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了你?”恭居熙冷笑,“好不容易抓到了你,哪会放了你这般容易?”见她一副依旧静若寒蝉的模样,恭居熙忍不住出言讽刺:“你不必害怕皇上会来见你,他刚刚已经来过了。”
恭长故已经来过了?饶是知道自己不该有期待,但是肖衣麓依然无法控制自己心里残存的爱恋:“他……可有说些什么?”
恭居熙见她脸上掩饰不住的期待之意,越发的嘲讽:“你以为他会与你说什么?他什么都未说,只是下令将你关入大牢!”
似乎是觉得对肖衣麓的打击还不够,恭居熙继续道:“你现在于他而言,只不过是个陌生人罢了!”
陌生人?肖衣麓神情怔然,原来他们早已经形同陌路,可她宁愿恭长故恨她也好,只要他心里能留下她的一丁点印记,也总好过他再也不肯多看她一眼。
沉寂许久的东燕皇宫随着恭居熙与薄梓荣的回归而再次恢复热闹。皇上一直板着的俊脸也重新恢复了人气,甚是当晚便在宫中举办了盛宴,替恭居熙与薄梓荣接风洗尘。
梅妃位于下座,咬牙切齿的瞪着薄梓荣浅笑嫣然面容,这薄梓荣当真是祸害遗千年,都已经被大尧给囚禁了起来,竟然还是安然无恙的回来!
眼睁睁的看着薄梓荣与恭长故你侬我侬,梅妃再也按奈不住满心的妒火,虚情假意的端着酒杯,姿态袅袅的行至薄梓荣面前:“娘娘离开这么久,这后宫若是再无娘娘消息,可就乱了套了呢!”
她掩唇轻笑:“当初皇上将掌管后宫移交给妾身的时候,可真是让妾身手足无措,这才明白娘娘平日里的辛苦。”
这是来耀武扬威的?薄梓荣戏谑的瞥了眼恭长故骤然僵硬的神色,淡淡的笑道:“这段时间还是多亏了梅妃。”
梅妃故作惊讶,连连摆手:“娘娘过誉,妾身无论如何也比不得娘娘。娘娘为了东燕身犯险境,听闻那大尧民风不震,专喜爱性虐和折辱俘虏,尤其是那大尧的皇上,更是手段残忍……”
“够了!”恭长故忍无可忍,阴冷的瞥了眼梅妃,“梅妃,你今晚的话太多了。”
“皇上,妾身也是担忧皇后啊!”梅妃满脸委屈的跪倒在地,“皇后孤身一人,若是遭受了什么不测该怎么办?妾身也是一片好意,娘娘若是不想再听,妾身不再提及便好。”
她这番话瞬间让宴会彻底安静了下来,薄梓荣身穿华服,缓缓站起身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她,好似梅妃只不过是上不了台面的小丑,她冷冷地环视了一圈周围,眼神未变,只是朝恭长故微微福身:“臣妾身体欠安,先行告退。”旋即也不给恭长故挽留的机会,径直离开宴会现场。
恭长故阴冷的瞪了眼吓得浑身发直的梅妃,长袖一甩:“宴会结束。”抿唇揉了揉抽痛的额角,原本是想借机给薄梓荣和恭居熙接风,但是未料竟然会闹到这样的地步。
他微微颔首,沉声道:“去皇后的寝宫。”
两人时隔许久未见,再见时,涌上喉间的千言万语竟一下子消失殆尽,只余下浓浓的思念。一时间,二人竟相对无言。
还是恭长故先行一步上前,紧紧地拥住他这些时日日思夜想的人儿,仿佛要把簿梓荣融入他的怀里一般。
簿梓荣心底虽也有思念,但却还记得正事,她轻轻放开拥着恭长故的双手,正色道:“我不在的这些日子里,梅妃如何了?”
