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居熙收好吊坠后,终于踏上了回西夏的路。又经过几天几夜后,终于来到耶律洪的寝宫,将雪莲交给了簿梓荣。
“辛苦了!”簿梓荣接过雪莲,拍了拍恭居熙的肩膀说道。
紧接着又迅速写下一张药物清单,吩咐耶律洪的贴身小太监去太医院抓药煎药。再辅以针灸,等药熬好让耶律洪喝了以后,看着他的脸色慢慢变得红润,嘴唇也终于有了血色的时候,簿梓荣才松了一口气,捶了捶疲惫不堪的身子,走出了耶律洪的房门。
然后随李嫣如到偏殿休息,临走前还不忘叮嘱小太监有任何情况就去喊她。毕竟是有身子的人,几天几夜没有好好休息的簿梓荣终于陷入了沉沉的睡眠之中。
等耶律洪醒来以后,已经是第二天,阳光从窗户那里透进来,刺眼得让耶律洪忍不住抬手遮住眼睛。接着他就看到躺倒自己旁边的小太监,用手轻轻拍了拍他。
小太监揉了揉惺忪的眼睛,当看到他家殿下正微笑着看他的时候,他高兴坏了,蹭地从地上爬起来,往门口喊了一声:“殿下醒过来了!”
耶律洪好笑地摇了摇头,用手招呼道:“现在什么时辰了?”刚说着就觉得嗓子火辣辣地疼,便又说道:“给本宫倒点水喝吧!”
小太监遂即“哎”了一声,麻利地倒了茶递了过去,狗腿地笑着:“嘿嘿,殿下给。现在已经是辰时了,该用早膳了!”
“我睡了多久?东燕皇后走了多久?”耶律洪接过小太监手中的茶杯,用嘴抿了一口,嗓子终于不再那么难受问道。
他的记忆还停留在送别簿梓荣后转身觉得头晕目眩的时候,想到这里心里就有些难受。
“东燕皇后没走啊?足足照顾了您五天五夜呢!”小太监疑惑地看着他家殿下,难道殿下不知道吗?猛然间想起了什么,用手捶着自己的额头,恍然大悟道:“对啊,瞧奴才这记性,东燕皇后返回来给您看病的时候,您已经不省人事了呢!”
而耶律洪在听到小太监说簿梓荣照顾了他五天五夜后,后面的话就再也听不进去了。
此刻他的心里是惊涛骇浪,既欣喜又失望,既满足又遗憾,矛盾极了。欣喜的是簿梓荣为了他在西夏多呆了这么多天,失望的是她停留的原因是为了救他。满足的是她陪了自己5天5夜,遗憾的是这期间他一直昏睡着。
想到这里他不由失声笑了,他竟然跟个小媳妇一样这么多心思,若是自己的百姓知道了,估计要笑死了。
“会笑,看来是好得差不多了!”带着些许调侃意味的好听声音一下子将耶律洪从思绪中拉了回来,紧接着他就看到一张放大无比的令人窒息的盛世容颜,让他的心跳一下子加快了好几个节拍,脸也红得跟熟透了的苹果一样。
簿梓荣摸着这过速的脉搏,知道自己玩笑过分了,尴尬地咳了咳,将身子移到了旁边。
“谢谢,这几天辛苦你了!”耶律洪慢慢让自己的心情平静下来后,发自真心地感谢道。
“好,你的谢谢我收下了,不过你还要感谢一个人!”簿梓荣边说边将头转向门口。
于是耶律洪随着她的目光看到倚在门口一脸阴郁地看着他的恭居熙,然后又疑惑地看向她。
“他可是历经千难万险才将救你命的雪莲给采了回来,所以你能醒过来,他功不可没!”簿梓荣好心地解释着。
耶律洪顿时感激地朝着恭居熙说了声“谢谢”。恭居熙哼了一声,算是应了。然后扔给他一个吊坠,突然严肃道:“你最好查查这个吊坠的来历,否则你以后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然后簿梓荣就将恭居熙采药时连续被人阻挡的经过告诉了他。
他看着手中熟悉的吊坠若有所思,他知道这是他那个好弟弟耶律默做的手脚,只是他怎么也不愿意相信。
簿梓荣从他的表情看出这一定是他的亲近之人,不愿让他为难,便和恭居熙出去了。
耶律洪找人把耶律默叫了过来,然后将吊坠扔到他跟前,不带喜怒地问道:“你贴身侍卫的吊坠怎么会在拦截恭居熙采药的刺客身上!”
