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六章 孤寂的滋味
天边的远方2018-05-03 18:073,073

  由于慕一之前和厉景言说过,舒安收拾行李回F市了,所以厉景言连续几天都没有回家。其中的原因,一方面是因为他和凌珊的事情,一方面也是因为他想到家里没有舒安在,一个人总不免有些孤独。所以,自从舒安走了以后,厉景言更是把自己完全投身于工作之中,有好几天都整日整夜地呆在办公室里。

  但是,几天没有回家,没有见到舒安,厉景言心里总感到有些空荡荡的。慕一只是说舒安回家了,但他没有说舒安什么时候回来,这几天也没有听到他说舒安已经回来了的消息。所以,厉景言知道,即使他回家,他也是看不到舒安的;他也知道,现在回家,只会徒增思念的伤感罢了。但即便如此,他还是回了一趟家。也许,只有在家里,他才能感觉到一些她的气息吧。

  他掏出大衣口袋里的钥匙,打开了家里的门。屋里很安静,静得只能听见客厅里的钟一秒一秒走动的声音。有那么一瞬间,他以为这和往常没什么两样,舒安只是睡着了,或者出门买菜了,但他很快就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只是太习惯了舒安的存在。

  进了屋,他就直接走进了自己的办公房,把他的公文包放下了。他房间的地板一尘不染,桌上的文件已经被分好类,被整整齐齐地放在了桌面上。他明明记得,前几天自己出门前还为了找一个文件把房间里的东西翻得乱七八糟,现在就已经被全部收拾妥当了。他走近自己的桌子,发现桌上贴了一张蓝色的便利贴。便利贴上,舒安清秀的字迹清晰地标明了他的哪个文件被放在了什么地方,以防止他下次要找文件时又急急忙忙地找不着。

  他叹了口气,舒安一直都是那么细心,默默地在他的身后为他做着各种各样的事情,给予他最大的支持。

  他默默地在桌子前坐了下来,从包里拿出电脑,继续处理公司的工作。其实他今天已经非常疲惫了,虽然手头上还有些工作,但那些工作并不紧急,其实不需要今天就马上把它们全部做完。但厉景言想了想,反正现在自己独自在家,也没有什么事情可做,所以他还是决定把它们都完成了。

  客厅里的钟静静地走动着,不知不觉间,夜渐渐地深了,厉景言才终于把手上的工作全部处理完。合上电脑,他不由得伸了个懒腰,看了看右手上戴着的表,此时已经过了零点。这时候,他才感觉到自己有些肚子饿了。这几天,他为了工作上的事,经常错过吃晚饭的时间。现在,他只得自己想办法做点宵夜吃了。

  结婚后,因为他不希望舒安继续工作,所以舒安一直待在家里,扮演着一个尽职尽责的贤妻良母的角色。有几个夜晚,他都带着公司里的工作回家处理。舒安经常陪着他工作到深夜,还给他做宵夜吃,有时候是一碗香喷喷的炒面,有时候是一碗热气腾腾的云吞。她很少出声打扰他工作,也从来没有抱怨过他对她的疏忽,她只是默默地陪在他的身边,或是捧着一本书在细细地阅读,或是拿着几团毛线静静地织着毛衣。以前,他一直疏忽了她的陪伴,直到今天,他才明白这种陪伴对他而言是多么的必要。

  现在舒安不在,他又饿得慌,于是只好自己亲自下厨给自己做东西吃。他走到厨房,打算打开冰箱看看。刚走近冰箱,他就发现冰箱上也贴着一张蓝色的便利贴。在便利贴上,舒安清晰地罗列了冰箱里现有的食材,还贴心地备注了泡面等速食食品的存放位置,以免她离开以后他在晚上会饿肚子。舒安准备的食材,大多数容易保存且不容易坏,因为她担心他太久不回家,不耐保存的食材容易坏。舒安的心思一直都这么细腻,她为他的考虑一向都很周全。

  厉景言默默地打开了冰箱,他对着冰箱里的食材看了半天,叹了口气,只拿出了几个鸡蛋和一点青菜,便在厨房里倒腾了起来。

  过了一会儿,厨房的锅里缓缓飘出了淡淡的香气,香气逐渐弥漫开来,充满了整个厨房。厉景言熟练地关了火,继而打开锅盖。一阵热气扑面而来,待热气散去,他看到,热气腾腾的鸡蛋菜心粥做好了。

