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说……这个人即是真正的沈小姐也不是真正的她?”
虽然说本身和自己并没有多少的关系,但是毕竟这样的一件事情就这么放在了自己的面前,虽然自己曾经和沈黎多少是有些芥蒂的,可是好歹,这也是一条人命啊!而且……
狄青羽几乎是以一种渴求的方式看着眼前的这个用整块黑色的斗篷将自己完全包裹了起来的男人,语气中多少是有些无奈的感觉。
“请先生教我,沈小姐的死因究竟是什么?”
然而,这个黑衣人并没有理她,只是带着她在山林间快速的前进着而已,狄青羽不明白他在想什么,耳畔一直传来他奇怪笑声,这个黑衣人一直低着头,似乎是在地面上寻找着什么东西的样子,一直走到一棵大树前面的时候,这才停了下来。
“看来,我们要找到的东西就是这个了。”
虽然是艳阳高照的正午时分,但是因为北地的气温从来就不是很高,加上树林里总是有阵阵的凉风经过,一阵凉飕飕的感觉让他们感觉到了非常不舒服的触感。
狄青羽顺着他所站着的那个位置看过去,那是一个不大的兽穴,里面住着的应该是类似于野兔之类的小型动物了。
“你能不能嗅到什么味道?”
狄青羽顺着这个洞口的问道嗅了过去,只是嗅到了一阵非常强烈的恶臭味——生长在北边的胡人所居住的部落里的狄青羽当然知道这股味道,除了动物的粪便的味道之外,还有一股子浓厚的血腥味。
血腥味?难道说……
“放心吧,这里是一直野猪的兽穴而已了,那个畜生刚刚捕猎回来,但是我要让你看到的是这个。”
这名黑衣人从腰间抽出了自己的苗刀将地面上的一坨粪便挑了起来并且将其切开以后放在了狄青羽的面前。
“闻一下,看看能不能发现什么?”
作为胡人的女儿并不是特别的避讳这个东西,但是也觉得非常的恶心,于是只能够说是捂着鼻子扯着自己的衣衫凑了上去。
“你这样什么都没有,我告诉你吧,你能不能嗅到酒糟的味道?”
被他这么一说,狄青羽似乎还真的嗅到了一种非常强烈的酒糟的味道。虽然说并没有他所说的那样的强烈,但是确实是有这样的味道。
“但是这能够说明什么?野猪袭击农户,不小心偷吃了农户的酒糟,然后回到自己的兽穴,这个不难啊。”
“确实不难,但是你再仔细看看这坨粪便,并没有凝结变硬的迹象,这说明了什么?”
被这个黑衣人简单的提醒了一下狄青羽明白了,若是袭击农户的话,是绝对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面返回自己的巢穴并且在自己的巢穴附近排便的。
“但是沈黎的死和酒有什么关系啊?”
“那就看你对于你的好伙伴观察的够不够仔细了。”这名黑衣人站了起来,从口袋里拿出了一张破布开始擦拭自己的那把苗刀上的粪便的痕迹之后直接扔在了兽穴的洞口。
“狄小姐,你的那个好朋友尸体的状态你还有印象么?”
“都说了他不是我的朋友了……”
狄青羽暗地里嘟囔了起来,但是还是深入的思索着沈黎的尸体的情况。
“我记得……好像是扭伤了一只脚,而且看起来毫无痛苦的样子。其余的……也想不起来什么了。”
“还有呢?”
狄青羽几乎可以说是已经是在绞尽脑汁的去想了,但是依旧是想不出来有没有什么真的是可以说是有用的线索。
“对了!我记得,脖子上似乎被划破了一个口子,衣领里面有一片树叶。”
“那么就请你辨别一下了。”这个黑衣人靠着一棵树,身子靠在一颗歪脖子树上,紧紧的看着地面说道:
“沈黎是成年人,从他的身体的浮肿的情况来看到你们发现的时候死亡的时间已经过去了五个时辰了,那么也就是在头天夜里被害的了,这点仵作的报告上面也都已经写的非常清楚了,但是你不觉得有个疑问么?”
“沈黎为什么要在夜间来这座荒山了么?”
黑衣人愣了一下,仔细的打量了一下狄青羽,然后嘴角微微的向上扬起来了一点,颇有赞许之意的点了点头,并且朝着狄青羽竖起了一个大拇指。
“没错,为什么这么晚来这里了呢?我想原因恐怕就是这个了。”
说着,这名黑衣人弹了一下自己的那把苗刀,狄青羽明白了黑衣人的意思——在这个山上有人拿着一坛子酒在等着了,而这个请他吃酒的人想必就是凶手。
“沈黎本身酒量并不是很好,所以说恐怕一坛子酒不到就可以让他不省人事了吧?这山路也不是很稳定,所以说一旦说是喝了个酩酊大醉会发生什么事情就不用我多说了吧?”
