磅礴的大雨不断,成柯的视线冲刷的看不清,那人扶住她,待她站稳,就松开了手,恍惚间成柯听到他说,“冒犯了。”
这是一道很好听得声音,即使在磅礴的大雨中,也让心急如焚的成柯,似乎如沐春风,稍稍平静下来,伸手挡在额头上,遮住雨廉,看过去。
对面的男子,身材欣长,一袭染墨长衫,芝兰玉立,长发玉冠束起,垂在腰间,全身被雨水淋透,那张温润如玉的脸庞也微微皱眉,这个男人才像是从古风水墨画中从出来的一般。
即使这种恶略天气,也只是薄唇微抿,眉头微微皱起,雨水顺着轮廓滑下。
成柯只是微微失神,瞬间就想起自己还有要事在身,不由的慌乱的说了声,“救书!”
也顾不得对方是谁,这个点儿来了总不能见死不救吧,成柯扯了扯那人的衣袖,转身一抹脸上的雨水,就将地上的书尽数捡了起来。
那男人微微一顿,也学着成柯去搬起书来,雨声磅礴,成柯路过这男人身边时,大声喊着,“按顺序,从前往后一本一本摞着收,有顺序的!”
眼看男子点了点头,成柯才放下心,恨不得分出十几个分身来,一起动作。
两个人算是十分默契,也看的出,都一心扑在救书上面,来来回回,成柯跑的利索,那男子也不怠慢,约莫十几分钟,所有的书,一摞一摞整整齐齐的摆在了文英阁里。
成柯一一点着数,又仔细的翻看顺序是否对的上,这么一看,不由的挑眉,看了看那男子,微微一笑,这么仓皇的情况下,这男子还能如此,将这些书完全按照成柯的顺序摆放,没有一丝错乱混淆的地方。
这男子此时一脸认真,似乎也很看重这些书,比成柯还要上心,左右看看,最后拿起一旁擦桌子的棉布,就湿透滴水的书上擦去。
谁知刚刚一擦上去,这古书本来就比现代的纸质差了很多,现下打湿,质量比卫生纸好不到哪去,一下擦上去,那封面的一页,都烂掉了,更别说轻薄的内页。
“别!”成柯赶紧制止,看了看这些书,“这些书一打湿,就跟草纸差不了多少,经不起擦啊!”
这男子一直温润如玉如沐春风的脸上,也出现了忧虑的神色,低声道,“可说是不赶紧把这些书上的水擦去,这些书就会粘连在一起。”说着抬头看向成柯,认真严肃道。
“这些书,都是珍藏的贵重物品,有很大的历史意义,其中多半都是古书,无价之物。”
成柯一听,更是心急如焚,忍不住一把把桌子上的抹布,狠狠地丢在了地上,低声喃喃,“我怎么这么蠢!着了这样的道!”
成柯说着,看着眼前的书籍,她并非懊恼自己被摆了一道,而是这些书,全是很珍贵的文献,其中的价值是货币不能比拟的,眼下却因为她没考虑周全,而全部打湿。
现在擦又擦不得,“怎么办!?这些书都是笔墨写的,就算不烂不粘连在一起,这些墨肯定也晕开了!”成柯心急的快要哭出来,蹲在了地上,不知所错。
那男子见状,安抚的拍了拍成柯的肩膀,似乎又觉得不妥,有些尴尬的收回了手,沉吟片刻道,“这些书一代代I的保存下来,都有经过封墨处理,墨到是不会散开,只是就怕这些打湿的书,长期何在一起,会粘连,掀开就烂。”
成柯闻言,当即站了起来,眼中闪着亮光,看着男子道,“你说真的!?这墨不会散开!?”
