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祭司听到狄青羽这么质问自己,觉得很不可思议:“这么长时间,你纠结的就是这个问题吗?难道你认为掩饰一个人的长相比掩饰一个人骨子里的脾性和习惯更难吗?”
狄青羽看着大祭司诧异的表情,说道:“我当然知道相比人的皮相而言,刻在骨子里的性格和习惯更难以改变。可是,世间人多数只是注意到表面的皮相不是吗?”
“确实,很多人更习惯看的都是表面的皮相。可是如果你也是这样认为的话,不知道是该说你太蠢,还是该说你井底之蛙,见识短浅。”
大祭司没有停顿,继续说道:“你也不想想,你都只剩下一口气了,我都能把你救回来。难道还不能帮助别人掩饰一下容貌不成?你这样,也将我瞧的太低了吧。”
狄青羽受了大祭司一顿排宣,心里也是有些不平,一时没有控制住自己的脾气,道:“既然如此,你怎么不把你到底是怎么掩饰的说出来的,故意引人猜测,难道这就是你的聪明之处吗?”
大祭司听了狄青羽这么说也不恼,只说:“既然你这么想知道为什么,那我就告诉你吧。不知道你听没听说过催眠术?”
“催眠术?是类似借尸还魂一类的法术吗?”狄青羽问道:“就是你救我用的那种法术。催眠术是不是就和这个是一类的?”
大祭司听了狄青羽的问题,竟然开始哈哈大笑。好不容易等她止住了笑,就听她说道:“说你孤陋寡闻,你还真是做了一回井底之蛙啊。这个催眠术怎么能算是法术呢!”
狄青羽心中忿忿:“如果不是需要你给我讲出真相,就你这狂妄的态度,我才不会继续在这听你啰嗦。”
她强忍着内心的火气,听大祭司继续说:“这个催眠术虽然听着像是玄之又玄的东西。甚至在不明真相的人看来,和法术也颇为接近。但是催眠术真的不是法术。”
据大祭司所说,催眠术其实是类似于武功这一类的技能。可以通过学习得到,而且,并不像法术那样有固定的咒语,需要法坛、法器等工具才能施展开。
而催眠术施展的时候则完全不需要这些辅助的东西。施术者只需要让对象对自己放下戒心。然后慢慢地影响他们的想法,让他们按着自己的意思去想,接受自己的观点就可以了。
所以催眠术说简单也是挺简单的。但是,催眠术最难的就是很难学会。它不像武术,就算是你没有天分,只要你日复一日的练习,有朝一日总能小有所成。虽然不一定比得过一些高手,但是应付普通人已经绰绰有余了。
催眠术也不像是大祭司所掌握的那种法术。法术和实际上的自然规律是相背的,就像狄青羽能借尸还魂一样,正所谓生者可以死,死者可以生。所以,法术一定是要借助一些特殊的手段,聚集周边灵气或者煞气才能实现。
催眠术对人的天分要求极高。好比一个没有催眠天分的人研习了十年的催眠术,可能连催眠术的门都没有入。而一个有这方面天赋的人可能只需要几个月,就能够有所成就。
这中间的差别并不是单靠“勤奋”二字就能弥补的。主要还是看研习者有没有这方面的领悟能力。
大祭司也是在一次机缘巧合的情况下,得到了一本讲习催眠术的奇书。她这个人,天生对这些东西的领悟力就很强,不然也不会是现在东临国的大祭司了,地位都还在东临国皇室之上。
所以,她得到这本书之后,觉得里面的内容非常精妙,就认真研习了一番。因为没有人引导,所以她的催眠术在达到一定程度之后就很难再有新的进展。
虽然大祭司的催眠术并没有达到顶级水平,但是因为世人知道催眠术存在的人实在太少了,所以很少有人会在这方面去防备其他人。这样以来,大祭司催眠的成功率就高了很多。
大祭司在学习了催眠术之后,专门去找了不同的人来试催眠效果。除了少数心志特别坚定的人,普通人是很难不被催眠的。
狄青羽边听大祭司讲述,边在心里暗叹,真是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啊。想当初自己快死的时候,觉得那就是自己生命的最后一刻了,没想到会有借尸还魂这种可以逆天改命的法术,让自己借着别人的身体又重新活了过来。
