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荡荡的医院走廊只有风扇慵懒的转着,连同怀孕的消息,盘绕在脑顶。紫色的消毒灯吱吱的响,很不耐烦,夹杂着时不时传来的值班室里小护士的唠嗑声,舒安突然感觉有些孤单,来来往往从诊室走出的,有三三两两陪伴的人,就连打胎的小女生,也有朋友代替不要脸的人渣男友照顾。
也就是着一刹那的感觉,让她心里一空,那个神龙不见尾的男人,已然在舒安心里,留下了深深的烙印,更像是,港湾一样包容一切,累了就可以很惬意的躺下,随时都会被接到怀里的那种依赖。突然间很想他,想钻在怀里可以不管不顾,因为所有他都会安排得恰到好处,“死鬼,不知死哪去了。”舒安轻啐一声,很小声的,也就这一下,是他以前不曾有的,一个独来独往的女强人忽然间这般依人,必是心里塞满了某个人吧。
短短几个月,舒安却感觉在梦里一样,体验到了最最甜蜜的感觉,恋爱,婚礼,度假,佳夜,有的时候甚至只想静静躺着,就连回忆都是甜美的。这就是爱情,能改变一个人,甚至截然相反的性格都有可能出现在身上,很奇妙,但很自愿的改变的。舒安就是如此,突然间变得不再那么孤单,世界多了好多色彩。
为了响应优化城市建设活动,医院种了好多法国梧桐,说是种,其实只是院长剥削众人的血汗钱然后搬过来的,对,用大吊车搬过来的。这也让的枯燥的医院有了生机。
窗外有鸟扑棱飞过,紧接着的是一声声急切的雏叫声,世界万物,唯有母爱最大,承受过撕裂的剧痛,迎来新的生命,是一件很伟大的事,捧着孩子的瞬间,母亲都会觉得,手里那么小的一点,就是全世界的重量。
舒安轻轻抚摸着自己的肚子,一想到和厉景言的未来,内心的不安和惶恐又烟消云散。自己总是这样,只要有他在,怎样都是舒心的,安心的,仿佛他真的就是她的天。可是又总是觉得自己没有安全感,不知道历景然对她真的是一心一意的么?此时的舒安,心里有很多的疑虑,但是又不敢说出来。她甚至在想,自己的怀孕能否带给历景然一个惊喜,心中充满了对自己的不确定。但是她一想到他们的孩子即将出世,胡思乱想的思绪又被拽了回来,甜甜一笑,一想到以后拉着孩子和他的手,散步在林间小道,不由得觉得非常幸福。女人啊,就是如此,感性又性感,生而焦虑,又兴于安然。
不知何时,手心就满是汗水,攥着的手机一点一点下滑,舒安打开手机,屏保上依偎在那英俊男人怀里的舒安笑得格外开心,犹如四月的天,明朗清澈,又如六月的海,清爽动人,旁边的男人,依旧是桀骜不驯,就连那一丝笑意,都仿佛是数据家用各种仪器一大堆的公式测量计算出来的最完美的艺术品,如果在旁边加上几个大标题,估计就可以上巴黎时装秀周刊了。
这个男人,无论在多大的风浪中依然会保持着镇静,其实一直到现在,就算已经结婚两个多月,就算在还岛上度假说了那么多,在舒安眼里这个自己的老公,还是很神秘,感觉一直隔着一层幕纱。手机屏似乎倒计时器一样渐渐变暗,在即将失去颜色染成漆黑的时候,突然亮了,嗡嗡作响,舒安盯着屏幕上跳动的电话号码,背景上的厉景言还是那么的英俊,仿佛每一张照片都是经过幕后四十八个小时的化妆设计外加各种顶级拍摄设备最后电脑处理而成的艺术品。
好几天没有联系,让舒安以为之前发生的一切都好像是在做梦,突然有点不真实,眼神有点恍惚。厉景言听着电话里一直的嘟嘟声,不由得皱了皱眉,这个点她应该已经起来了,是不是因为几天没有联系所以不高兴,哼,要是因为这样不接电话误了老爷子的好事,后果可是有些严重啊,那位的脾气就像一杆枪一样,玩了一辈子的火药,性格也相差无几啊。不知是手机震动太剧烈,还是福尔马林气味太浓,下一刻舒安突然回过神来,接通了电话:“喂?你……”“你好好收拾一下,我下午派人过来接你,今天老爷子大寿。”