狄青羽注意到,这个黑衣人从刚刚开始说话的时候就一直在盯着地面上的一个特别突出的地方——那是一个土坑,看起来上面原本是有一块石头,但是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原因石头已经不见了,而且土坑表层的土壤看起来也很新。
“你猜的没错,狄青羽,这个地方就是沈黎被杀的时候的第一现场。”
说完,黑衣人那棵树下的位置离开了以后,可以很清楚的看到了在这棵树的旁边的树杈上面有一个非常新的折痕,恐怕当时沈黎从上面跌落下来的时候就是在这棵树上面刮伤了脸吧?
“情况也很明显了,有人是借机将你们的沈黎给骗到了这座山上,然后通过给他灌酒的方式给他灌了个酩酊大醉之后,就任由他自己行走,最后从这个位置跌落了山崖坠入河中溺亡。”
真相看似是水落石出了,但是实际上还是有很多的未解之谜没有解开,其中,最为关键的一个问题就是……
“凶手究竟是谁?死者又究竟是谁?”
“狄小姐还没有猜出来了么?”
很显然,狄青羽并没有理解这个黑衣人的意思,没有办法,这个黑衣人也仅仅只是能够言尽于此了。
黑衣人站在她的面前,虽然依旧没有摘下他的斗篷,反而是以君臣之礼向狄青羽说道了他的难言之隐:
“狄小姐,沈黎之死也仅仅只是一个开端,死者并非是沈黎,但是现在将沈黎认定为死刑的大有人在,那么沈黎借死亡的方式快速遁走的原因是什么?”
“你是想说……沈黎才是凶手?”
“这个我无法下定论,毕竟,是否真的是沈黎其实只要等沈宁大人出来一切都会是水落石出,沈黎没有死的真相是藏不住的,那么他又是因为什么才要这么做?”
狄青羽没有说话,只是看着眼前的这个黑衣人,本来是为了揭开真相才会过来的,结果现在反而是问题多了很多。而且比起谁杀了这个假的沈黎,更重要也是当前狄青羽最想知道的一件事情就是……
“你究竟是谁?”
“我的身份不能透露,但是我只想请求你,千万不可以将我今天所说的话透露出去一个字。”
说到这里的时候,这个黑衣人的斗篷下面传来了一声长叹,他摇了摇头说道:
“狄小姐,假沈黎之死不久就要因为沈宁大人的到来而解开一部分的真相,到时候,您恐怕定会有皮肉之苦,但是请相信我,稍作忍耐便可以让一个足以颠覆这个国家的阴谋和组织全部一网打尽!”
“我明白了。”
狄青羽也并非愚蠢,她其实早就已经察觉到了在慕容的身旁暗流涌动的迹象,但是却一直无法言谈。
既然是为了这个国家,为了稳定,对方竟然将这么重要的消息告诉我,必然本身也是为了保护她和这个国家。事到如今,就算是自己会有皮肉之苦,恐怕也要稍做忍耐了。
眼神最能够说明一切,黑衣人看着狄青羽的眼神明白了她的决心,再次以君臣之礼相敬,只留下一句话:
“我只能说这么多了,不久之后我还会出现,在这之前请您千万要忍耐,多多保重!”
说完便消失在了丛林里,狄青羽望着他的背影,顿时感觉头很大,她看着从那个兽穴里晕头晕脑的走出来的野猪,虽然样子愚蠢的好笑,但是却让狄青羽感觉到它才是最幸福的。
入夜时分,那个黑衣人找了一家旅店就近住下来了,看着窗外的明月,他摘下了自己的黑衣上的大兜帽,一张清俊的脸庞露了出来,他看着外面的熙熙攘攘的街道一阵长吁短叹。
其实这个黑衣人还是有四件事没有说,能够在深夜将一个人邀请出来,必定是熟人;
通过灌酒的方式让其自己坠入河中溺亡并且几乎不留下任何的证据,本身也是一个犯案的老手;
三,就算是尸体,却也能够如此的形神俱似,能够蒙骗那么多的人,若不是亲属恐怕也难以完成。
第四件事,酒糟本是酿酒的渣滓,属于农家酒,身为工部侍郎的儿子居然会喝这种酒,就算是个替身恐怕背后也全是秘密。
“你们究竟是什么人。”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路过端茶的小二碰掉了他的行囊,作为身份的文牒跌落在了地上,上面清晰的写着这个人的身份——
苗人巴图那,官职,大理寺寺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