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时,整个朝堂都充斥着议论的声音。朝臣面面相觑,夹道两旁,只有慕容修洛严肃地看着他的臣子们在交头接耳。不对着他们的嘈杂,他似是毫不在意,他甚至可以说非常有耐性,愿意等到有个人能给予他一个答案。
右丞相与左丞相两两相望一眼,彼此都在窥探对方是不是已经想到了良策,若是,只能怪自己的追随者过于不是,若非,即表示他们尚有在圣上面前一展才智的机会。待日子有功,便自然可以搏得更高的职位。
右丞相被他的亲信唤了一声,亲信看向他,谄谀奉承,说道:“要不我们把堤防建高?”
另一人听了,便马上驳道:“那可不行,每每建高堤坝,那不是毫无改进?”
那亲信听后,气得胡子一横,比他更大声的驳道:“那你有何良方?”
原来的人见状,也是无话可说。因为这治水的事,用法已久,要再创新怕是难矣。那亲信见那人无话可说,心下正是得意,便谄媚对丞相说:“还是这般吧。”
右丞相闻言,摸了摸自己的胡子,眼下也是别无他法,只得依了。不然,待会君主发话下来,知道他们什么话都没有聊过,便会更气,气他养了一群没有用的人。
片刻,慕容修洛修清了清喉,便着左丞相先献他一法。
左丞相自然也是知道这次献计的难度有多大,先说的人一定占了先机,虽然所献的计未必受到主上的允许,但至少可以证明他们这批人有动过脑筋,便作揖,恭敬地说:“主上,微臣提议还是沿用旧法治水吧。”
右丞相一听,脸色一清。果然,慕容修洛并不认同他这个提议,因为每次大水他们想出来的都是这种治标不治本的办法,长久下去,只会日复日,年复年。问题没有解决的一天,他们晟北还是会一直受水患所困扰着。
知道不可行后,慕容修洛又把目光移向右丞相那方,提了提手,请示右丞相另出方案。
右丞相的脸色一绷,天知道他们的脑袋所能想到的只有这个啊?也怪那左丞相老头子运气好,主上竟然先是问他,若不然,如今这尴尬的情况也就落在他的死对头身上,而不是自己了。他下意识地扭头看向自己请来的谋士,却见他们个个都低着头,正眼都不敢看着自己。不看还好,一看更怒!刚才那对都要争执起来的两个人那头垂得比马儿都要低。
“都是饭桶!”右丞相气极,但在圣上面前又不敢把自己的怒火给显露出来,一张老脸变被怒火憋得通红的。转身看向慕容修洛,头也低低的,不作话语。
“怎么就静了下来?”慕容修洛冷笑一声。看他都养了一群什么的人,都是软柿子,还是一堆不好卖相、没有实际光好看的烂柿子。
“或许……我们可以……祭天?”右丞相见自己沉默下去也不是办法,就算觉得再丢脸,也是闭着眼的把这个提议抛了出去。
他的话一出,便惹来所有人的耻笑。可是,碍于主上也在场,场面又很是严肃,便没有人敢把笑声给笑出来。右丞相老脸变得红彤彤的,他甚至可以想像到他今儿一踏出去,他这个愚蠢的建议便会传遍整个朝野,被冠以一个蠢人的称号。
自然,慕容修洛听到他这个意见,脸色也是一沉。正确一点来说,简直是黑得比煤炭要深。也不管时已至深夜,他的嘴巴一抿,决定要留这群人下来直至能交出一个可行的方案出来,才可以走出这个宫殿。
正想开口的时候,一位小太监怱怱忙忙的跑进来,也许是因为跑得也是太急,一个脚步不稳,竟然连人带帽滚了进来,狼狈不堪。
此回,原来已经受了右丞相的“笑话”刺激的群臣,在见到这样一个情况时忍笑的忍笑,有些比较没有经验的,更是当场“噗”一声地笑了出声。可当发现场面肃静的时候,便立刻收敛起那张笑脸,努力地将笑声忍到自己的齿边,死活都不想要再笑了出来。
慕容修洛没有笑出声来,心里更是寒到结了冰。此刻的他或许更想拿起大刀斩下所有人的嘴巴。在他眼前,还是在这个逼切需要人用心思考的情况,甚至他晟北朝上下的子民依然饱受大水之折磨时,这群养尊处优的人不但不心急如焚,更是表现得像是自己正在为难他们一般,实在是太过份。
“何事如何慌张?”慕容洛修没有看那群臣子,而是直接问起那小太监的话来。此刻,他只希望这小太监是为他带来一个好消息的,最近没有一件事可以让他省下心来,或许应该说,自从狄青羽走了他身边好像在没有发生过一件好事。
“皇上,我……”那小太监一边扶着自己的帽子,一边跄踉地跪在地上。
右丞相见了,也是很是好奇他会报告出什么来,最好是可以用来抵抵他刚才出丑的事情。
“我……”小太监一个心急,更是紧张。
左丞相也看不过眼,便说:“快说啊!”
