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青羽又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婢女,哭的楚楚动人,看到狄青羽的眼神,顿时哭的又凶了。
“姑娘你这是做什么,我又没怪罪你什么,先起来说话。”狄青羽扶起地上的女子,想来也是可怜,小小年纪就要在这深墙宫苑里担惊受怕。
起身后,狄青羽便扶她坐在了桌旁,自顾自倒了一杯水放在旁边婢女的面前,婢女一惊,便开始对狄青羽讲起了事情的经过。
那位大夫也知晓此事么?若如这婢女所说,那位应该是不认识自己,不然不会如此淡然地说给慕容修文。
看着如此胆小的婢女,狄青羽是对她挺放心的,现在就剩了那日为她诊脉的大夫了。
狄青羽正要离开时,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婢女,轻轻拍了她两下以示安慰。
“别哭了,相信你是不会说的。”狄青羽留下一句便离开了。
婢女感激地看着狄青羽的背影,目光久久不愿移开。要知道她这几日一直梦到狄青羽身份被人拆穿,王爷拿着刀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刀尖上的血流在她的脖颈,责问道:“是你说的,都是你害的……”她无数次在梦中被荣王的怀疑吓醒,听到狄青羽的话,令她安心了不少。
因为在宗人府受的伤还未完全完全痊愈,上午在慕容修文那里忍者不适静坐两个时辰,现在在那婢女房中又待了好大工夫,多走几步便有些晕晕乎乎,脚步虚浮。
狄青羽心里还在想着那位大夫会不会为有心人利用,若此时暴露,那以往的努力不仅会白白浪费。再加上与慕容修洛宠妃倾颜之间的过节,死无葬身之地都是势在眼前事。可如今,自己重伤连荣王府都出不了。
慕容修文远远地便看到了前方从那位打理过的婢女屋子里出来,走的摇摇晃晃的狄青羽。他看到府里的一个小厮走过去扶住了狄青羽。
正被一个小厮搀扶着的走向屋子里的狄青羽感觉胳膊上多了一道力,下一刻便看到已经走远的小厮,以及抓着她手臂的慕容修文。
“本王答应过你的事,自然一定会为你做到的。你这又是做什么?”慕容修文一脸不屑地看着狄青羽。
“那位大夫?”她回过头看向慕容修文,停住了虚浮的脚步。
“已经派人盯着了。”说完突然想起什么,放开狄青羽的胳膊,就要离去。
狄青羽因为突然失去重心,没站稳便是一个趔趄。等站稳时,慕容修文已经又扶着她了。
“您不是有事么?让府里下人过来便可。”
“真是麻烦。”慕容修文没有回应狄青羽的话,自顾扶着狄青羽,直到到了她的房中。
狄青羽看着转身离开的一脸嫌弃的慕容修文,今日竟还这般好心送自己回来,她微微笑了一笑。想到慕容修文答应帮她的承诺,便安心地晕晕乎乎睡了过去。
荣王府外。
此时,被慕容修文派去跟踪那位大夫的两名暗卫,正认认真真地盯着前方不远不近的目标。
“柳爷爷!”街边跟在一位夫人身旁的孩童,看到身旁经过的人,回过头喊了一声,待看清面目时,睁开少妇的手,跑进那位大夫的怀里。
“哎!来,让柳爷爷看看好了没?”
那少妇赶忙跟了过去向大夫欠了欠身,“小儿无礼,还望您不要见怪。”荣王府的暗卫亦向前靠近了一些。
“无妨无妨。”说着便掀起孩童的衣袖,看了一眼,便放心地摸了摸他的额,说了几句便离开了。
暗卫听到他们的谈话时便放下了戒备。原来是一个得了脓疮的孩子,为这位“柳大夫”所救,又于街上相遇的事。
侍卫跟着这郎中,他确实整整一天没见什么特别的人,也没去什么不一般的地方。
只是中途离开过医馆一趟,去了京中一户富甲人家,已没有谈什么特殊的话题。整整一天除了诊脉、开药方之类的话说的多一点,也没说什么多余的话。
跟在“刘大夫”身后转了一天的两名暗卫,时不时互相低语几声,只是眼神一刻也未曾离开前方的目标。
“王爷盯着这郎中做什么?什么事也没有啊”
“做暗卫的,听令做事就好”
此时,他们跟着这郎中已经转了好久了,他哪里也没有去,只是一个劲地带着他们兜圈子。
这荣王府里的暗卫也不是吃素的,发觉异样后即刻隐了去,表面上看来真的消失了。
“刘大夫”又偷偷看了一眼身后,身后那跟了他一整日的两人不见了,这才放下了心,向家走去。心里还是疑惑,到底是惹上了何人。
“今日为何回来的如此晚?”站在门外,着一身粗布麻衣的老妇人,连忙接下郎中手里的药箱。
郎中心中有事,一不小心药箱盒跌在地上,盒盖被打开了,里面的所有小瓶子、连带着用来针灸的银针,也一并落在了地上。
面目慈爱的老妇人看了一眼愁眉不展的郎中,弯身慢悠悠地将所有东西捡起来重新放进药箱里头,随郎中进了家门。
后院玩耍的三个孩童听到门外的声响,一齐涌向了郎中的怀里。
“今天先去一边玩去,爷爷累了,去吧去吧。”老妇支走了几个孩子,陪着郎中进了屋子。
“今日,有人一直跟在我身后,我拐了好几条街才甩开,这才敢进家门。”老郎中将手放在一张陈旧的木桌上,十指紧紧的交在一起。
“莫不是那不争气的儿子又在外面惹上了人?”老妇对郎中说着脸上满满的失望,言语间尽是对那不知名的儿子的责备。
房顶的暗卫观察着屋子里的一举一动。
“唉!这次也许是老夫惹来的祸。”老郎中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一路上他都在想这件事,突然就想起了荣王府里的那位扮男装的姑娘,而荣王似乎对此毫不知情。
想必是自己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也不是不可能。皇室素来行事周密,怎会如此轻松饶过自己一介草民,带着秘密在外成为他们的威胁。老郎中闭了闭眼。
“你会惹上何人?”
