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鸢琢磨着,估计八宝这个人是个饿死鬼转世,为了吃的,真能大脑放空,什么都不想。
八宝塞在嘴里的糕饼没嚼完,就发出一声哀嚎,蹭地一下蹿了出去。
陈鸢打开马车上的小窗朝外边一看,出了一声冷汗,马车正在奔向一道山沟的方向。
八宝连忙嘴里发着号令,把马蹄勒下,浑身出了一声汗。
“我会给你留着的,你可千万别把马扔下了。”陈鸢也是脑门冒汗,急忙叮嘱八宝。
八宝挠了挠脑袋,不好意思地嘿嘿直笑:“不会了,不会了。”
陈鸢只能把吃的东西给他放在身侧,让他一边驾车一边吃东西,好歹是把这位饿死鬼给稳住了。
“风筝,前面就是县城了。”八宝指着前面一片密集的城市。
陈鸢咋舌,难怪清水村的人张口闭口说去县城,原来这县城当真是比那小小的清水村好了几十倍,繁华程度就不是清水镇能比拟的。
八宝嗤地一笑:“这算什么繁华,这世上比这繁华的地方多的去了,我们爷原来待的……”说了一半,他忽地止住了话,似乎陆惊蛰的身份是个令人忌讳的事情。
他没说完,陈鸢也猜出来了,八宝说的是他们爷原来待的地方可比这小小的县城好了千万倍。陆惊蛰的身份神秘,她多少能猜出来,只是不想戳穿罢了。
八宝梗着脖子,似乎是在等着陈鸢继续往下问,但是迟迟等不到,便松了一口气。用手打了自己一巴掌,怪自己的嘴碎。
爷说的没错,陈鸢的确是个聪明的女子,她知道什么事情该问,什么事情不该问。也懂得什么事情应该知道,什么事情不该知道,也难怪爷这么喜欢她。
说话之间,马车已经驶进县城了。
这县城比起陈鸢前世见过的那些现代化城市自然算不得好,但比起清水镇却是规模算上豪华了。她这一世自穿越过来,就没有出过清水镇的范围,第一次见到陌生世界的县城,心里竟然有一丝激动。
遍地的小贩商贩,一间挨一间的商铺,门前装饰一家比一家更高档,还有红漆绿瓦的高宅大院。
陈鸢趴在车窗上,兴致勃勃地把这些都扫入眼中。
“吁。”随着八宝的一声哟呵,马车停在了一处宅子跟前:“风筝,到了。”
陈鸢从车上跳下去,瞧见他们所在的这处宅子高墙深院,青石砖砌的十分威严。朱红色的大门蔚然紧闭,门口有两只威风凛凛的石狮子,门前的匾额上写着:陆府。
啧啧,陆惊蛰这个万恶的资本主义,在县里头有这么好的宅子,在清水镇上有的酒楼,还非要在清水村建宅子,这简直就是脱了裤子放屁——多此一举!这些有钱人的精神世界真不是寻常人能懂得。
八宝走上去,在朱红大门上踢了两脚,门“吱呀”一声开了。
里面有个小厮探出头来,看见八宝,对八宝行了个礼:“您回来了。”
八宝点点头,推开门迈脚进去。
陈鸢也跟着进去。
一迈进门陈鸢才算理解了,什么叫做低调奢华又内涵!这宅子和那马车一个样,虽然外边看着中规中矩,可这里边,处处都充斥着资本主义享受生活的腐朽味道。
雕梁画栋,琉璃飞檐,九转长廊,花园鱼池……
陈鸢咬咬牙,他娘的,我什么时候也能住在这种宅子里腐败一把啊。
引门的小厮对八宝道:“爷在书房。”便止步不跟了。
这么大的宅子,仆从甚少,但却一点都不脏乱,可见这些下人的本事和规矩。
走到一处屋门前,八宝凑到门上敲了几下,不见有人应声。
忽然让开道:“风筝,你自己去吧,书房是爷的禁地,我们一般不敢靠近,只有被邀请来的客人才能进去。”
陈鸢看了看书房门,摸摸脑袋:“你也不让?”
八宝幽怨地瞥了陈鸢一眼:“我再厉害,也只是个下人不是?”
陈鸢想说你刚才用脚踹大门的时候可真不像是个下人,但是想了想,还是忍住没说。
八宝说自己饿了,要去厨房找点东西吃,便将陈鸢扔下,自己跑了。
陈鸢无奈,只能自己敲门。
敲了几下,还是没人应声,轻轻一推,门应声而开。
门没锁?陈鸢探着脑袋,往里面瞅了一眼,果真没人。
反正自己是被邀请来的客人,应该可以进去等他吧?
于是,陈鸢进了书房,顺便把门关上。
书房倒是一本正经,书桌笔墨纸砚以及两侧书架上满满当当的书。约莫是地下有地龙,屋里暖烘烘的,甚至还有些微热。
陈鸢随便抽了一本,看了几眼,全是繁体字,虽然都认识,但是看的眼花。于是把书顺手插回书架上,躺在太师椅上,这种温暖的环境让她神经十分放松,渐渐地竟然有些困意。
忽地,书房连接的侧屋里发出一阵声响,陈鸢的神经猛地一抖,清醒过来,慢慢走过去。
原来那边是一处供人小憩的小间,放着一张软塌和锦被,旁边放着个巨大的屏风,挡住了一部分空间,屏风后面隐隐冒着白色的蒸汽。
好你个陆惊蛰,刚才敲门死活不应,自己却藏在这里,还想跟我玩这套垂帘听政的把戏!陈鸢运着气走到屏风跟前,用手掰着屏风,使劲一推……
屏风后面烟雾缭绕,热气腾腾。
陈鸢用手摆了几下,把眼前的雾气挥开,才看清楚。
原来这屋里竟然有一个小池子,池子里装满了水,仿佛一个小温泉,热水正冒着腾腾的热气。池子里面躺着一个人,长发如泼墨般垂在池边的软毯上,脑袋舒适地枕在池子上,似乎是睡着了,看五官八成是陆惊蛰那个妖孽,他的身子都浸在水中,只露出半个肩膀。
陈鸢吸了一口冷气,心里头想着非礼勿视,非礼勿看,可眼睛就是粘在那人身上。
啧啧,陈鸢啊陈鸢,你原来还有这种爱看美男的嗜好,羞耻啊!
陈鸢一边看一边暗暗给自己做心里暗示:这不是我,这是这身体原本主人的爱好,和我没关系,我也是受害者,我是纯洁的……
这么想着,竟然找回了一分神智,陈鸢暗暗吐了口气,准备趁那人还在熟睡偷偷退回去。
然而,才退了一步,就听身后那如醇酒一样的声音慵懒地道:“八宝,回来了?那便给我搓搓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