丽西堤亚X号飞船在半空中越深越高,将地面上人群的呼喊与无助都抛在了下面。
“好说你们也算是用来发往外星、探寻宇宙的飞船呢,质量应该是经得起考验的,怎么隔音效果这么差!”青葙愤然无语的向蹦蹦发牢骚,刚才一城、小白还有周洛的撕声呼喊,也差点没将她的心撕裂。
“我是故意的。”蹦蹦说。回到自己星球飞船的他,洪荒之力瞬间归位。他坐在玻璃门内的驾驶室中将手一挥,顿时外面的丁点声音都听不到了,“我们飞船的质量当然是宇宙中数一数二的,它最可取的地方就是随心所欲能量化。”
青葙明白过来,更加郁闷的蹲靠在舱壁一角,不想说话。这是她进入外星飞船内非常清醒的时刻不像以前一样像在梦境中,但她一点也没有打量和研究它的兴趣。
前一刻,当她最后一个进入飞船后,性能改造仪器照例用光波将她笼罩,问她是否有最终的选择。她要回了她原本放弃的爱情,想到宁小白对她的叮嘱,她想保留她的倾世美颜。
“你可以保留一部分被改造的属性,但必须放弃一些其它相等能量的属性用作交换。”
相等能量的?那是什么呢?青葙沉默着思考。
“友情提示你,你可放弃的有健康、亲情、友情、事业……”仪器里做出重复的提示。
健康?她才不会这么傻,用健康换美貌。
亲情?她想到远在葫芦镇许久没见的父母,虽然他们经常唠叨也不太能理解她,但是他们是至亲啊,怎能放弃?
友情?她和宁小白做了一辈子的小基友,她是以前连吃块麦芽糖都会想着分她一块的人,她能放弃?
事业?如果空有一副美丽的躯壳,没有理想和工作的欲望,这样的人生还有什么价值?
……
纠结来去,青葙最后发现,生命里的很多珍贵的东西都不能舍弃,哪怕是用来换得盛世美颜。也许一个人此刻的拥有与缺失,便是最合适的安排,只能靠自己努力去扬长避短,这种非自然方式的取舍,付出的代价将远超过获得的快乐。
最终,她长吐一口气,“请把我所有的属性也恢复得到最初的基础属性值吧。”
“你确定?”
“确定。”
……
于是,蓝色光束罩身,青葙闭目被光圈包裹,双脚悬浮地面,等她再次落回地面时,她不用看镜子,已经从不太合身的衣物中猜出了自己此刻的模样。
然后,她可以离开飞船,回到她的小伙伴们中去了。
“蹦蹦,我可不可以求你一件事?”她轻叩蹦蹦的玻璃门。以前这道门是实的,现在蹦蹦与他们都熟悉,只隔了玻璃。
“你说。在我的能力范围内我尽力帮你。”蹦蹦回答。
“我想在你回去之前,乘你的飞船离开当下这个地方。”青葙再次深呼吸一次,说。
蹦蹦略做思考,同意。于是便出现了令地面上人群都慌张了的一幕。
飞船飞到了云层下方,蹦蹦见青葙仍然缩在一角,好意与她聊天,
“青葙,逃避不是办法,你早晚要去面对他们。”
“我知道。我需要一点时间缓冲。”青葙知道自己,最不该面对的只有一个人,她当下最爱的赵一城。她不敢想象他在看到自己的初恋瞬间恢复到以前交往时的清纯模样之后,又看到自己原本是女神级别的现女友,突然变成矮胖挫。
任何心理再强大的人,一时都难以接受吧……
暂时的逃离,是青葙经过挣扎好的决定。
飞船根据青葙的希望,先飞往云市城区,最后停在了她和小白眼下合住的楼栋天台。
“青葙,你到家了。我也要回家了。”
停下飞船,蹦蹦走了出来,脱离了扫地机器人那个壳子,在飞船里面,他已经是一个有血有肉的外星人,圆圆的脑袋,方方的肌肉状身体。
“再见,蹦蹦。认识你很高兴!”青葙张开双臂与蹦蹦拥抱告别。
“青葙,再见!认识你也很高兴!”
