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柯本来准备说些什么,要张口时,却看到四下静候的丫头,嘴巴微微合上,把话咽了回去,有些话,她可以对迟靖离直言不讳,却不代表这些话,可以让端王也知道。
于是点了点头,任由迟靖离跟在身侧,两人的距离不近,却也不远,就这样一路静默无语,一直到走近一个院落。
“这就是你接下来暂住的院落。”迟靖离轻声介绍。
“箬渲院……”成柯低声念出牌匾上的字,这笔墨苍劲有力,可见提笔之人,造诣颇深,好生绕口生僻的名字,只是却和这院落一般,毫不俗气。
“暂住!?”成柯愣了一下,怎么还要搬来搬去不成?
“嗯,待你与我的大喜之日后,你就会搬去我的住处。”迟靖离看向成柯,成柯对上迟靖离的眼眸,不由得有些闪躲,避开了眼神,继续往里走。
院子不大,格局布置却十分规整,缓缓踱步进去,院子里栽种的树木,不多却都属精贵木材,气味清新,看起来规模还不小,走进房子,里面的布置更加考究,看似简朴的设计,成柯学珠宝的,却也看出那些家具,都是寻常人家用不起的石料和木料。
“我知道你怕冷,这床褥也让人铺厚了些,你晚上睡着,若是觉得热,就叫丫头给你换一床被子,柜子里我还准备了一床轻薄些的。”迟靖离声音风轻云淡,却有些匆忙,似乎是不想成柯对着件事上心道谢。
成柯一愣,没想到,那些在官矿的日子,她一心忙着管理官矿,同吃同行那么久,却连迟靖离爱吃什么都不知道,而迟靖离竟然将她那些细微的细节都看在眼里,还这样一直记挂。
成柯错愕的看向迟靖离,迟靖离移开眼神,看着侧边的摆设,轻咳一声说,“我原本不该进你的闺房,只是我们已经定下了婚约,旁人也断然不会再说什么闲话,你,从来也不会忌讳这些的。”
“我在意的不是这个,迟靖离我……”成柯话说到一半,看了看四周的丫头,“你们先下去,没有传唤,不许进来。”
“是。”丫头们齐声应允,齐齐俯身行礼,弯腰退下。
成柯才看向迟靖离,一肚子的话,却不知道该怎么说,“你……这些,为我做的事,我都谢谢你。”
迟靖离摇了摇头,“你我之间,不必谈谢。”
成柯一口气噎住在喉,看着迟靖离,心里五味杂陈,说句实话,她是喜欢迟靖离的,当然,是朋友是知己,却绝对不是爱人,迟靖离为人正直,是个翩翩君子,心怀正义和百姓。
与坊间口口相传的世子爷,毫无半点虚假。
也是成柯在古代,第一个男性朋友,除去迟易炎,也须迟靖离真的是那个最关心她的人,迟靖离从来没有做错过什么,也不应该受到不公平的对待。
她一直希望做不成朋友,也不能害了迟靖离,起码可以果断毒辣的拒绝他,让他彻底明白,也能今早收手收心,不至于再这么沉沦下去,继续受伤受挫。
可是现在……她却为了自己心爱的男人,抱着自私的想法,答应了和迟靖离的求婚,成柯明白,这样就是再一次点起了迟靖离的希望,可她明知道,最后迟靖离只会陷得越深,伤的越重。
她真的,不愿意迟靖离受伤,更不愿意自己去伤害迟靖离,与其这样,不如都和迟靖离坦诚相待,就如往日一样,是无话不说的朋友。
深吸一口气,成柯看向迟靖离,语气认真凝重,“迟靖离……我想清楚的告诉你,我来这儿,并不是为了和你成婚,而是带着……其它很多目的,我对你,一点感情都有没有!”
成柯的话说的很绝,“我知道,我告诉你,也许会让你心里不好受,但是如果能让你彻底断了对我的想法,不再为了我难过,不再受更深的伤,我觉得,就值得。”
成柯一股作气的说完,也有些心虚的低下头,不敢去看迟靖离的脸。
“呵……”迟靖离轻笑的声音传来,“犹豫纠结这么久,我以为你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原来是这些。”
“你……”成柯错愕的看向迟靖离,迟靖离这样风轻云淡的表情和反应,分明是早就知道。
“我比你想象中,更加了解你,之前我总想着,你或许会理智的想想自己要的自由生活,也许会发现,比起宫里那样的日子,和我在一起会更加合适开心,可是当你差人把汤送来时,我就知道……”
迟靖离平淡的声音,带着一丝苦涩,“我就知道,你的拒绝多么坚定,你知道吗……我给你纸条约你去后花园时,怀抱着最后一丝侥幸,我想,面对面的告诉你我心中所想,如果你还是拒绝,我就不会再让自己来打扰你,我会,祝你幸福。”
“那你……”成柯更加讶异,迟靖离既然知道,为何还会允许端王提出赐婚?
“赐婚并非我所愿,而是我父亲的决定,他也有他的目的,只是,你答应的那一刻,我就知道,你为了皇上,能付出到这种地步,我这辈子,都不可能取代他再你心里的地位。”迟靖离低敛眼眸。
成柯有些不忍,更觉得心中许多平白生出的歉疚,她原本没有错,只是迟靖离对她越好,就越会增加她的罪恶感,“你,不必亲自带我来箬渲院,也不必为我费心这么多……”
迟靖离对上成柯的眸子,眼睛里却带了丝坚定呵担当,“我必须亲自迎你进来,必须为你准备这么多,我要让整个端王府的人都知道,你并非时一旨圣意赐进王府的,而是我,亲自将你领进王府,这样,你世子妃的位子才能坐稳,不必为了小人烦心。”
迟靖离做的这一切,原来还是在保护她待她好,成柯只觉得,迟靖离对她越好,那股子愧疚感就越折磨,“我……”
“你不必多说,不管你为什么而来,我都会站在你身后,不必感到负担,都是我自愿。好生休息,膳食我也早已安排,不多时会送来箬渲院,有什么事,尽管找我。”
迟靖离不再给成柯说什么感谢不感谢的机会,交代完善,便转身离开,踏出门栏的那一刻,迟靖离微微回首,屋外的光线洒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他低声说。
“你的事,我会替你保密。”
不多时,迟靖离就差人送来了许多饭菜,很是精致丰富,但也不是什么珍稀佳肴,而是许多成柯最爱吃的东西,包括市面上的小吃,成柯逢出去就会买的小吃。
这一餐很和成柯的胃口,吃完在床上躺尸了一会儿,眼看天色渐渐暗下来,夜色深沉,明月高挂,所有人都回到自己的卧室,外面一片安静。
而这个时候,正是成柯出来办事的时候到了,估摸着后半夜,成柯从床上坐了起来,拿出了随身带着的一套黑色的夜行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