恭长故的好看的眉微微蹙起:“你提她作甚?今日你方才回来,而梅妃是你所不欢喜之人,可莫要为她坏了心情。”
“你难不成忘了那天的事?”簿梓荣冷声应道,“梅妃的事一日不查清,就终究是个隐患。”说完这句话,薄梓荣好似觉得有些累,走到床边坐了下来。
恭长故微点了下头表示赞同,他方才如此说,也只是为了两人之间好不容易缓和下来的气氛,不要因为梅妃又闹僵了起来。
“恭局熙离开东燕的那一日夜里,朕瞧见梅妃正在烧一份书信,后来她虽解释作是家书,可朕看她那见到朕便慌里慌张的表情便觉得此事不对劲,应当不只是一封家书那么简单。”恭长故的语气略带几分凝重,却也同时在薄梓荣身边依偎了下来。
他并没有把那日他歇息在梅妃之处的事说出去,若是当真说了,怕是今日他们之间的话题就不单单只是公事了。
簿梓荣的眼眸忽然危险的一眯:“我也觉得此事不简单,家书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就算涉及到隐私,她也不该如此反应。”
“若换作是常人,以梅妃这样的品级和地位,烧信这种粗鄙的活她又怎么可能会亲自去做?依我看来,是这封信里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恭长故又附和着点头:“朕早就开始怀疑她了,此次更是让朕对她怀疑加重,但梅妃也不是愚昧之人,朕还是要假意附和她才行。”
簿梓荣又反复地咀嚼了恭长故的话一遍,突然间好似想到了什么一般,凉凉地瞥了他一眼道:“若你不是为了多去见她几面而如此决定,我倒是不介意。”
恭长故一怔。
“还记得那日出行我与你说过什么么?连梅妃烧书信这种细微的小事都能被你恰巧遇见,我倒是有几分不信了。”
恭长故无奈,心里竟是带了几分烦躁之感,但却还是好言说道:“那日我并非是去找梅妃私会,只是……”
簿梓荣虽如此开口,却并未想到恭长故会因此解释,心底微微一暖,同时又夹杂着几分讶异,本打算脱出口的质问话语也转为了告诫。
“我知道。”簿梓荣打断恭长故的话,“我怎么可能连这点信任都不肯给予你?只是……梅妃怕是又有了什么阴谋诡计,你要多留意些才行。”
恭长故突然就萌生出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似是爱意,却又比爱复杂千百倍,似是悸动,却又比悸动深刻上千万倍……这种情愫汇集在他的四肢百骸,最后慢慢流入他的心间,使他不由得想要拥着簿梓荣,好好的安眠一场。
这么想着,他也的确这么做了,薄梓荣仿佛是知道他要做什么一般,微微将身子朝着恭长故的方向侧了侧,闭上眼睛假寐。恭长故许久没享受到这份可贵的温暖,便难得地默了默,伸手去挑灯。
二人正要入睡,却在这时,一道不合时宜的声音响了起来,一下子就打破了二人之间的宁静:“皇上,皇后娘娘,我家娘娘如今肚子不太舒服,大抵是身体抱恙了。”
听着熟悉的声线,想必是梅妃宫中的翠儿了。
恭长故顿了顿才开口:“那便去请宫里最好的太医为梅妃医治。”
“可是我家娘娘说这算是老毛病了,先前几个太医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说是胃寒。”翠儿的声音里带了几分担忧,“本来是没关系的,可这次的疼痛比往常要激烈许多,娘娘是真的忍不住了,听闻皇上在皇后娘娘宫中,说什么也不来请皇上。”
“然后呢?”簿梓荣挑了挑眉,插嘴道。
翠儿听到簿梓荣的声音微怔,似乎没料到簿梓荣竟有如此大的胆量敢插嘴恭长故的话。
但她也顾不得这么多,紧接着说下去:“然后,然后奴婢心疼我家娘娘啊,奴婢就想着既然如今皇后娘娘回来了,那皇上与皇后娘娘今后在一起的时光有千千万万,也不只有这一刻。可我家娘娘此时此刻却身处痛苦之中……”
“所以奴婢斗胆来恳请皇上,是否能前去见娘娘一面,若是娘娘见到了皇上,定会很欢喜的。”
恭长故不耐烦地皱了皱眉,正想拒绝,却被簿梓荣拦下了。
未等恭长故开口,簿梓荣便抢先道:“你回去告诉梅妃,皇上一会就过去,她若是真的身体不适,也不要强撑着,这宫中的太医有这么多,总有一个能治好的。”
“是,奴婢告退,谢谢皇上和皇后娘娘!”翠儿闻言明显一喜,似乎也顾不得究竟是谁发出的命令,只顾着谢恩了,似乎深怕簿梓荣会突然反悔一般。。
待翠儿走后,恭长故颇不耐的道:“你为何替我应承下?你明知道我不愿去的,如今我只想陪着你。”
簿梓荣安抚似地道:“你方才也说了,要假意附和她才是,如今不过是区区的小事,又怎能不愿呢?”
“况且虽你与我亲近不会使旁人起疑,但梅妃不同,以她谨慎多疑的性子,说不定我们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的监视之中,稍有分毫差错便会失之毫厘差之千里……为了以后,你还是去看望梅妃吧。”
恭长故微微思虑了一下,最终理智战胜了情感。他缓缓起身,却又带着几分不舍的深深看了簿梓荣一眼便大步走了出去。
偌大的内室霎时只剩下了簿梓荣一人。她微微苦笑,恭长故不愿,可她又如何愿意将自己所爱之人朝别的女人推?不过都是身不由己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