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到处都是七皇子的人手,皇上身边有一个得宠的总管太监林公公,还有一个就是年轻聪明的张太监,是七皇子母妃云贵妃的人,偷偷安插在皇上身边,一旦有什么风吹草动,七皇子这边能早早收到消息。
午间的风,再浓烈也变得无所谓,七皇子安坐在正房,自从手下退下去了,只留着两个小丫鬟在打着扇子,对于皇上的选择,他很满意。现在放眼满朝文武,既能够为商子衿出头又位高权重的人,除开这个死板的李政,好像也没有别人了。
从一开始,商子衿身陷囹圄的时候,确实有他的手下心腹去求情,而一些保守的中立党派,为了维持平衡,多少也在皇上的面前为商子衿争取过,但是商子衿一案,可待商榷的地方,已经没有了。七皇子很清楚,这次扳倒了商子衿,他绝对再难以翻身。今天李政去求情,估计是顶着那张正直的老脸去的,谁知出来的时候灰头土脸。
“畅快,哈哈,来人,给我备上好酒,待会让人去叫上午的几个大人。”心情大好的七皇子也不去掩饰了,直接发号施令,让丫鬟去叫来幕僚,索性不醉不归。
丫鬟恭敬地退下了,很快,原本沉寂下来的皇子府邸,又再次人声鼎沸。敏感时期,七皇子非但没有丝毫收敛,反而十分好客,中午宴请了门客幕僚,晚上又召见了其他保持中立的大臣,一时间门庭若市,完全把老师曾经嘱咐他戒骄戒躁的训言抛在耳后。
话分两头,李政在宫中得知了皇帝的心思,一方面如丧考批,一方面也为商子衿感到惋惜,他没有想到,堂堂一国大将,会落得如此下场,但凡他又能力,都不会希望商子衿人头落地的,抱住小命,就算日后不被重用贬为平民也是可以的。皇上的样子,分明是没有相信那些荒唐的叛国直言,可是碍于证据放在眼前,根本无法服众啊。
“商大人,别躺着了,李大人来看你了。”狱卒叫醒了沉睡的商子衿,但是话却一点儿也不客气。
商子衿被狱卒叫醒,睁开眼睛,疑惑地瞧着铁栏杆外的方向,不由问道:“哪个李大人?”
自从被判了罪,商子衿并没有停止运作,他先是让手下去搜集证据,看看是谁想暗害自己,不过整个东祁,除了七皇子,恐怕也没谁这么盼着他死。最后当然一无所获,而且不过五天时间,原本对他忠心耿耿的手下,忽然大半都没有了动作,只有一小部分在暗中奔走。后来,他终于知道了,他们是怕惹祸上身,如今,商子衿已经自身难保,更不会去要求属下都跟随自己,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或者沉默,或者转身去了敌人的阵营。
一时间,商子衿真的如书上所言,众叛亲离。
说不难过是假的,可是人心是最难掌控的的东西,商子衿除了心痛的无以复加之外,好像也没有别的办法,他自己都沦为了阶下囚,能为他奔走的也没有几个人了,还去要求别人什么呢。
商子衿好奇之余,听到狱卒小声咕哝道:“也是你运气好,能有人来看就不错了,至于是谁,管那么多做什么。”
是啊,他管得了那么多吗,商子衿竟然不觉得狱卒的轻声嘟囔是嘲讽,他反而对前来探视的人很敢兴趣。
等到来人的走过来的时候,商子衿不免微微皱了下剑眉。
他并没有看清楚是什么人,但是看身形也是个四五十岁的中年男子,不过,他在看到那人的官帽的时候,着实吃惊了一下,一品辅政大臣,来头,确实算不小了。
能在这么敏感的时刻,会来探视,商子衿都由衷的感谢,所以,尽管那人看不清内里的情形,他仍恭敬地等候在一边,态度谦恭。等发现来人是李政的时候,商子衿的眸子也逐渐恢复平静。
李政是多正值的人,东祁无人不知,但是会顶着这么大的压力来看他,也足以证明,李政不止是惜才爱才,还很有大无畏的精神。
商子衿一弯腰,行礼:“李大人,别来无恙。”
李政负手而立,天牢和外面截然相反,外面热的闷闷的,让人觉得密不透风,但是天牢里却十分清冷,甚至有微微的秋日瑟瑟之意。他看着商子衿淡定的模样,由衷地赞了一声好儿郎,可是随即却低叹了声。
周围没有了眼线,狱卒收了李政的银子,早就出去吃酒了,而另外那个七皇子的眼线,本来也没回来,得了七皇子的赏赐之后也去找花坊之中相好的,早把这里忘记了。
李政简单和商子衿寒暄两句,便直奔正题,他话语直接又不免惋惜:“老朽无能,将才去见了陛下,可是……唉。”
没等说完,李政又重重地叹息了一下。
商子衿没料到李政会来看自己,说实话,在这个天牢里待了十来日,他想清楚了很多事情,知道了荣华富贵转瞬即逝,只有在帝位的人才能有暂时的不败之地,但是也不过是一时罢了。
他很感激李政来看他,更为李政为了自己面圣求情而动容,他深深一揖,敬重地说道:“李大人,大恩不言谢,若我有朝一日出去了,肯定会牢记大人的恩德,休说大人为我求情,便是您来这里看我,也是莫大的安慰了。”
商子衿初被关进天牢的时候,确实费尽心思想逃出去,他对天家也丧失了忠诚和信心,可是天牢保守森严,加之他的心腹半数投靠了敌人,半数观望,几个人为了自己奔走,他们甚至商议,如果圣上真的如此狠心,他们肯定会为了商子衿劫狱的。而那些真心为他着急的人中,只有两个手握兵权,一个被七皇子暗杀,一个却被七皇子使计剥夺了兵权,失去了左膀右臂,也没有了活着出去的希望,他便郁郁寡欢。
李政的到来,让商子衿更加明白,皇上是打算放弃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