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那个时候你也很丧？”青葙问宁小白，“就因为看到我冷着脸跑了，害怕我生气，又因为找不到我而担心？”
“嗯——那肯定是很大的原因。”宁小白回答，顿了顿，眼圈红了，“还有，我跟姜泽也出了问题。”
宁小白再也不愿憋在心里，将与姜泽的一切都诉说给了青葙听，听得青葙唏嘘，“你——宁小白，你说你以前作什么劲呢？你不知道他是云视影城的公子哥吗？早就玩习惯了，你还那样调摆他……当然，他后面所做的也确实不对。现在都这样了，你再伤心也于事无补了……”
“知道啊。但我就是难受啊？”宁小白长吐一口气，“我还有个秘密要告诉你。”
“嗯？”
“你还记得上大学时那看我的那个阿哲吗？”
“哦，你说你在玩网游里的那个‘老公’啊，我记得啊。外校的，个子高高的，斯文俊秀。”青葙很快回忆起，“记得那时他对你也挺好的啊，经常信息电话‘老婆’‘老婆’的叫，隔三岔五来看你，每次一来带大包吃的，还请我们全宿舍的姐妹吃饭。好像他的家境不错，出手也阔绰，大家对他印象都挺好。不过，我们都没想到，到大学毕业你竟然和他分手了，那么优秀的一个人，简直挑不出毛病。”
“是啊。简直挑不出毛病。温柔，体贴，善解人意，永远知道我们女生渴望什么，投其所好的取悦宠爱……”宁小白苦笑一下，“他很完美，除了一点，他不仅叫我‘老婆’，也叫别人‘老婆’。”
“啊？”
“并且宣称这点做为特殊的爱称而让他追求的女生死心塌地。”宁小白回忆起往事，忍不住点起了一根烟抽了起来，“他是我的第一次。后面我知道，他在和我在一起的时候，同时追过我们宿舍里的其它两个女孩，纯与波。”
“……”青葙这下没话可话说了。那时他们宿舍６个女生，纯与波是其中最漂亮的。
“你以为他每次来都招呼大家一起玩，只是出于热情大方吗？”宁小白露出自我嘲讽的笑意，“他玩了好几种网游，每个里面都‘老婆’，充分发挥了直男癌‘四海为家处处家’‘全天下都有丈母娘’的优良传统。”
“青葙啊，只有你爱过那样一个男人才会了解的我的感受。他看上去样样都好，对你也无比喜爱，却是见一个都无比喜爱一个……”宁小白说的最后，声音低了下去，再也说不出来。
青葙伸手胳膊将她拥抱，原来她都经历了那么多，一直独自承担着，都没和人说。
“我啊，死要面子活受罪。从来没有把阿哲的事跟人说过，分手后也假装开开心心的，只说性格不好缘分到了和平分手……”
“我明白。我都懂。”青葙抱着她，用手掌轻拍她的背，“所以，这么多年你都嘻嘻哈哈的，没有认真谈过一场恋爱，也不敢真正接受一个人。你对姜泽作了又作，试探了又试探……”
“终于试探出想要的最糟糕的答案了，呜呜呜——”宁小白说着，又号陶起来。人心都是肉长的，即使对着姜泽做出怎样的抗拒与不屑姿态，她不知道自己在这么多次的你推我挡之中，她已经喜欢上那个貌似痞痞实则真诚的大男孩。
“笨蛋，人性都是禁不起一再试探的。”青葙哀叹，就加赵一城那样品行优良的人，在有些事情上她都不敢去试探，去追问。“那些揣着恶意的试探就像拿着人心去火上烧测试是不是金子做的，如果不纯则要腐，如果纯也会烧得烫人吧。更何况，世界哪有百分百纯粹的东西？”
青葙的话像是说给宁小白听，也是在说给自己听。
这一天真是悲伤的一天，外面阴雨愁雾，一片惨淡的天气。青葙与宁小白静静相拥，带着各自的隐痛，逼自己硬着脖子扛过去。
成年人的悲伤不仅要调静音，而且不能消耗太多时间。必须给自己的身体里上个悲伤倒计时的闹铃，到时铃声一响，便要收起悲伤，投入接下来的生活。毕竟人还是得活下去，日子也得过下去。
为了送蹦蹦回丽西堤亚，青葙决定去见周洛，和他当面沟通能量联结的事宜。
“我陪你一块去吧。”青葙出门时，宁小白小心翼翼的跟到门边，提议。
“不用。有些人和事，还得自己面对。”青葙拍拍她的肩，“你也好好调整吧，记得，不要难过太久哦。”