现在,刚搞清楚借尸还魂是怎么一回事,又来了一个催眠术。辛苦自己从小到大接受能力强,心志又比一般人要坚定些。不然,就这几天的经历,足以把一个人打垮了。
在大祭司停下来的空闲时间里,狄青羽问大祭司:“所以,你就是用催眠术催眠了笛清雨的奶娘吗?让她以为你们东临国的圣女才是真正的笛清雨。”
大祭司点了点头,答道:“是的,不过过程并不像你说的那么轻松。我虽然能催眠别人,但就像我刚刚说的,我的催眠术水平并不是特别高。”
当初,他们把圣女带到小镇上的时候,大祭司是一同随行的。她扮作了经常给笛清雨看病的那个郎中。
当时,她在笛清雨家院子外面一个僻静的地方守着。等奶娘刚从外面回来,还没来得及去里屋看卧病在床的笛清雨时,大祭司就在外面敲门了。
她对奶娘说,因为自己要出诊,可能需要在外面一两天。临行前实在不放心笛清雨的病情,特意绕道过来看看。
奶娘不疑有他,连声道谢,把大祭司给请到了里屋。当奶娘看清床上的人并不是她们大小姐时,整个人都慌了。
大祭司因为冒充郎中前来给笛清雨看病,让奶娘很是感动,对她已经非常信任了。她趁着奶娘受了冲击,心神不稳的时刻,给了奶娘心里暗示。
大祭司告诉奶娘:“看来你们家公子已经好了很多了,脸色都比之前红润了许多。再好好将养将养,不出半月,应该就能够下床了。”
奶娘这个时候总觉得事情好像有哪里不对,但是又说不上来到底是什么。而且,她很开心,因为郎中说她们家小姐的病已经快好了。她觉得不愧自己向佛祖祈祷了这么久,终于可以不用再担心万一小姐哪天离她而去了。
大祭司一直在暗中观察笛清雨奶娘的表现。她利用了奶娘迫切想让笛清雨好起来的心理,给了她这方面的暗示。这样一来,奶娘会很高兴,更容易接受别人给她的讯息。
看到奶娘表情好像还有点疑惑,大祭司就开口问道:“老人家怎么了,难道笛公子除了现在这病之外,还有什么其他不好吗?”
奶娘一听,吓得赶紧让摇头:“没有没有,我们家公子就是最近受了些打击,并未有其他不适。”她担心郎中发现笛清雨的女儿身,对笛清雨以后回到丞相府不利。
被大祭司这样一搅,奶娘彻底忘记了心头的那点怪异的感觉。大祭司见奶娘脸上的表情完全放松了,知道催眠已经成功了。
但是做戏做全套,她还是继续跟奶娘说:“虽然笛公子的身体已经没有大碍,但是公子的身子骨太弱了。我还是给他开些药,这样病会好的快些。”
奶娘自然满口应承,还多付给了大祭司出诊费,千恩万谢的把大祭司送出了门。
经历了这么多神奇的事情,狄青羽此时已经淡定多了,她问已经停下来的大祭司:“所以,你就这样就完成了对笛清雨奶娘的催眠,让她把那个假的笛清雨当成她们家的大小姐?”
“当然不是,你忘了我之前说的吗?派圣女过来,是因为她的年龄、身高都和笛清雨比较接近。而且两个人都很瘦弱,身形很像,乍一看的话是不太好分辨的。”
大祭司继续解答狄青羽的疑惑:“所以,我只是暗示笛清雨的奶娘,这个就是她们家的大小姐。至于后面笛清雨的身形什么的,当然不能相差太远。否则,引起怀疑的话,我们也就功亏一篑了。”
“而且,前面我也跟你好好讲过圣女到了小镇后的所作所为是吧。”
狄青羽想起了之前大祭司的话,东临国的圣女为了伪装成笛清雨,做了很多功课。她来到小镇之后,慢慢的在奶娘面前改变,使得奶娘并没有发现她的异常。
而且这个圣女确实行事很缜密。她在那个小院子里窝了一年,慢慢的淡化了镇子上的人对原来的笛清雨那本就不太清晰的印象。
再加上孩子身体长的快,长相变化也比较大,所以当她一年后以一种全新的面貌出现在大家面前时,镇子上没有人怀疑这个笛清雨是假的。顶多就是有人感叹说她变化很大而已。
想清楚了这其中的许多曲折,狄青羽不得不对大祭司和那个并未谋面的东临国圣女表示钦佩。这两个人心思之深沉,世间少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