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走啦？”纪九鄢缓步走出来，往外张望了一眼，已经没有了雪羲和相小心的影子。“真是的，也不来跟我正经打声招呼。”怎么说她认识雪羲都比这的任何一个人早好吧，还有相小心，当初她在安平王府的时候，不知道抢了她多少桃花酥呢，结果两个人说跑就跑了。
“你是新婚燕尔，人家不忍心打扰你嘛。”御婉拉着她的两只手，张了张，上下打量了一个来回，“不错嘛，好看。”
纪九鄢微微红了脸，“子桓帮我挑的。”她穿惯了紫色衣裳，又多是行动便利的劲装，像这样的一身枚红色长裙，她有的尝试还是很少很少的。
但是，他说好看。
阿婉也说好看。
“哟，笑得这么甜啊。”御婉指着她微红的脸笑得促狭，指尖在她吹弹可破的小脸蛋上轻轻一划，浅浅的微烫，“我哥的眼光就是好。”
“我也觉得。”这一身的长裙真的好看，纪九鄢也喜欢。
御婉眨眼，看她笑道，“我说的是人，我哥挑的媳妇真不错。”
纪九鄢怔了怔，才反应过来自己是被御婉给调戏了，小脸红了个彻底，“胡说什么呀。”
“这哪里是胡说啊，我夸你呢。”御婉靠近纪九鄢，附在她的耳边跟她说悄悄话，“昨晚我哥，弄疼没有啊？”
“啊？”
“啊什么啊，就弄疼了没啊，我哥看起来性子温温和和的，昨晚没有化身为狼吧？他昨晚猛不……”
纪九鄢越听脸越红，赶忙伸手捂住她的嘴，左右瞄了一眼，见没有人，才松了一口气，赶紧将御婉拉走，“阿婉，你变了，怎么什么话都说得出口啊，也不害臊。”
纪九鄢甩下御婉自己就走了，御婉掩嘴一笑，小步追了上来，“我们俩可是姐妹，又是姑嫂姑嫂的，亲上加亲呀，有什么不好说的。”
“那你也不能问得这么直白吧。”纪九鄢瞪她，手捂着脸不敢放开。肯定红得像火烧一样。
“那我问得委婉一点？”御婉试探着问，“你打算什么时候给我添个小侄子呀？”
“阿婉。”纪九鄢鼓着腮帮子，小小声道，“哪里有那么快。”昨日才新婚，今日就被催着生娃了，亏她想得出来，“再说了，这种事光问我有什么用。”
“哦。”御婉故意曲解她的意思，“那我去问哥哥。”
“啊呀，阿婉，你坏。”纪九鄢眼疾手快拉住转身就要跑的御婉，“再不好好说话我就不理你了。”
见纪九鄢是真的要生气了，御婉这才收敛了玩闹的心思，告饶道，“好啦好啦，我错了，九鄢，嫂嫂，不生气好吧。”拿手当扇子给她扇风，御婉笑得讨好。
纪九鄢生气地瞪了她一眼，“每次都这样，就欺负我玩不过你是吧。”
“哪里有，就是逗九鄢太好玩了而已。”御婉笑得灿烂，在纪九鄢发难前转身就跑。
“御婉，你给我站住。”纪九鄢哪里肯放过御婉，提起裙摆就追了上去。
两个人你追我赶的，笑闹了好一会才停下来，慢慢地走回后院去。
刚走过拱门，就看见纪平安带着花花在院子里玩。
花花手上抓着一大把花，正在指挥着平安在一株一株开得灿烂的菊花里摘一朵最漂亮的，可惜花花心思不定，看哪朵都好看，弄得平安满头大汗。
纪九鄢和御婉都忍不住停下脚步看着那一幕，把哥哥弄得团团转，花花也有一些不好意思了，在接过平安手里的花时不忘了说谢谢，还拿出干净的小手帕来给他擦额上的汗。
小平安小小的，没有跟那个女孩子怎么靠近过，看着眼前突然放大了的妹妹的脸，有些不自在地往后退了一步。
花花哪里肯啊，嘟着嘴让哥哥别动，垫着脚尖给他仔细地擦。平安怕花花跌倒，又不能躲开，就只能小心地扶着她。
阳光正好，落在两个小小的人儿身上。
纪九鄢看着那两个小人儿，尤其是纪平安那张像极了哥哥纪凌珏的脸，想着将来有一天，她也会有一个像极了玉子桓的孩子，心都快化了。
御婉哪里会看不见她的心思，问道，“你喜欢男孩还是女孩？”
纪九鄢下意识地就接话了，“都喜欢。不过我希望能生两个，第一胎是男孩，长得像他。第二胎最好是女孩，长得像我。”
御婉点点头，跟她的想法差不多。大概天底下的女人都一样，希望能有一儿一女在怀，儿子像父亲，女儿像母亲，这样的人生就圆满了。
“为什么第一胎要儿子啊？”
“第一胎是儿子的话，将来妹妹出生，哥哥就可以保护妹妹啊。”纪九鄢笑着回答，“有哥哥护着，妹妹会很幸福的。”