只透过听筒,就已经让厉景言磁性诱惑的声音体现的淋漓尽致。旁边走过的实习小护士们在不远处小声议论,犯花痴的样偷瞄着。
舒安食指上下摩挲着手机,也许是天气太热让挨着耳朵的一点屏幕有了水汽,她在犹豫到底要不要告诉厉景言怀孕的事,说不出理由的,舒安有些畏惧,也可能是觉得时机不对,一直在沉默着,电话那头的男人久久得不到应答,似乎带点不耐烦:“喂?”“啊……嗯……嗯知道了。”舒安突然回过神来,支支吾吾的,一切有些虚假的感觉,话音刚落电话就挂了,无奈放下手机,自己的男人就是这样,不管什么时候都有忙不完的事,不论什么事都不拖泥带水,就连打电话也是如此,几天不见一句问候也没有。
简简单单就两句话,也没听出一点感情,仿佛陌生人一般。这是她的男人啊,怎么也看不透的一个神秘的人,一个工作机器,有时让人毫不怀疑,剥开那张接近完美的皮囊之下,是不是运转着百万千万精细密致的零件,违背了物理原理。舒安深吸一口气,从座椅上站了起来,高挑的身材在走廊里形成别致的影子,美的足以让任何一个看到的男人垂涎三尺。高更鞋在楼道里的回声久久不能停息,抨击在每个人的胸口,如同这躁热的天,闷得人喘不过气来,又被突如其来的风吹的一阵大快人心。
出了医院的门,莫名的放松,是该回去收拾收拾,毕竟厉老爷子的面子,是要给足的。
现已隐居后山的厉老爷子,就算已经高龄但还是撑着历家的一片天,这个一辈子跟枪打交道的人,除去军区总司令不说,光是平时做事滴水不漏,果断狠毒,就让许许多多道上的人对他礼敬三分。
要不是看在厉老爷子的份上,历家恐怕是在商界早已没有了地位,也是因为厉老爷子的熏陶感染,让厉景言小小年纪就力压群雄,雷厉风行,冷酷狠毒,在老爷子和厉景言的里应外合下,当时已经接近倒闭的历家集团已然蒸蒸日上。
这次厉老爷子的生日宴,恐怕是汇集社会名流,声势浩大,比两个月前轰轰烈烈的婚礼更引人注目,前者主角只是小生,这次,可是军区总司令,历家上一代家主厉老爷子啊,没有哪个人自负到能够与老爷子身后的军队作对。
作为这位的儿媳,舒安没有因为即将的宴会而担心,就算在世界小姐面前,她也有绝对的自信,能够迷住厉景言的人,就那么一个,舒安。走到路边招手叫停一辆出租回家,这时的天气除了风扇下面,没有几处是舒服的,车里开足了冷气,扬声器里依然是冷冰冰的女播音,舒安像车窗靠了靠,没有理睬那些恰好每天都能播到同一时间点的新闻,自然风果然舒服得多,在大城市里,每个司机都是见缝插针,与其说是乘风破浪,龟行更贴切一些,在他们看似平静的外表下,都有一颗飙着AE86下山的躁动的心,发动机确实憋足了劲,下一刻就能十二缸超级起步爆表一百二十迈,往往,最好的结果仅限于走了三四十米,又憋屈的停了下来。
这个城市也吸收了浮世的浮躁,显得不太耐烦,房价物价在街井市民的抱怨里飞速上涨。坐在车上,舒安靠在座椅上,看着蓝天,映衬在高楼琳琅的玻璃墙上,格外的好看,不知过了多少时间,还在出神的舒安,被司机的声音唤醒:“小姐,地方到了。”
舒安定了定神,直起身子下了车。直到此刻她还在犹豫要不要告诉厉景言她怀孕了,一抬头,发现有个男人站在门口,是慕一,厉景言的得力助手,看到舒安下车,慕一鞠躬行礼:“夫人,总裁吩咐我告诉您,他暂时有事,下午我来接您去厉老爷子的地方。”说完,慕一打开房子的门,目送舒安进去之后,驱车离开了。
舒安摆弄着一大堆化妆品,任何一件放出去都会让无数女人疯狂,伴随着自信的笑容,一番打扮之后,呈现在镜子面前的,是一个瓷娃娃一般精致,就像某封面明星,足以迷倒万千少男的美人。
可是,她却懒得弄,还是睡觉等着他过来吧,她也不想捯饬了一番,最后,他要是不满意,她难不成还白忙活一番,她不想,也确实懒得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