铭棋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关怀,显得有点不知所措。而还在愤怒中的上官南这时也用袖子擦拭着脸上的眼泪,对着墙低下了头沉默不语,仿佛在责备自己不应该对妻子这么冲动,同时面对邻居的好意关怀,对自己刚刚指责邻居的无情显得有点惭愧。羞愧和自责正冲击着上官南,他什么也没说,悄悄地走回了自己的房间。
而此时铭棋还没有想好怎么回应邻居们的好意关怀,因为她看见邻居们手里还拿着水果、大米之类的,可能是想当做慰问品送给我们的,如果不招呼他们进来坐的话显得有点不太礼貌,假如把邻居们招待进来坐,又怕上官南不高兴。铭棋想了想,还是不要让上官南心情不好了,于是铭棋带着一种诚恳且温柔的语气对邻居们说,“嗯……谢谢你们的好意……但是现在我们不是很方便招……”
铭棋的话还没说完,这时房间里传来了上官南的声音,“邻居们都来了,你怎么也不招呼一下他们啊。”
铭棋听到上官南这么说,就知道上官南的心情已经好点了,于是又赶紧对邻居们说,“不好意思啊……进来坐吧。”
进来上官南家里的邻居大概有七八个左右,每个人手里都提着一袋东西或者一篮水果,当中一位老张说,“嗯……嫂子啊,我们都把东西放在桌上了啊,都是我们自己家种的粮食和水果,特别甜特别好吃。”
铭棋一边给客人们递水,一边说道,“哎呀来就来,还带这么多东西干嘛……”铭棋把水递到老张手里的时候,老张说了句“嗯谢谢……那个,你看我们有什么可以帮你们的吗,什么都行,只要你开口,我能做的一定会力所能及的做。”
铭棋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于是对他们说,“嗯……没有什么事……你们的好意我都心领了。”
老张旁边的一个年轻小伙说,“没事没事,大家都是邻居嘛……互帮互助是应该的……不用这么见外。”铭棋面对邻居们的热情,自己也不好推脱,只好跟邻居们说,“嗯,也没有什么特别麻烦的事,就是现在还在处理着孩子的一些身后事而已……”
这时老张激动地站起来,拍了拍自己的胸脯,说,“哎呀这种事不用你操心,包在我身上吧,陈婆是我家亲戚,我去给你请过来,一分钱也不用你花,说真的。”说完,老张立刻奔门外去把陈婆给找过来了。而铭棋还没来得及把老张给喊回来,他已经跑老远去了。
过了好一阵子,他就把陈婆给拉到铭棋面前了,老张跟铭棋说,“有什么事你就跟陈婆说吧,我们也不打扰你们了, 有什么事记得再跟我们联系。”
说罢,老张带着一群邻居离开了铭棋家里。在房间里的上官南,听见邻居们陆陆续续地都离开了,自己才肯出来。铭棋对陈婆说,“婆婆,坐着吧。”铭棋把刚刚邻居们坐过的板凳又擦拭了一下,让陈婆坐下来。
陈婆环顾了一下上官南家里,然后对铭棋说,“这孩子多大了啊?”
铭棋犹豫了一回,然后说,“才刚出生……”
陈婆替铭棋感到可惜,叹了叹声,接着说,“这么小……不适合做法事啊。”
铭棋又问,“那我们要怎么做?”陈婆从兜里掏出了个本子,上面密密麻麻都记载着不知名的地址。然后问铭棋,“有笔和纸吗?”
铭棋回答说,“嗯,有,这就给你拿来。”铭棋迅速跑进房间,拿起了桌子上的纸条和笔递给陈婆。
虽然陈婆也是上了年纪的人,但是做起事来还是蛮利索的,她从自己的本子抄写了一行文字,是一个地址,陈婆写完后,把纸条交给了铭棋,然后说,“这样,你先把孩子带去火化了,立个碑,完事后再去这个地址,找刘师傅。”铭棋听后,对陈婆说了声谢谢。
陈婆说,“不用不用,你们也不要太难过了,人总是要向前看,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你们还年轻,还有机会。”说罢,铭棋把陈婆送走了。
从邻居进来的那个时候起,上官南就没有说过一句话,而此时上官南还是坐在椅子上一声不吭,铭棋也不知道为什么上官南的情绪今天会这么反常。她准备到厨房里开始准备做饭,如果像往常的日子,上官南一定会跑进来帮铭棋摘叶子,烧柴。而此时上官南只是一直坐着,一点动弹一点动静都没有。
铭棋实在是忍受不了上官南今天的这种冷暴力了,于是从厨房里跑出来,怒吼道,“上官南!你到底闹够了没,你到底有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你以为你现在只有自己一个人很难受吗……你以为自己这样一声不吭就能解决问题了吗……你昨天还不是说不要再这样下去了……你今天是怎么了。”铭棋说着说着又开始哭了,然后走进了房间。
上官南听见了铭棋的哭声,再一次地受到巨大的沉痛,不仅觉得自己没有能力救活自己的孩子,甚至还觉得这样对待妻子简直就不配做男人。无动于衷的上官南,不知道做什么可以为自己刚刚的过错而做出补救,于是默默地走进厨房,怀着一颗诚恳且想向铭棋道歉的心,给铭棋做了一顿饭。
上官南把刚做好的饭菜用盘子端进房间,看见铭棋还在哭着,于是坐到妻子旁边,紧紧抓住铭棋的手,对她说,“对不起,铭棋,今天我实在是太冲动了……我知道这件事对我们都很大打击,虽然我也尝试控制着自己不要再想这件事情,但结果还是没控制好自己的情绪……真的抱歉。”说着说着,上官南把头挨到了铭棋的肩膀上,铭棋轻轻抚摸着上官南的头,然后说,“现在是我们最艰难的时候,不过,我们还是要挺过去的,对吧……”
铭棋接着说,“来,我们吃饭吧。”
于是两人就出去吃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