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余也都是精心准备了贺礼,季家人才辈出,也都是显贵的礼物,到了孙子辈,季憬沉递上了锦盒,这一展开才是惊为天人,是顶级的牛血红摆件,雕刻又是精细,八仙庆寿在这摆件上活灵活现,红白相间,实为顶级收藏之物。
他说早有准备,原来是这物件。
唐书颜上前道:“孙媳书颜见过爷爷,这福如东海寿比南山之话,爷爷也挺多了,今朝孙媳祝愿爷爷年年有戏唱,日日有戏听。”
“阿沉,你这媳妇,会看人。”季怀瑾眉目含笑道。
“爷爷夸奖,孙媳的礼物不好拿出来,一会儿爷爷就知道了,就让孙媳先卖个关子。”唐书颜对着道,她这一说,其余人都窃窃私语,到底会拿出什么宝贝来。
江楚已经站在了季怀瑾的身后,替季怀瑾捏了捏肩膀道:“外公,你瞧瞧,这表哥是拿出来艳压群雄,这嫂嫂又是故弄玄虚,让我这贺礼小巫见大巫了不是?”
季怀瑾拍了拍江楚的手背道:“丫头就拿出来小巫一番,外公可是不嫌弃。”
江楚摇晃着手里的锦袋,打开来道:“外公,我头一回刻的印章,虽然不及大表哥的贵重,但是都是我满心的心意啊!”
“中意,外公中意的很。”季怀瑾拉着江楚的手,笑得眉眼都弯了起来。
而旁系的几个侄儿和侄孙也都是相当客气,毕竟季家大门大户,拿出来之物也不是俗物,拜寿之后,也就进了餐厅用餐了。
苏知景特意安排了一寿桃形状的蛋糕,寓意八十大寿,菜名也都是贺寿的祝词,例如:福如东海海鲜汤、寿比南山层层酥、与天同寿银盘面等等。
一大家子,分坐在两桌上,倒是热闹非凡,季航兰知道父亲喜欢听戏,便请了戏班子,饭后唱上一段。
这连城的余家班,也算是赫赫有名的昆曲班子,这也是季怀瑾对这个二女儿一向器重的缘由,长子撑家,次女又是帮衬着大哥,也是商界一个女强人博远旗下miracle品牌总经理。
酒醉半酣,众人移步到了梨园的前庭,今晚的月色也是格外明亮,难得的满月悬挂在了夜空之中。
季怀瑾虽说不喜大办,但是一众子女都在场,他老爷子也是特别的欣喜和快活,平日里也不浅酌两杯,今天破例也喝了点米酒,说是过过酒瘾。
夜晚的戏台,灯光一开,犹如回到了五六十年代的戏园子,季家老宅里的佣人管家也一并都过来听戏。
敲锣鸣鼓也就好戏开场了,余家班第一个曲便是《八仙贺寿》算是寓意颇好,曲调愉悦而余音绕梁,季怀瑾也不由跟着拍子,手指在动着。
仿佛他能看到自己在台上的样子。
曲子唱到了一半,唐书颜小声对季憬沉道:“我去取爷爷的贺礼,先离开一会儿。”他也不在意,点点头。
唐书颜就默默退了出去,将自己原本准备的行头给拿了进去,赶去了戏班子的后台。
一曲《八仙贺寿》赢得满堂喝彩,这下一个曲目便是昆曲名曲《牡丹亭》,曲笛幽婉,三弦悦耳,鼓乐相伴,戏台上缓缓而出一风衣戏服的女子,画着精致的昆曲妆容,兰花指微微一笑一抬。
这一张口,悦耳如同黄鹂之歌,“撩人春色……是今天……”带着苏州地区的口音,唱腔华丽而清脆,灵动极了,一个转眸,一个下腰,俨然就是从书里走出来的杜丽娘。
尤其是一双闪亮的眸光,眸光扫过之地,便像是能点亮星光一样,季憬沉的目光越来越深远,这戏台上的人分明就是刚刚不知所踪的唐书颜。
江楚拉着季憬沉大声道:“表哥,这不是嫂嫂么,嫂嫂会唱昆曲,还会唱外公最喜欢的牡丹亭诶,原来这就是嫂嫂说的特别的贺礼,果然是不同凡响啊。”
“别叽叽喳喳地嚷嚷,生怕人不知道。”季憬沉呵斥她,江楚嘟嘴退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众人也就发现了端倪。
而季怀瑾可是目不转睛看着戏台子上的丫头,她的唱腔很干净,曲调又温婉,身段柔和,眼眸传神,缠绵而婉转的喉间又唱着:“少什么低就高来画垣,原来是春心无处不下悬……”
真是美啊,像是人在景中一般,唐书颜孤身一人唱了一段《牡丹亭》的选段,并无人和她配戏,她一人足矣撑起一台戏。
季怀瑾侧眼看着季憬沉道:“这丫头娶得好,阿沉,是你的福分。”
“是,爷爷。”季憬沉将目光再转回到了戏台上,原来她还会昆曲,看着她的扮相,原本她就是个美人,配上昆曲扮相,就增添了她本骨子里就有的古韵。
唐书颜就像是一个奇迹的盒子一样,他每次都打开,都会收获到不一样的结果,就像是现在,这样的她,自信而又温婉,转念之中,他不知道是他在戏中,还是她在戏中,还是他们都在戏中戏。
这样一个传奇女人,是他的妻子,这时候,他心里生出了一份的骄傲,当周围的叔叔婶婶或者是弟弟妹妹都发出赞叹的时候,他庆幸她是他一个人的。
衔着笑,看着台上她的表演,他想,他需要重新再去认识他的妻子。
当他还在自我的世界里无限想象的时候,有人的屁股已经坐不住了,江楚已经从座位上溜下去了,她可是要逮住好好问问才行。
一曲作罢,唐书颜用昆曲的词曲唱着:“爷爷,孙媳这份贺礼,爷爷可还喜欢?”
哪知道季怀瑾站起来,手已经抬起来,一副唱戏的架势回道:“深得我心,喜欢的紧呐……”虽已经八十,可是他嗓音还是在唱戏的那刹那,让人觉得并未曾老去。
这就是昆曲本身的魅力所在,季怀瑾摆在俞氏门下,五岁开始学戏,19岁第一次登台,南派学了多年,后又北上学京剧,1958年,曾经代表中国艺术代表团赴国外参演八十余场《百花赠剑》将昆曲带向国际,现仍然是连城戏曲学院的荣誉校长,又是连城剧团的名誉主席及连城文联的主席。
这一回应惊为天人啊。
季怀瑾大喜,笑得嘴角都在颤抖道:“季家唱戏,后继有人了,阿远,阿景,这儿媳甚是好啊!”
“爸喜欢就是,我们也不曾知道她还有这么一手,真是如爸所说,不唱不知道,一唱是惊为天人啊!”季航远投注过去了赞赏的目光。
连一旁向来高要求的苏知景也是满意地点点头,季怀瑾一向是要求很高,可却连着赞赏那丫头。
而苏知景一看,这丫头也不会是三两天能学成这样的气候,必定是先前就是这底子出身,老爷子喜欢就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