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国巴黎。
“先生,欢迎您来到巴黎。”
黑爵阎将行李交付给巴黎分公司的接待员,然后抬眼望了望戴高乐机场的天空,深呼吸一口气,仍是一副冷峻的神色,随即对身后的随从说道:“先将小姐送回别墅。”
“是的,先生。”
两个随从抬着仍在昏睡中的蔷蘼,坐上了名贵的保姆车,车子在黑爵阎的目送之下离去。
紧接着,黑爵阎坐入另一辆加长型的林肯轿车,司机朝黑氏财阀巴黎分公司的方向驶去。
“总裁,巴黎分公司的财政出了一点状况,之前请的财务经理因为涉嫌挪用公款已经被警察逮捕,但是那笔款项至今还没有下落。”
车厢里,巴黎分公司的经理额头上冒着冷汗,毕恭毕敬地跟黑爵阎交代着公司的状况。
黑爵阎脸侧向窗外,不时看看巴黎的风景,仿佛远离他乡的心境,突然明朗起来,巴黎——
这是个令人心情平复的城市。
黑爵阎静静的听着下属的报告。
这一趟巴黎之行,本该是昨晚‘妮裳’庆功宴的时候起飞,谁料飞机晚点,他没有耐心等待,只好折返。
却没想到回家不见那朵蔷蘼!
顿时,胸口燃起熊熊的怒火,她果真还是背叛了他!
她以为她会经受住考验,不相信她敢去参加那个什么烂怂的宴会,却还是低估了她,也高估了自己!
低头看了看掌中淡淡的鞭痕,仿佛还是昨晚手中握着鞭子抽她的情景。
她的惨叫声还在耳边回荡,同时也狠狠敲击着他的心扉!
他恨,憎恨女人为何不安于室?稍不留神就红杏出墙!
他同样恨,恨自己在惩罚她之后,看着她伤痕累累的娇躯,会忍不住心疼。
也正因为如此,所以才在早晨五点就命人将沉睡中的她一并送上飞机,直飞巴黎。
他完全可以自己只身一人飞来巴黎,可以丢下她不管不顾的!
可他还是带她来了。
“总裁,另外我还有一件特殊的事情要跟您报备。”巴黎分公司的经理严肃地说道,“日本‘妮裳’品牌最近在巴黎爆红,据说是来自亚洲的概念服饰‘泣血曼陀罗’的成功演绎,也打入了欧洲市场,而恰巧的是……”
“是什么?”黑爵阎微微拧眉,对于这件事他早有耳闻,虽然也曾暗暗惊讶,虽然他不想承认,但泣血曼陀罗确实有这个本事。
“恰巧的是我们最近在收购的一家公司,正好因为‘妮裳’的突然注资而被迫中断,这个项目我们至少跟进了三个月。”
黑爵阎眉宇间的皱痕越发紧密,他最近已经听腻了‘妮裳’二字,左藤家的人还真是阴魂不散,他讨厌这种感觉!
然而,“妮裳怎么处理这件事?”
他知道,巴黎是欧洲的时尚重心,妮裳的人绝对不会轻率而为。
“据闻妮裳高层很快就会介入此事,进一步的谈判还在商讨之中。”
“很好,放风出去,说泣血曼陀罗的演绎模特秘密飞抵巴黎!”
经理惊讶,“……是,总裁,我马上就去联系。”
……
黑爵阎不再作声。
窗外,是一片祥和的天空。
巴黎,他来了,虽然意外自己将她一并带了过来,可是这里,有他曾经最美好的回忆……
传说,巴黎的名字源于特洛伊王子Paris。
巴黎,这座时尚之都,欧洲大路上最大的城市,塞纳河蜿蜒穿过,缭绕着氤氲的迷蒙,蕴含着深厚的文化底蕴和浪漫气息。
“小姐,你醒啦?”
蔷蘼睁开眼的时候,已是隔日的事了。
清了清半哑的嗓子,她从不安中醒来,却发现身处陌生的环境:“这里是哪儿?”
“这里是先生在塞纳河畔的别墅。”
回应蔷蘼的,是一个年纪半百的老妇,看起来很慈祥的模样。
“塞纳河?那你是……”蔷蘼还有些迷糊,好像听过塞纳河,不过一时间没反应过来,酸痛的身子骨让她不禁细眉拧起。
“小姐小心一点。”老妇看蔷蘼要挣扎着起来,赶忙上前扶住她,友善的笑容一直挂在嘴边,“是的,这里是巴黎的塞纳河,小姐叫我福妈就是了。”
福妈扶起蔷蘼靠在床背,看着她那手臂上未褪的淤痕,摇头叹息。
“巴黎?”
蔷蘼倒抽一口冷气,不可思议地睁大晶亮的黑眸,瞬间清醒过来,“你是说,这儿是巴黎?”
“呵呵,是的,小姐。这里是黑先生在巴黎的别墅,我是专门负责打理别墅的福妈,有二十个年头了哦。”
福妈体贴的为蔷蘼解释,端来一杯温水:“小姐,你刚醒来,先喝点水吧,一会福妈给你做点好吃的。嗯……小姐喜欢吃什么呢?”