“二皇兄,这,弟弟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不过弟弟猜是因为前几天我这侍卫犯了事,我一生气把他辞退了,他没有了俸禄估计就去做这强盗了!”耶律默说完还点了点头,觉得自己推测得十分合理。
“我知道了,你去吧,我要休息了!”耶律洪听完心彻底寒了,头疼地捏了捏眉心,朝耶律默摆了摆手说道。
耶律默则鄙夷地看着他的背,但说出的话还是客客气气的:“那皇兄好好休息,弟弟就不打扰了!”
等大门关上的时候,耶律洪看着床顶繁复的雕刻花纹,心里五味杂陈。他哪里不知道自己这个弟弟阳奉阴违,那个侍卫从小跟他一起长大,怎么会说辞就辞。真相不言而喻,但他却不想再追究了,突然间生出一种无力感。
晚上簿梓荣为他把脉的时候,看见他的心情不佳,便多问了几句,知道了白天耶律默的事情,于是开导道:“权利和地位有时会蒙蔽人的心,身处高位,享受荣华,便要付出相应的代价。
尤其你还生在帝王之家,亲情爱情什么的,就不要抱有太大的期待。这些都是可遇不可求的,凡事看开点。不过我要劝你一句,不要让所谓的兄弟之情断送了自己的性命!”
簿梓荣特意压重了“性命”二字,就是要告诉耶律洪什么都没有自己的命重要,命没了,什么都没了。
见耶律洪正在思考她的话,而她也不好再多说什么,便换了话题:“刚刚摸脉,看你的病已经好得差不多了,而我们也该走了!”
突然听到簿梓荣要离开的话,耶律洪下意识就是挽留,但很快意识到若不是自己生病,簿梓荣她们现在已经回到东燕了,所以只得开口道:“好。”
耶律洪再一次为簿梓荣她们举办了送别宴会,甚至比上次还要隆重,唯一不同的是,这一次有西夏国四皇子耶律默的参与。
当众人都沉浸在美人的歌舞中时,耶律默突然出声道:“父皇,每次宴会都是同样的歌舞,儿臣都要看烦了!不如大家表演助兴,我听说东燕人人能歌善舞,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东燕皇后更是人中翘楚!”
说完还略带挑衅地看了簿梓荣一眼,簿梓荣却当作没有看到,继续和旁边的李嫣如说说笑笑。
耶律默见簿梓荣根本不把自己放在眼里,心里顿时升起一股怒气。他记得他与派出去的人失去了联系,第二天就得到耶律洪醒来的消息,还被叫去当面对质。
想起这个,他就对自己这个皇兄充满鄙夷,明明讨厌自己,知道是自己做的,还总是装出一副兄友弟恭的模样,让人恶心。
“既然皇儿这样提议,大家意下如何啊!”西夏皇帝自然偏向自己的儿子,而且也对他儿子口中所说的“东燕才艺”很感兴趣,虽是询问大家,但君无戏言,一旦出口那便是板上钉钉的事。
“既然西夏皇帝和四皇子如此盛情,本王妃就代表我东燕为大家抚琴一首!”李如嫣不愧是大家闺秀出身,落落大方,声音也婉转动听。
美人说话,美人抚琴,那绝对是一件赏心悦目的事情,故而西夏皇帝龙心大悦,当即吩咐下人去拿宫里最好的琴交给恭王妃。
李嫣如将手抚上琴,先是调了音,然后才慢慢开始弹琴,悠扬的琴声就这样渐渐传入大家的耳中。与此同时,动人的歌声也从那片如桃花一样粉嫩的唇瓣里传出:
“今夕何夕兮,搴舟中流?
今曰何曰兮,得与王子同舟!
蒙羞被好兮,不訾诟耻。
心几烦而不绝兮,得知王子。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曲终,歌毕,大家却都沉浸在那空灵婉转的声音中久久不能自拔――时而带着少女的羞涩,时而又如怨女一样哀愁。尤其是最后一句更是唱出了所有爱而不得之人的心声!
“好,好,不愧是东燕的王妃,看来王妃与王爷果真伉俪情深,王爷非常幸福呢!”西夏皇帝率先打破了静寂,鼓掌称赞道。
紧接着众人也鼓起了掌。在掌声中,李嫣如朝西夏皇帝微微福了身表示感谢后,就坐回了自己原来的位置。然后焦急地寻找恭居熙的身影,想要去看他是什么表情。
于是当她看到恭居熙也在看她的时候,她迅速偏过头,竟然又想着要流泪。
今天她主动上去抚琴,并不只是为了东燕的面子,更多的是希望恭居熙能多看她一眼。这首《越人歌》是她对他的爱恋,哀怨,甚至于执念。她有多想看到他是否在看她弹琴,就有多害怕看见他忽视她。
在场之人,应该只有耶律默没有听曲的兴致,他的心情烦躁,似乎就跟簿梓荣杠上了,在气氛很好的时候又开口道:“东燕的王妃已经令大家非常惊喜,想必东燕的皇后更不会让大家失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