“哈，这是你以前和周洛吵架找我诉苦时，我常用来安慰你的话。”宁小白脱口而出，说完又觉得后悔，觉得自己说错话了，面色紧张的一变。
“没关系。”青葙笑笑，出门。
先前，青葙约见周洛的时候，他问在哪里见，她说随便，他定。
后来，周洛发见面的地址来，却是离青葙不远的一个景区步行街，仿古建筑，小桥流水柳树旁的一个二楼清吧，坐在阳台上可以一边听歌，一边赏河景。
不言而喻，他是用心选的地方。虽然这对此时的青葙来说，并没有什么意义。
周洛选了一个很好的观景卡座，雕花吊椅，旁边摆着女生们喜爱的花草多肉与布偶。
看到青葙过来，他微笑起身迎接，礼貌又有些小心翼翼的问过她的需求点了菜。
坐定，相对短暂的沉默。
“对不起……”周洛突然道歉。
“……”青葙微低着头沉默，半晌过后，面无表情的抬头看向别处，“你没必要道歉。我受不起，也不需要。每个人都有做各种选择的权利，既然做了选择，必然有得有失。”
“你变了。青葙。”周洛微笑中带着伤感。
“是吗？这是变化的世界，不变才奇怪吧。”青葙低下头饮茶。对于已经死透了心无感的人，她一点多余的情绪也不想给。
接着，青葙客气而疏离的转述了蹦蹦说下月初一探寻丽西堤亚飞船的事，所有被改造者联同它一起发送出信号，“我们可能会先找一个磁场比较强的发送点，到时要麻烦你一起去下。”
“没问题。有什么需要都可以呼叫我，随时随地。”周洛语气诚恳，眼神专注地看着青葙。
“谢谢。”青葙冷淡的，瞬间移开目光。
“青葙——”周洛突然温柔的喊了一声她的名字，眼圈已经泛红。
青葙匆匆瞥他一眼，又低下头，她不想与他对视。她拿出手机打开软件操作着什么。
周洛看着她漫不经心的模样，收起情绪，欲言又止。
一杯咖啡瞬间喝完，两人再寒暄客套了一番，青葙起身作势要走，周洛提议送她回，她拒绝，“不用麻烦了，现在网约车很方便，定时定点到达。”
“刚才在座位上我已经约了车，司机就快到了，还有五百米。”青葙晃晃手机。
“那好吧，你一路小心，到家给我发个信息。”周洛说，无奈的语气。
青葙淡然的笑笑，没有回话。
半个多小时，当她已经到家坐定，接到周洛发来的短信，“到家了吗？给我报个平安。”
她只回复了一个“OK”的手势。
……
姜泽去影视基地找宁小白，宁小白像见了瘟疫一般的躲，甚至跟所在片场保安说，让他们不要放姜泽进来，他是她的前男友，现在居心叵测的纠缠她。
宁小白平时为人活泼热情，同影城上上下下的工作人员，上到导演下到保安保洁都能打成一片。那保安原本答应，后来一见到姜泽的本人立刻认怂，悄悄的把宁小白拉到一边，“姐姐，你有没搞错？这是我们影城的姜少爷啊！整个基地都是他老爷子的，也就是他的！我们丢掉饭碗也拦不住他！”
接着他又用怀疑的眼神上下打量宁小白，“你确定他是你的前男友？还要纠缠你？有这样的前男友纠缠，你还上什么班，赶紧烧高香吧！”
“你确定你没有搞错？”宁小白当时懵逼了。
“当然没错啊。虽然他没在影城里认职，说要自力更生在外创业，姜老板也不允许内部的人公开他的身份。但我们都知道啊。对了，我告诉你，你可不要传给别人听啊，我也是听里面做财务的大姐说的。”保安紧张兮兮，透露完内情悄悄溜之大吉。
宁小白继续保持懵逼的姿态，姜泽来头这么大的？她最开始以为他像她一样，只是影城的小助理，后来听青葙说他和江闻页是发小，是她文化公司的合伙人，她才以为他是靠发小的帮扶混了一个小老板当当，没想到……
宁小白发着呆，眼前突然出现一张嬉笑的英气的脸，板寸头，细长眼，坏坏的笑容，又是姜泽无疑。
“听说某人撞见飞船脑子都撞坏了，连自己的男朋友都避而不见了。”姜泽一边嚼着口香糖，一边嘻笑着说。
“我有新欢了。请以后不要再来找我。”宁小白从牙缝里挤出这两句话，语气冷漠，态度坚决。
“我不信。”
姜泽继续吊儿郎当，神情轻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