老妇看着他疲惫的面容,便不再追问了,“先歇息吧,想来也不是什么天大的事”。说着便去安顿几个还在玩耍的孙儿。
一家人都歇下之后,两个暗卫便悄然隐没在了黑夜之中。
荣王府里,有人正在书房里,向慕容修文报告着老郎中一整日的动向。听完情况的慕容修文,抿了一口茶水,问了郎中家中情况和住址便去歇息了。
第二日,一夜辗转未眠的老郎中,拿起背了几十年药箱刚推开门,一幅画面便映入眼前。
大大小小的箱子,盒子规规整整地摆在院落里,还有一块匾,题了四个字,挥挥洒洒的‘杏林春暖’四个字。
“大夫,荣王府有请。”侍卫模样的人向着面前的老者微微颔首,做了个请的手势。
眼角的余光里却看到老者十分不愿的神态,甚至在轿前还留恋地看了自家屋子一眼。
侍卫看着眼前行为奇怪的老郎中,心想有多少人争着抢着这样的机会,这老郎中竟还一脸的不情愿。便忍不住在他身旁轻轻提醒道“大夫莫不是嫌我王府给的赏赐太少?”带头的侍卫一扫琳琅满目的礼品,语气里带着些许责备。
这时,房里走出一位眉慈目秀的老妇,看了一眼众人,走向老郎中。
“这是?”她行至老郎中面前站定,眼神里些许担忧。
“没事,进去吧,荣王有请老夫去一趟。”说着便上了荣王府的轿子
老妇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不知所以地站在屋外看了好久。
荣王府里。
“王爷。唤草民前来莫非是姑娘身子……”老郎中向慕容修文行了一礼便直入正题。
“大夫医术高超,本王今日特来感谢一番”正于书房窗边负手而立的慕容修文,看向正在行礼的老郎中。
见老郎中不言语,便又说道“大夫也不必太紧张,只是找您过来聊聊而已。”
“大夫先坐,坐下说话。”话刚落,便将老郎中带上了座。
“草民惶恐!”说着便欲跪下去,奈何慕容修文根本不给他机会。
“大夫这是说的哪的话,说给外人听了,我荣王府还指不定被说成什么呢。”慕容修文扶起了他,摩挲着手上的玉扳指。
“王爷放心,草民绝不敢在外造次,即使在家人面前,也万不敢多提一字”老郎中布满皱纹的脸上,满是认真,眼里,充满了惶恐神色。因一夜未眠,眼里的血色隐隐可见。
“不过,大夫指的是?”慕容修文看向老郎中的眼里,是温和的,却在无形中,给人一种压迫感。
“王爷说的莫不是府中那位重伤姑娘?”老郎中早已冷汗涔涔。
“是姑娘吗?本王怎的就记得他是男儿身”慕容修文悠悠的看向他,眼里带上了一抹不明神色。
“是草民糊涂,人老了,记性也不好”他擦了擦额角的冷汗,继续道:“瞧这记性,将昨日瞧过的那女子记成了王府里的病人了。”
“这种事,往后大夫还是记牢了得好,省的为我王府招来祸端,又得去找您的麻烦,自然,好处也是少不得您。”慕容修文说完便看向手边的大笔银两。
“王爷说的是,草民定当谨记在心!”。
门外的狄青羽听到后,终于放下了心,便没有听下去,便安心回房养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