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宁小白怎样威逼利诱,姜泽就是不交代是怎么知道她的住处。
宁小白很生气,后果很严重,于是“罚”姜泽这个快递小哥哥,晚上下班后再上门送一份“外卖”。
结果,以最后自然是在宁小白古灵精怪的笑声里,姜泽颤着腿扶墙而出。
“太平小姐姐,我错了,原来胸平照样可以平天下——”
最后一句,在宁小白重重的摔门声里渐渐消隐。
宁小白本来想,她的地址难道姜泽是求青葙告知的,转念一想不太可能。
从认识姜泽起,宁小白就看得出他一直垂涎着青葙的美色。后来机缘巧合与她滚了床单后,他见到青葙都有些尴尬,好像不知道怎样面对。这让宁小白也有些心虚,不想这事让青葙知道。
反正是个“空窗过渡期的小玩伴”,迟早得一拍两散,没必要和青葙讲。宁小白如此自我安慰。
自我安慰刚一结束,房门又被咚咚咚的敲响。
难道姜泽落下什么东西了?
宁小白把房门一打开,看到房东呆直了的双眼,目光盯在她脖子和肩膀那一圈胡乱的红艳艳印记,她赶紧将身子缩进了门去,只露出一点脑袋,“房东大哥,请问有什么事?”
“小白啊,不好意思,因为我们家出了点事,要把这房子卖了,所以——”
“啊,卖房子?那要我搬家?什么时候?”
“对,最好三天内吧。我们要钱比较急,——实在不好意思。可我们真是没有办法……”
宁小白心里哀嚎,流行不利!
当宁小白哀嚎的时候,青葙的心里也不好过。
赵一城接了她一起吃了晚餐,看了电影,完成了以前难得去做的那一套情侣常见约会流程后,他告诉她,他接到最新的任务,要出国一两个月。
“到底是一个月还是两个月?”青葙有些委屈的问。当她正感觉与赵一城的感情在升温时,他又要离开。
“我也不能确定。要看任务的执行情况。”赵一城微笑又无奈的握住她的手,“青葙,你会理解吧?”
“嗯——”青葙微垂着眼,她心里想的是不能理解又能怎么样了。只是她想到自己和赵一城才在一起几个月,便要分开这么久。要是两个月——两个月里能发生的事情太多了。就像自己和周洛,便在一夜之间天翻地覆。
赵一城见青葙虽然应着,但心事重重的样子,心里也起了隐忧。
与青葙约完会,赵一城给宁小白打电话,“宁小白,有件事拜托下你。”
“哎哟,赵警官,你是我宁小白的救命恩人,要我做什么尽管提,我保证义不容辞!”
“对你来说,应该也不是特别困难的事。就是我明天要出国执行任务,呆的时间比较长,可以有一到两个月。在这期间,青葙要是出了什么问题,碰到什么难事,你都要告诉我——她不一定会跟我说……”
“额——好!”宁小白先是一愣,继而忙不迭的答应,同是不忘小声的吐槽,“这波狗粮洒得真是令人猝不及防!”
赵一城走后,宁小白几乎所有的业余时间都和青葙黏在一起。
中午一起在食堂吃饭时,青葙得知宁小白被房东赶,让她暂时搬去和她一起住。
“你住的地方离影城太远啦!坐地铁都要个把小时呢!”宁小白惊呼。
“还嫌东嫌西。我不每天这样过来的吗,你和我一起坐地铁上下班也不会无聊。下班后,还有我的陪伴监督,你也不会空虚无聊到天天想着去夜场浪——再说,你们房东叫你三天之内就搬,这么短的时间你去哪找合适的房子。不如先去我那住着,再慢慢找,找到合适的再搬也不迟。”青葙学着长辈们苦口婆心的口吻。
“青大妈说得好像还有点点道理呢——”宁小白咬着筷子尖一边沉吟一边说道。
“妈你个头!”青葙气恼地立即敲了她一记筷子。
两人吃完饭,打打闹闹的去洗碗。出了食堂门,宁小白用肩膀猛撞青葙的肩,“大白白,看那边,那不是江闻页吗,好像越来越酷了!”