青葙下了飞船,蹦蹦很快开动飞船,一阵耀眼的蓝光,飞船在眨眼之间消失在云端。
青葙独自站在天台上,久久的仰着头,直到脖子一阵酸疼,才将心里那种空落落的难受降低了点。她缓缓走下天台,从33的顶层楼梯里一层层的爬到她和宁小白所住的12楼。
她不想坐天梯,她想用体力消耗,让自己再坚强点,勇敢地面对接下来的一切。
从此,“青葙”这个名词后面再不会搭配“女神”,但真实的人生还是得继续。
……
飞船飞走了,仰头张望的人,像经历了一场惊悚的梦境,什么还没来得及反应,梦醒了,伴随梦境消失的还有他们身边一个活生生的朋友、爱人。
赵一城他们有点神情恍惚。
这个时候,开车的任务就交给了状况相对较的好的姜泽与江闻页身上。
姜泽带着赵一城、穆离春、宁小白,江闻页则带着渺歌和周洛。
一行人沉默的开着两台车返回市里,大家讳莫如深,谁也不敢贸然多说一句话,
宁小白下车前拍拍赵一城的肩,“特警哥哥,保重。”
赵一城勉为其难的笑笑。
大家都笑得很难看,宁小白也不想强装笑脸,唉声叹气的回家。她不敢想象,被飞船带走青葙的地球上,以后还有什么更多的乐趣。
她耷拉着脑袋进屋换鞋,忽然发现在玄关处摆放的鞋子鞋尖一致对外,她心里一动,赶紧放下包,蹑手蹑脚地走向青葙的那间卧室。
门没锁,她轻轻推开,在客厅灯光微弱的传射下,她看到床角坐着一个人。她猛的将卧室灯打开,赫然看见青葙抱着双膝坐在床头。
宁小白高声尖叫一声,喜极而泣,“大白白!你吓死我们了!你怎么一个人先回到家了,也不给我打个电话发个信息,急死宝宝了!”
宁小白扑过去,又哭又笑地抱住青葙,“我们都以为你被蹦蹦和飞船带到外太空去了!”
“小白白,对不起……”青葙反手抱着她,眼泪也如断线的珠子,“我……”
宁小白抱着她哭了一会,突然间想到什么,猛地松开她,双手抓住她的两边胳膊上下打量,“你、你还是恢复了原样?”
“嗯……”
“为什么?!”宁小白瞪大眼睛,“不是说让你舍掉一些无关紧要的东西,保持你的颜值吗?”
“那终归是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心里不踏实。”
“瞎扯。作死!”
“小白,是真的。先别说用来换取美貌的必须生命里一些珍贵的不可以放弃的东西,往更深的地方想,我们身上默认的基础性能才是最稳定不变的,其它不自然添加的都是变量。既是变量,就会不稳定,会产生无法预知的风险……”青葙说。
“说的这么玄乎。我听不懂。”宁小白沮丧的,“我只知道你放弃了做大明星的机会,也放弃了……”
她话到嘴边又猛地收回去,看向青葙,“这也是你提前回家,不愿直接面对我们的原因?”
“对。”青葙低头,“我不想以这个样子去见一城。小白,以后就和他们说,我跟着飞船去丽西堤亚了吧。”
“……他们会相信吗?”宁小白表示很怀疑。
“认知大于事实。时间久了,不由得他们不信。”青葙默默的。
“大白白——”宁小白再次为青葙感到悲伤,伸手重新搂住她。两个人这天晚上,带着眼泪,互相拥抱着过了一晚。
……
青葙自然不能再回到影视基地做替身了,她决定重新做回老本行:商业插画师。再一次整理之前的作品和简历,重新去找工作。
看到从令人惊艳的大美女,变回朴素的普通姑娘,穿着简单的家居服,扎着简单的丸子头,坐在电脑前刷招聘信息,宁小白叹息,
“唉,一觉回到解放前。”
“解放前有解放前的好。”青葙相较,心态还比较平和。
她心情平静,态度端正,“经历这些,我发现想到要重拾我心爱的画笔,其实也挺开心的。虽然比起光鲜的演艺人员,薪水少得多,而且总对着画板和电脑无趣,但是这是我喜欢的,也是适合我的啊,就够了。其实一个人基础的吃穿用度只有那么多,更多的消耗是浪费。”
“好嘛。你觉得好就好。谁叫你将阿Q精神学得这么好呢。”宁小白无奈,随她去。
好说青葙也有那么多年的作品沉淀与工作经验,她很快在一个新的文化公司找到了原画师的工作。她年纪不小,但是即使做一线画师,工作态度专业、谦逊,不爱多说话,加班也不抱怨不比较,甩一些基层上的老油条好几条街,被部门里的小鲜肉小仙女们私下里评为部门沉默是金的最有故事的小姐姐。
加班到很晚,从写字楼里出来,青葙走在路灯昏黄的街头,心情相当平静,经历和年纪都是好东西,自己也终于到了“看山还是山”的状态。
手机在包里响,新换的号码不用想,除了公司同事,其它就是宁小白了。
“喂,小白白?”
“青葙啊,你们家特警哥哥今天又在找我,他在问你是不是本来就来自外星。”宁小白在电话里哭笑不得,“我真不知道怎么回答他。你说他好歹也是一位成年人吧,受了刺激不至于这样。”
“他这样想也没错。飞船和蹦蹦你们又不是没见过,再匪夷所思的事情也都发生了,而且是亲眼看到我跟着飞船离开的。之前我结冰时,也这样同他讲过。”青葙理性的分析。
“那我要怎么说?”
“你就说可能吧。世界上一切的事都有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