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江离在离开了医院后,便开车回家了。车上优雅的钢琴曲也难以平复他此刻的复杂的心情。江母刚刚在医院声色俱厉地,逼他去国外的哥伦比亚大学进修的一幕迟迟没有从他的脑海散去。
如果说他同意了,那么就意味着要与慕尧长期的分别,还有可能的是会受到戏精前女友的骚扰。其实江母的心情他能理解,他自己本身其实内心是存在出国的幻想的,一是为了完成父亲的生前的遗愿,二是为了满足他强烈学习医术的苛求。只是,放弃慕尧,独自一人前往异国他乡,这太自私了。他做不到,也不想离开。
因为,他舍不得,舍不得一起床就能看到她对他甜甜的一声“早安,江离。”舍不得她在医院穿着白大褂的身影,舍不得她上班快要迟到时的慌里慌张……太多太多的舍不得。可现实又是这么残酷,当你好不容易得到一样东西,但是呆在你的身边没多久就要失去了,这种感觉就像心死了那般无助与失落。
江离转念一想,母亲刚被查出患上肿瘤没多久,目前是良性还是恶性都说不定,情绪自然有些激动。也许母亲说的是气话吧,毕竟这几天家里的两个女人还算得上是风平浪静的。而且,现在重要的是先稳住母亲的情绪,以免病情恶化,也但愿母亲的身体没什么问题。
思考中的江离薄唇紧抿,深邃双眼之上眉头纠结地邹在一起,浑身散发出一股生人勿近的气息。不管怎样,他不是个会轻易妥协的人。
十分钟后,半夜的小区停车场里。被自己的妈弄得郁闷至极的江离从口袋里掏出打火机,点了一根烟。既然问题无解,还是先回去问问慕尧吧。江离将车息了火,掐灭了手中的烟,向家里走去。
江离打开门,屋里一片漆黑,慕尧显然还没有回到家,今天他是自己一个人过去看望江母的,她并没有和他一块儿,现在恐怕还在医院呢。他有些心烦气躁,摸出手机,打了慕尧的手机,那边差不多过了一分钟才接电话。
“喂,江离,我今晚就不回家了,要值夜班呢。”慕尧的声音听起来有气无力,不用猜江离就已经知道她又忙得忘记吃晚饭了。他心疼了,却又无可奈何。于是,他说:“尧儿,是不是又忘记吃饭了?那么累,今晚和室里的林医生换一下班,回家休息休息吧。”
“可是……”慕尧当然知道江离是在心疼自己,只是最近发生的事太多,她还不知道该以什么心情去面对他,因此,还不如自己一个人躲到值班室里静静。忙,有时候是一件好事,它会暂时将人从纷乱的世界中解救出来,活在自己执意创造的格局里。
见到慕尧坚持,江离不得不使出他的杀手锏:“别可是了,回来一起吃顿饭,我下厨。”而电话那头的慕尧在听到江离说他下厨的时候,心里已经动摇了。很难想象,江离这么一个渭三院的医生,竟然可以把菜做得好吃到连顶级厨师都自愧不如的地步。之后江离再怂恿了几句,她就已经答应回家吃饭了。慕尧啊,还是那么爱吃他的菜,所以说,要想抓住女人的心,就要抓住女人的胃。这句话果然是真理!
趁着慕尧还没回来,江离揣着钱包便到楼下的超市买菜去了。他已经摸透了她的口味,知道她爱吃什么,不爱吃什么。总共做了酸菜鱼、香辣鸡丁、还有慕尧最爱的小龙虾。直到他做好最后一道菜,慕尧才姗姗归来。
她心满意足地瞧了瞧桌子上色香味俱全的菜,忍不住地咽了咽口水,虽然都是简单的菜式,看起来却又是与众不同的。看到江离为自己做的这些好吃的菜,慕尧无疑是感动的,所有的烦心事好像在美食和江离面前显得微不足道起来了。
“怎么样?饿坏了吧?快吃吧!”江离解下围裙,伸手招呼慕尧吃饭。慕尧当然不会跟他客气了,只不过他今天的举动太反常,肯定有问题,要知道平时这家伙可是现实版的葛朗台啊,出去吃个饭还是她付的钱。今天,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你今天不抠了?怎么突然那么大方呢?说!是不是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了?”