慕容修洛瞪了他们二人一眼,便说:“慢慢说,只要表达清晰就可。”
得了圣上的肯定,小太监也顾不得自己刚出滚进来的方式是如何被人取笑,也顾不及自己的颜面,叫道:“前线来报,有诈!”
“有诈?”慕容修洛顿了顿,满脸的不可置信。这些日子以来,不是各国都受到大水的影响么,这个时居然还有国家有如此的闲情日致?在此看来,可能是那些小国搞出来的小动作。
太监咽了咽口水,似乎有点怯懦,不敢继续说下去。可是一想到这件事关乎到他们国家的前路,他再是害怕也得要鼓起勇气。如此想来,他便续道:“是祁东。”
小太监一说,几乎想咬断自己的舌根,他本来想要直接的整个话说出来,可最后还是因为怯懦而只说得一半的话。想到自己那一路上赶过来,可是好生准备了一番,没想自己先是跌倒,竟又是口齿不清……唉!
“祁东?”慕容修洛一听,脸色一个紧绷。没想到,衰事当真会接二连三的涌向自己,原来以为大水已够他烦恼了,可这个危急的时候,竟然还会有祁东的人来搅和。
“快说!”慕容修洛眉头一紧,此事事关重大,随时影响他晟北上下臣民的命运,他不得不严肃以待。
小太监也许是察觉了慕容修洛态度上的转变,便连忙把自己知道的东西都说出来。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说道:“祁东的士兵在我国边界设防似是有要攻打我国之势。”
“什么?”慕容修洛整个身躯为之一震,诧异地在自己的龙椅上站起身来。霎时间,恍惚就看到了祁东的君王商子衿站在自己的眼前得意的笑着。
慕容修洛顿了顿,一时之间竟然没有回答小太监他们的应对之法。
在场的众人那个不是权倾朝野,尽管是官位最低的那一位,只要曾商议朝事,都知道近年来晟北为了保持国土的平静,一直都是采取防多于攻。现在眼下先是发生了水祸,竟然还即将发生战祸。顿时,整个朝廷中的人均是人心惶惶,一时间,朝野上的讨论再起,却少不了一阵死气沉沉的气氛。
“我们又要打仗了么?”
“唉啊,真的是国家的不幸,衰事连连啊。”
“这个情况下,我们真的会嬴么?”
“唉……又是水祸又是战祸,简直是百般的折腾啊!”
朝野的官员叹息连连,消极的想法与交流始起彼落。小太监见状,原来以为自己的到来会引起众人的关注,然后会积极的备战,却没想到竟是迎来了这样的局面,一时之间,对待着众官员的情感只有赤祼祼的鄙夷。
慕容修洛又是拍了拍案,如同鹰眼般锐利的眼睛扫视了在场的所有人一眼,表面上是没有任何的表情,可实际上却是勃然大怒——国难当前,众人想的竟然不是积极面对,而是消极的听天由命。而最可怜的,是他们未战已先投降,也就是说未打已先输。那么,尽是晟北的势力再强,人心不稳之下,打的也是一场注定惨败的仗。
“怕什么?”一怒,便是一声大喝。
众人见慕容修洛发怒,只得立马跪了下来,“咚咚”的膝盖撞地的声音,听着也让小太监觉得疼。
慕容修洛见群臣都是怕恶的主,内心更是不屑。他就不信,他偌大的晟北,就找不到一个像样的官来!
冷哼一声,慕容修洛的眼睛眯了眯,说道:“每人给我提出两个人选来。”
他指了指左丞相,又指了指右丞相。今儿,他就要告诉这群臣下,怎么样的气魄,才是他晟北臣子应有的。
这时,一个武臣突然走了出来。慕容修洛抬了抬眸,也不问话,就等他人自个儿给自己报上名来。
“启禀皇上,臣愿意身先事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