那倒是，这一点，上面都有个哥哥的御婉和纪九鄢感同身受。
悄悄地走了，没有去打扰那两个孩子的欢乐时光。
“阿婉，平安的事，你打算怎么办？”纪九鄢本来不想问的，可最后还是没忍住。“我跟子桓商量过了，御穹早就死在了当年的黄金沙上，如今活着的是玉子桓，而且御棨很好，这些年他的努力和对北地的付出所有的人都看在眼里。当年你的‘死’对他的打击很大，他还是硬扛着下来了，如今他才是北地的王爷，我们俩可以潇潇洒洒地走了。”
“你和哥哥呢？哥哥还是南蛮世袭的王爷，平安就是小王爷，皇上怕是不会轻易放他走的。”
而御婉，也不会再回朝堂了吧。
毕竟无论是最初还是最后，阿婉守着天瀚都是为了她的父爹母娘和皇甫离，如今坚持的理由都没有了，也就没有回去的必要了。
“不会轻易放过又怎样，我要带着平安走，谁都拦不住。”御婉脸色微沉，“他最好是别起什么心思，否则我也不是吃素的。”
“阿婉。”
迎上纪九鄢担忧的眼神，御婉笑笑，“别紧张，说说而已。”
纪九鄢才不信呢，“看你这样子，一点也不像说说而已。”
“真的只是说说而已。”御婉神色微霁，“我跟你哥其实也商量过的，关于我们两个的未来，还有平安的未来。”
“朝廷我是不会回去了，人死过一回，很多事情其实都已经看开了，谁主江山并不重要，只要江山稳固，天下太平，什么都好。”
“青桐关还是要守的，你哥先陪着我走江湖，若是需要了，我也可以陪着回青桐关。至于平安，我与平安母子分离多年，自然也要带在身边培养感情的。再过几年，平安长大了，是去是留，全由他自己决定，我和你哥都不会干涉。”
纪九鄢点头，这大概是阿婉能做出的最大的让步了吧。其实从阿婉给孩子取名平安开始，纪九鄢就知道，其实她是不愿意这孩子再走父母的老路的。
只可惜，这孩子的父母，这孩子的出身都注定了他这一生的不平凡。
“反正你跟哥哥商量着来吧，若是需要，我和子桓也可以帮忙。”
“帮忙跑路吗？”御婉歪着头问。
“为什么不可以？我们是一家人啊。”纪九鄢认真回答道。
御婉笑，是啊，他们是一家人。
“我知道，这些年，你不容易，哥哥也不容易，在我们所有人都看不见的角落里，你们都各自在痛苦挣扎着。如今好不容易在一起了，阿婉，我真的希望你和哥哥好好的。”
“我也希望你和我哥哥好好的。”御婉看着纪九鄢笑了，“我怎么觉得我们两个是在惜别啊，好像今天见了，明天就要说再见一样。”
御婉的一句笑话，两个人却都沉默了下来。
明天不说再见，说再见的时间也快了吧。
好不容易才再见的，相处的时间那么短。
纪九鄢牵着御婉的手，就要倒数着离别的日子了。
“对了，秦潇贰临盆就是这个月吧。”纪九鄢突然道，“说好的一起去西凉呢？”
“这几天忙昏头了，我都把这事给忘了。”御婉一拍脑门，果然是秀逗了，这么重大的事怎么能够忘记呢。“看来我们可以收拾收拾启程去西凉了。”
“嗯，要提前跟萱姐道个别。”
“那现在就去？”
“走呗。”
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御婉和纪九鄢手牵着手去找萱宜暄，却不知道萱宜暄连并其他几人，都在找着另外一个人。
“什么？萧湛不见了？”刚找到萱宜暄，就听到有人来报找不到萧湛了。
得到回答之前，御婉倒是一眼看见了一脸着急的萧阳，“萧阳怎么来了？”
“婉郡主？”萧阳瞪大了眼睛看着御婉，“你真的没死啊。”
“你还没死呢，我死那么早嘛。”御婉玩笑道，“还没回答我呢，你怎么在这，萧湛怎么了？”
“是萧阳，他找萧湛有要紧事，可刚刚下人把王府找了个遍，都没有找到萧湛。”萱宜暄道。
“会不会是去军营了？”王府里的这些人，哪个不是每天军营王府两边跑的，王府里找不到，那肯定就在军营里啊。
御婉凝眉，这样说起来的话，似乎从昨晚开始，她就没有再见到萧湛了，只是那个时候雪羲和相小心过来了，她被分开了心神，便没有多么去注意。
“让人去军营找了吗？”御婉问道。
“去了，差不多该回来了。”
“那就再等等吧。”御婉看向萧阳，“怎么突然要找萧湛？你是从京城过来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