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氏在一旁抹泪,委屈的不行:“娘,您说,现在您和我爹都还在,人家就敢对我家锦兴动手。都怪陈俊没本事,是个人都敢欺负我们。”
一众人围在屋里,但凡心里边有点良知的都知道是陈锦兴不对,可王氏现在明显就是要偏袒陈锦兴,其他人说啥都没用。
陈俊站在一边,其实他有点害怕陈鸢,不光是因为陈鸢打过他,还有上回陈鸢制住那泥瓦匠的手段,所以他一直站在一边不敢吭声。
陈鸢看着赵氏那楚楚可怜的样子,忍不住冷笑,果真不是人人都有感恩之心这玩意的,还总是有那么些人,心如蛇蝎,即便你救过她,她也在随时等着反咬你一口。
王氏揉着陈锦兴的屁股上的红肿,为他消肿,一边瞪眼:“我老婆子还没死呢,这家就还是我说了算!我的宝贝孙子,谁敢欺负?”
常氏更心疼冬儿,见他抽咽着哭,便上前搂住他,忍不住为冬儿说句话:“娘,三嫂,这事,委实是锦兴过分了些,再怎么的,那也不能把炮仗往人家身上扔……”
她不说还好,一说便把王氏点炸了。
王氏蹭的挺直了背,脑袋向前伸着,两眼一瞪,伸出一根干枯的手指指着常氏,那样子活脱脱像是一只集市上的斗鸡:“你们一个个的咋就这么黑心?冬儿多大了?锦兴才多大?那比冬儿还小一岁呢,你们跟他较真儿这个理管用吗?这么一点小娃,犯点错你们一个个就要把他怎么着?你们能杀了他啊?”
常氏知道自己这是触在王氏的枪头上了,也不敢吭声了,只是搂着冬儿不语。
陈鸢知道,这么吵下去根本就没什么必要了,冷笑了一声:“人们常说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我倒是不盼着涌泉相报,只求别人不恩将仇报,现在看来,不是人人都能当人看!子乾,冬儿,咱们走。”
这话就是在明说赵氏了,赵氏的脸上一阵青一阵红,绞着手帕不说话。
陈鸢朝着赵氏和王氏看了一眼,露出一个古怪的笑容,拉着子乾和冬儿的手,直接出了上屋。
“姐,为什么不和奶说了,她怎么就不管冬儿了?”子乾不甘心地绞着手。
陈鸢拍拍他手:“不用说了,说啥都没用。”
王氏如此偏心陈锦兴,根本没什么说的必要,她要用“自己的方法”给他们一个教训!
回了小院,陈鸢安慰了冬儿,拿了从县里捎回来的糖和蜜饯之类的小东西让小哥俩吃,他们才渐渐从委屈里走出来。
冬儿那条裤子腿上破了一大块,是不能穿了,陈鸢从柜子里翻了大年要穿的新衣服,要给他穿。
冬儿推着不让:“姐,新衣服,我想明天再穿。”
小孩子对于大年的盼头,就是穿上新衣服和吃好吃的,他还想着明天和大伙一起穿上呢。
屋里不算冷,陈鸢也就由着他。
陈鸢姐弟走了,其他人也就没有留下来的必要了,也都各自回了屋。陈锦兴本来也就是为了撒娇,见陈鸢他们被王氏训了一顿,也就不哼哼了,乖乖地让王氏抱着。
陈俊和赵氏回屋的时候,看到陈锦玉站在门口,直勾勾地盯着他们。
赵氏觉得陈锦玉的眼神看的她心慌,便匆匆撇开眼睛,讪笑:“锦玉,不好好读书看啥呢?你的课业可耽误不得。”
陈锦玉一声不吭地坐回了见炕上,埋着头看书。
陈俊把门关上,回过身来扯着赵氏:“你干啥非要和她过不去?说实话上回的事……唉,你说你跟她说两句好话就完了,干啥要闹到娘跟前去?”
“你还敢提上回的事?那是为了谁?为了谁啊?”赵氏一手拧住了陈俊的耳朵“我这么做也是为了你们,为了两个孩子!”
陈俊不明所以,被赵氏扯着耳朵嘶嘶吸气。
“你说,那丫头和咱们从小都不在一块,凭啥处处帮着咱们家的人?帮了老大家帮你,帮了你帮老四家?你想想,那还不都是为了在爹娘跟前图个好?”
陈俊还是不明白,抓着脑袋疑惑道:“那就咋了?”
赵氏在他胳膊上掐了一把:“你想想,爹今儿可不就被哄的要掏钱让那俩小的上学了?以后还不得让哄的把家产……”说到这她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还在看书的陈锦玉。
见陈锦玉似乎没听见,她才重新压低声音:“以后分家产,那可不得也有他们的?你说,他们三个娃有啥?大丫以后嫁了人,她俩弟弟咋办?她这是给那俩小的找赚人情呢。”
“哦……”陈俊恍然大悟地一拍手“是这么个理!”
赵氏得意地往炕沿上一坐,拍了拍自己衣服,插着手,恶狠狠地瞪了陈俊一眼:“你看看,你都干了些啥?你没瞅见今儿饭桌上让老四家往跟前坐了?说明爹娘对你有意见,你说,以后咱们能得好吗?”
她的两条腿互相别着,双手放在膝盖上:“咱们家,现在就一个锦兴最得爹娘的宠,大丫打了锦兴,娘铁定不高兴,以后能让她得了好?你想啊,三家分总比四家分好不是?”
陈俊宛如醍醐灌顶,眼前一亮,也跳上炕沿,一手做掌,一手做拳,砸了一下:“原来是这么个说,我就说大丫那丫头恨咱们都来不及,咋回回都那么好心,原来心里边憋着这主意呢?你说她个小丫头,能有那么多心眼吗?”
“咋没有?这丫头心里边主意多着呢!你忘了上回她憋了多长时间才给咱们下的药?”
陈俊一下子回忆起当初陈鸢给神不知鬼不觉的下药的那回事了,那件事情她可是忍了好长时间才进行报复的,可见她的忍耐性之强。
俩人坐在炕沿上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
陈锦玉放下书,看着他俩的背影,忽然说:“爹娘,我觉得大丫姐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赵氏回头瞥了他一眼,摆摆手:“你懂啥,那丫头心眼多着呢,我们这也是为了你和锦兴好,你以后就明白了!”
“先生说‘君子坦荡荡,小人常戚戚’爹娘,你们真让我失望!”说完,倒头面向墙壁躺在炕上,不再看他俩。
陈俊和赵氏都是没读过书的,不知道这是啥意思,互相对视了一眼,也就不理会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