男子被成柯这么兴奋的样子,问道愣住,有些疑惑的点了点头,“不错。”看成柯这幅样子,好像救书有指望了一般。
成柯当下眼里都是希翼,瞬间干劲儿十足,“太好了,早说嘛。”
“你有办法?”男子略微有些惊讶。
成柯没有理会,反而是看着外面的晾书架,转身和男子说道,“这位仁兄,只怕还要劳烦你在帮个忙搭把手。”
男子顺着成柯的眼光看向外面密密麻麻的晾书架,点了点头。
成柯深吸一口气,再度鼓起勇气,冲进了豆大的磅礴大雨里。
雨越发大了,打在身上都发疼,成柯暗自庆幸,还好书已经被搬了进去,不然现在肯定已经砸的一个洞一个洞的了。
两个人,搬着不轻的晾书架,又是十几个来回,成柯浑身湿透,衣服灌了铅一样,又沉又重的黏在身上,要不是誓死救书的信念,恐怕成柯已经爬地上,死都动不来了。
书架也尽数被搬了进来,这些书架,就是一个个大框架,上面放着许多细竹竿,有些像现代晾衣服被子的装置。
成柯看到墙角还有许多,一捆一捆的竹竿,于是说道,“咱们把竹竿都放上来,密密麻麻的也没事。”
男子看了看书架,看了看竹竿,虽然不知道成柯打什么主意,不过总觉得,这姑娘好像满脑子主意似的,笑笑也就跟着一同,又一阵忙活,把竹竿密密麻麻的摆上来。
“然后呢?”男子问。
成柯唇角露出一丝笑意,“然后就完成一半儿了,现在把书按顺序,都放上去,一页页的大概分开,用竹竿隔开页面,立在上面,不就分开页面了,至少雨水也顺着沥了下来,不会一直让书被水泡着。”
成柯说完,就示范着,拿出一本书,页面不能一页页分开也大概的打开,分散在竹竿之间,增加了空气接触面,雨水也都有方向的滴下来。
男子摇摇头,眼前一亮,笑着跟成柯一起,成柯自顾自的忙着手头上的,也没有趣看男子做的如何,相反却异常放心,这男子心思细心缜密,方才拿进来,那么匆忙也没有出错,似乎比成柯还在乎这些书。
反正一下午就这么过去,成柯和男子没有说什么话,都是闷头苦干,一顿忙活的热火朝天。
终于是把书也晾好,立在那里,滴着水,成柯和男子才松了口气,书桌凳子,都拿去挂竹竿,两个人在地上坐下,背靠着书架。
外面瓢泼大雨,轰轰烈烈,里面两人浑身湿透,坐靠在地上。
长长输了一口气,对视一眼,会心一笑。
“多谢壮士出手相救。”成柯拱拱手。
男子被成柯的样子逗笑,一双清澈的眼眸含着笑意,“壮士?不及姑娘壮士。”
成柯摊摊手,“那没办法,书是我晾的,自然也是我负责,只能逼着自己,大难临头,姑娘当汉子使,汉子当牛马……额,我不是那个意思,别生气。”
成柯这话说的不太好,忙停口,看着男子有没有生气,男子只是微笑,并没有生气的意思,成柯才放心,“谢谢你了,要不是你,这些书肯定保不住了。”
“谢我什么?这些书是你搬回来,你想办法拯救的,我只是听你的吩咐帮帮忙。”男子谦逊的摇摇头。
成柯感叹,这样的翩翩君子,长得好看,性格又这么好,真是不多见了,“谢谢你一下午,都跟我耗在这儿,淋着大雨忙活来忙活去啊,不过话说回来,你怎么下着大雨,跑到文英阁来?”成柯疑惑。
“来取书。谁料凑巧大雨,看见你一个人在这儿搬书,自然也要出力。”男子笑道。
“哦,取书啊,那今日算取不了了,全部都湿透了,不管怎么说,还是谢谢你。明明是我的责任,你却还这样帮忙。”成柯真心道。
男子笑意却更深,“话说回来,真要道谢,也是该我来向你道谢,若不是你,这些书毁了的话,我首当其冲,难逃其究。”
“?”成柯不解的看向这个男人。“你难逃其究?你是……”成柯这才认真的去看,这男子除了样貌出众,通身的打扮和气度,也不像是一般官员,难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