“没…没有,我怎么敢啊!我这不是心疼你没吃饭…吗。”江离感到有点心虚,他动机不纯,就连回答的声音都由大变得微弱起来,本来就是想开开他玩笑的慕尧,一眼就看穿了他的慌张,很明显他在纠结某件对她很不利的事情呵。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她一下子就想到了江母,那个一直讨厌她,和她作对,甚至使劲拆散她和江离的女人。慕尧心想:肯定又是他妈让他出国进修了。唉,这个老太太都生病了还不好好休养,竟然还有精力管东管西的。真是太让人操心了!
思至此,她终于明白了江离今天的怪异举止,原来是在她和他妈这两个选项中摇摆不定呢!
“又吃到了江大厨师做的菜,我真是太幸福了!感谢你成功让我回家休息”慕尧吃着菜发出由衷的感慨,不知为何,心头却涌上一种不舍的感觉。看到慕尧这么喜欢吃他做的菜,江离也是很骄傲很膨胀的,急忙说:“那就多吃点,我来帮你盛饭!”
慕尧夹了一小块香辣鸡丁放进嘴里,一边细细品味,一边看着对面古怪的江离,她就是不拆穿他,看他怎么跟她说!她现在的心里很难过,明明两个人好不容易在一起,难道就因为一个江母就分手吗?她当然是不会的,只是她不敢确定江离会不会,毕竟以前江离可是对他妈言听计从,十足的大孝子呐!
而这边的江离感受到饭桌对面的慕尧强烈的目光,内心很慌乱,外表还继续维持他那高冷香草男的作风。理了理做饭时被弄乱的发型,说:“干嘛这样看着我?快吃快吃!”慕尧表示很无语,他敢不敢再表现得更明显一点,现在这样子可不符合好冷男神的形象啊!一顿饭就这样在两人各怀心事中看似平静地度过了。
晚上,江离紧拥着慕尧躺在床上,伸手轻轻抚摸她的头发,思考会后试探性地问了一下:“尧尧,你对我出国深造有什么想法吗?你也知道我妈现在身体也不好。”最后一句不言而喻,却让慕尧的心像突然被冷水浇了那般凉了半截。果然,在他和江母之间,他还是选择当个大孝子么?那她在他的心里到底算是什么?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女人吗?
慕尧将他放在腰际的手狠狠地推开,冷冷地说:“你出不出国关我什么事?你想去就去呗!”“我知道,你是不想我离开的,只是……这毕竟是我爸未了的心愿,而且你看我妈现在身体也不好……”江离连忙伸手掰上慕尧的肩柔声说,以证明自己内心深处是舍不得她的,这样的决定不过是父母之命罢了。
只不过,我们的慕尧才不吃他那一套,瘪了瘪嘴,再一次狠狠推开他,把身子转向另一边,脸色明显地黑了下来,牙齿咬得紧紧的,心里暗骂:真是活该!刚刚晚饭的时候没有说,憋到现在才说,真是苦了他了!明眼人都看出来他妈是为了拆散他们而使出的计谋,可他这个出了名的医学才子竟然没有意识到?
另一边的江离受了冷遇,却也不恼。伸手碰了碰慕尧的后背,她却离得更远了,直至把整张被子都挪走了。江离也很生气,后果很严重。外人眼中温文尔雅,气质非凡的江医生竟然在和女朋友抢被子盖!
两人你来我往之间,离得越来越近,然而谁也不肯退让,直到慕尧再次回到江离怀里才结束这次“战争”。慕尧很不服气,大声道:“你有完没完啊,如果你不想让你妈生气,还有不想再和我吵架的话,你就去吧,我不拦着你。”
说完,慕尧便将自己挪到床边的位置上,不再搭理他了。江离感到十分委屈,连句辩解的机会都不给的吗?不过,生命中的两个女人,一个是自己的老妈,一个是自己毕生所爱,他到底该怎么办才能两全其美?怀着复杂的心情,江离抱着被子渐渐沉睡过去。
听到旁边均匀的呼吸声,慕尧哭笑不得,江离这样真令人讨厌,但她就是爱惨了他这种霸道中透露出可爱的性格。夜已深,皎洁的月光照入房间,她却毫无睡意。睁开眼,回忆起他们的初见,她不算是漂亮,甚至是有些狼狈,他却像个英雄般地出现,仿佛拯救了全世界,也正是那样的姿态让她沉迷,让她沉醉。一路走来,他们的爱情经受了那么多的磕磕碰碰,为什么就不能修成正果呢?想着想着,慕尧也随之陷入睡眠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