江闻页站在离食堂不远的一幢楼前,隔着房屋间的空坪,朝青葙她们张望。青葙与宁小白走过去,笑着同她打了招呼。
“我有点事想麻烦你。”江闻页开门见山的对青葙说。
青葙惊诧,一时间想不到江闻页啥都不缺,能有什么事情需要“麻烦”自己的。宁小白见她俩之间气氛凝重,知趣的找个理由先行离开,剩下青葙与江闻页两人相对。
“我们找个地方坐坐吧。”江闻页说道,甩甩孔雀羽毛似的短发,挥手招呼青葙跟自己上车。
“渺歌病了。”江闻页径直的说。
青葙原本思来想去,隐隐猜测江闻页是为渺歌而来,果不其然——
“啊,他怎么了?什么病。”
“抑郁症……”江闻页淡淡地扫她一眼,这时车子已经开了影视基地,向市中心驶去,“我们不浪费时间了,直接带你去看他好不好?”
青葙又一愣,“他现在在哪?”
“他家里。城西的江边。”
“……你有和渺歌说吗?你这样贸然带我去他家好不好?”青葙有些拘谨,她一直觉得自己和江闻页、渺歌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没有那么熟,要不是之间姜泽的有意搅拌,他们甚至都不会有交集。
江闻页再看她一眼,笑了,“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虽然年轻,但老板的气场不言而喻。青葙立刻噤声。
江闻页带青葙来到渺歌的住处,是白城比较出名一个江景大平层豪宅小区,整个小区不小,但只有几幢房屋,密度很低,沿江岸线稀稀疏疏的立着。每家每户都有180度的观景大阳台,做成夸张的半弧形。
“渺歌已经一个星期没去工作了,也推掉了今年下半年所有的工作任务。”进电梯的时候,江闻页说。
“那他每天做些什么?”
“在家里睡觉。”
“所有时间吗?”
“几乎所有时间。他曾经连续的睡过几天几夜不起床不吃喝。”
“……”
渺歌住的是顶楼的复式。
虽然知道他们很熟,但看到江闻页熟门熟路,拿身上的钥匙打开渺歌家的房门时,青葙仍然有些小吃惊。
跟想象中差不多的装修布局,现代性冷淡式的极简风,多是黑白灰的组合。房屋很大,典雅精致,就是少了点人味和人间烟火味。
一进门,青葙她们并没有看到房屋主人,江闻页招呼青葙跟她一起往楼上走,青葙犹豫了下,跟着爬了上去。
“渺歌!我带了白青葙过来看你!”
没有一点回应。
江闻页的脸上也没有失落,一切都在她的意料之中似的。她走到楼上的主卧,推开房门,走了进去,青葙在门边停下了步子。
主卧是纯白的,纯白的麻纱窗帘、纯白的床上用品、纯白的地板和羊毛地毯。渺歌半躺在地毯上,手臂侧撑着低矮的大塌塌米床看窗外的风景。风一阵阵地吹起白色的麻纱,露出波光潋滟的碧色江面。
“渺歌,白青葙过来了。”江闻页走过去,蹲在他的面前,又重复刚才的话。
“哦。”渺歌淡淡应着,回头看了门口的青葙一眼,脸上没有表情,既不欣喜,也没反感。青葙有些拘束的站在门口,她怀疑江闻页找她过来的正确性,猜想她可能是病急乱投医。
江闻页却还是向她招手,让她进去,她在门口犹豫。江闻页只好再次站起身来,走到门口去拉青葙的同时,在她耳边小声的说道,“请你多和他说说话,拜托!”
青葙硬着头皮走过去,与渺歌保持点距离,坐在他边上,他依然看他的风景。青葙有些尴尬,咽了咽口水,鼓气勇气道,“你最近还读王尔德的诗歌吗?”
渺歌有几秒没有出声,空气里有短暂的沉默,接着被他的背诵声打破,
“他从他的墓里走出来,看了看光芒的人世
月亮不再是一面被打碎的幻境
不同在那个时代,那么多的禁锢束缚
那么多的座椅上的人站起来都不敢跨越雷池半步
灵魂渴望而表里不一
望着咖啡厅的窗外,天空奇诡的云朵
在不停地飘泊,辗转却不知身在何处
……”
渺歌自顾自地念着,自顾自地看着他的风景。抑扬顿挫,充满感情的台词腔,配上这美丽的诗句与眼前的画面,真是美极了。青葙一下子又看呆了,直到感受到一旁江闻页若有所思的注视,才一个激灵清醒过来。
她明白,江闻页对渺歌的感情绝对不简单。
青葙坐了会,陪着渺歌读了些现代诗歌,因为下午还要下班就告辞了。
江闻页送她回影城,分别时,她突然抓住她的手,目光恳切地说,
“青葙,请你帮帮渺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