脸上也换上了笑容,同她说话。
“哦,上面坐着也无事,就先下来走走,一来看看风景,二来也试试脚力。”
他本来就在上面看到了簿梓荣被方言一行人围着,看方言的架势,明显是在欺负簿梓荣,所以他就从主席台下来,想看个究竟。方才他一直坐在轮椅上,静静的看着方言等人的行为,从各人的表情中,他也大致知道了事情的缘由。不过方才因为看到簿梓荣要被方言打耳光子,情急之下,他就从轮椅中窜了过来。
现在因为他是站着的,已经成了众人眼中的风景线,所以再装残疾已经没什么意思,还不如大大方方的承认自己的腿疾已经有些好了,不过只能稍微站立和行走,不如常人。
肖衣麓之前就已经听说恭长故经过簿梓荣的银针治疗,已经能下地走路,只是脚力不济,走不了太长时间。现在看到恭长故双腿绵软无力的样子,就更加深信不疑。她怎么也想不到,其实这是恭长故故意装出来,晃人耳目的。
“太子哥哥,那同儿陪你一起走走可好?”肖衣麓微笑着,又是那副人畜无害的清纯样子。眼睛却透过恭长故,偷偷瞄向恭长故身后的簿梓荣。
此时的簿梓荣之时静静的站立着,脸上看不出悲喜,好像刚才的事情根本没发生过一般。
这贱人到时好定力。肖衣麓心里如此想到。但是她脸上还是笑脸盈盈,作出一门心思在邀请恭长故一起去散步的样子。
恭长故担心簿梓荣,不假思索的就拒绝了:“谢谢同儿的美意了。本宫觉得腿上有些绵软,想回去让容儿再看看。”
这个理由很难让肖衣麓找到破绽,若是她执意要让恭长故一起去散步,那在旁人看来,她就未免太不识大体了。虽然她知道恭长故只是担心簿梓荣,并不是真的要去让簿梓荣看腿,但是出于大局考虑,她只能忍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