“福妈,你客气了。”蔷蘼很少接触到这么体贴祥和的长辈,福妈比起黑嫂,她唇角勾起一抹无奈的苦笑,感触起来。
习惯性地顺手将垂下来的发丝绕到耳后,这才发现自己一直凌乱的长发已经被挽在了脑后。
也罢,接过福妈递来的温水:“福妈不用太客气了,我随便吃点便是。你在这里工作了二十年了?”
福妈点点头:“这里曾经是老爷专门为大少爷买的别墅,大少爷也就是先生同父异母的哥哥,因为早早就来了巴黎念书,那时我就一同跟随过来,照顾大少爷,大少爷很乖巧的,只可惜……”
福妈欲言又止地摇摇头,眼里有抹忧郁的沧桑。
“大少爷怎么了?他现在也住这里吗?”蔷蘼抱着水杯轻轻地问道,原来黑先生还有哥哥。
她以为像他那样的人,从骨子里渗透出来的都是寂寞和孤独,没想到他还有哥哥。
“呵呵,不多说了。小姐,你好好歇息,福妈这就下楼给你做点好吃的。”福妈言语里有些回避,怕自己说错话,所以一语带过,赶紧下楼去了。
蔷蘼心生疑惑,但也没太在意。
反正黑家无论到哪里,都免不了严厉的家规,禁止这个,禁止那个的,她也习以为常。
幽幽叹了口气,掀开身上的被单,光着脚下床,踩着轻悠的步子,她很久没这么惬意了。
虽然身上的伤痛难忍,但——
苍白的小脸上仍扬起一抹淡淡的微笑,巴黎,这还是她有生以来第一次出国呢。
那晚的鞭刑,想想都觉得胆战心惊,心有余悸。
真没想到他会带她来巴黎。
巴黎,听说是个很浪漫的地方呢。
蔷蘼有些雀跃。
但想想往后的日子也许会更可怕,就瞬间没了心思。
走出房间,她才看清楚这幢别墅的布局。
扶着墙壁,经过一串长长的走廊,在螺旋梯口,她被墙壁上一副巨大的油画吸引住了——
画里是一对男女,男子黝黑的头发一丝不苟,俊逸的轮廓英挺非凡,眉宇间和先生有些像,可是唇角总是微微浅笑,眼神温柔地看着臂弯里巧笑倩兮的女孩儿。
而那女孩儿明眸皓齿,小巧精灵,笑起来眉眼弯弯,煞是可爱。女孩紧紧搂住男子的腰,两人俨然是一对般配的情侣……
可是,看着油画里的男女,她会莫名地产生一种心痛的感觉,不知道为何,只是直觉地认为,这副画的背后应该有一段故事……
“小姐!”
一道声音将看走神的蔷蘼给拉了回来,她转过头:“福妈!”
福妈此时已经站在楼梯口,手中端着做好的粥点,动作轻柔得蔷蘼根本没有发觉。
“吓着你了?呵呵,小姐,外面风大,进屋喝粥去吧。”福妈端着盘子就往走廊上踱步。
“那个……福妈,这副油画好漂亮!”
那副画带给她的震撼,令她自己都讶异。
福妈温和地点点头:“是的,画里的人就是大少爷。”
“……那女孩儿呢?”蔷蘼隐隐觉得有些伤痛,可那副画看起来很幸福的样子。
“唉……”福妈叹了一口气,看着蔷蘼疑惑的眼神,顿生恻隐之心,于是这才娓娓道来,“画中的女孩儿,是大少爷在巴黎念书的时候,恋上的女朋友,本来两个人如胶似膝,后来……”
“后来怎么了,福妈?”蔷蘼隐约觉得,那也许是一个悲伤的故事。
福妈顿了顿,眼神里有丝不安,紧接着囫囵带过:“后来两人不幸遭遇了车祸,双双身亡……大少爷真是福薄的孩子……小姐,福妈今天跟你说的话,你千万不要在先生面前提起,知道吗?”
蔷蘼愣愣地点点头,好可惜,“原来他们都不在了。”
她一边跟着福妈的脚步回房,一边转过身目不转睛地看着那幅油画,心里涌起失落的忧伤。
★
传说,塞纳河的源泉来自于一位叫塞纳的降水女神,而巴黎是沿着塞纳河建造的城市,因此塞纳河对于巴黎的意义,即是生命之源。
蔷蘼光裸着脚丫,站在塞纳河畔愉悦地跳跃着,头发梳得高高的绾在脑后,踩在河畔软软的草皮上,牵着白色的裙摆舞动起来,嘴里还哼着小曲儿,白皙精致的脸庞上洋溢着甜甜的笑容。
听福妈说这一带住的都是富豪,可以眺望美丽的塞纳河,感受河水依依的宁静。
在别墅的这几天,她哪儿都没有去,就在塞纳河畔静静享受着自然的风光,伤痛也仿佛平复了许多。
黑爵阎回到巴黎别墅之后,第一眼看到的,便是这副情景——
别墅前的,那片葱郁的绿色草皮上,畔着塞纳河汩汩的流水,一个穿白色丝质裙衫的女孩儿,头发随意地绾在脑后,偶有几缕发丝垂落下来,在和风中摇曳,女孩儿巧笑倩兮,牵着裙摆,光裸的双足轻快地踩在草皮上,扬起轻快的步伐,像一只舞动的精灵,映衬在夕阳之下,他几乎看痴了,不知不觉轻轻靠近——
“呀!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