  他已经不记得这是他第几次做鸡蛋菜心粥了。当初,他第一次为舒安下厨的时候,做的就是这一款粥。那一次,他做粥的时候差点儿就把厨房给炸了,做出来的粥还带着一点淡淡的糊味,但舒安喝得很开心,还说这是她最喜欢的一款粥。后来,为了能够时常做给舒安吃,他虚心地向舒安讨教了好几次这款粥的做法,又练习了几回,才终于把它学会。没想到,这一次他下厨做鸡蛋菜心粥,仅仅只是为了给自己填肚子了。

  他默默地盛了一碗鸡蛋菜心粥。他还没有尝,就已经闻到了鸡蛋菜心粥那浓郁的香气。他愈发的感到肚子饿。于是,他坐在桌前,顾不得碗里的粥仍然滚烫,迫不及待地吃了一碗又一碗。这次,他做的粥又香又浓,再也没有当初糊糊的味道,但不知为何,他再也没有吃出当时舒安所描绘的那种淡淡的幸福感,有的仅仅只是吃了食物后的充实感。他越是喝粥,便越是想起平时每次他做粥给舒安吃时平淡快乐的情景,这让他心里五味杂陈,分外难受。

  其实,他何曾不想去找回舒安?舒安之所以会回家,他很清楚,就是因为他之前一连冷落了她好几天,而且并没有主动给她任何的解释。在他面前,舒安一直温顺娴静,一直默默地支持着他,即使这次他无故冷落了她,她也不曾出声质问,只是默默地离开了家。虽然,冷落她害她失望地回家其实并不是他的本愿,但却的确是他一手造成的结果,他能怪谁呢?他不由得有些懊恼了起来。

  突然,他的手机震动,继而响了起来。有人打电话进来了。他下意识地以为是舒安,急急忙忙地按了接通键。没想到,电话的另一头传来的是慕一低沉的声音。他不由得感到一阵失落。在电话里,慕一似乎在跟他汇报着什么事情,说了很多,他在电话的这头默默地听着,脑子有些凌乱。最后,他一个字也没有听进去,便草草地挂了电话。

  舒安怎么可能会打电话过来呢?明明就是他把她气走的啊。她虽然什么都没有说,但她分明已经觉察到了什么,所以才收拾了行李默默地离开了。他能打电话回去给她吗?可是即使他打过去了,又能怎么样呢?让她回来继续守着这个空空的家吗?还是告诉她关于凌珊的一切事情,求她的理解?或者,他收拾东西,去F市找她?一个个想法浮现在他的脑海,却又被他以各种理由打断。现在,他感到自己的脑子里只剩下一团乱麻,唯一清晰的是他好想看见她。他甚至觉得自己是有些昏了头了,在遇到她之前,他从未有过这样深刻的感受。

  他感到疲倦。于是,他拖着沉重的脚步,回到了他们的卧室。卧室的墙上贴着他们的结婚照。照片上的她靠在他怀里,故意做出了俏皮的表情,是那么的可爱。他关了卧室里那盏橘黄色的台灯,屋里瞬间黑暗了下来。可是,当他躺在了那张宽敞的双人床上,他却久久地辗转反侧,难以入眠。他的脑子里他的心里,浮现的都是舒安的音容笑貌,浮现的都是他们点点滴滴的生活场景。不知道舒安此时正在做什么呢?她现在是不是也像他想她那样,想念着他呢?

  卧室里有一扇透明的落地窗,此刻,这扇落地窗正清晰地映照着窗外灿烂的夜景。虽然现在已经夜深了,窗外仍然灯火通明。在床上翻转了一段时间后,厉景言睡意渐消,他披上一件外衣,起身站在窗前。透过落地窗,他可以清晰地看见窗外高高低低的建筑,色彩斑斓的灯光,还有来来往往的行人。他久久地站立着,沉默不语,今晚,他第一次觉得自己和这个繁华的城市是那么的格格不入。人们都说,人在深夜的时候,比较多愁善感,心事也比较多,此话不假。

  过了一会儿,他转身走出房间。回来时,手上多了一瓶酒和一只小巧的酒杯。他为自己满上了一杯酒,轻啜了一口,浓浓的酒香瞬间溢满了他的口腔。从窗外眺望远方,远远地可以看见一个细细的高塔,在璀璨的霓虹灯的装点下显得格外的引人注目。繁华的都市夜景之上,是一片静谧的夜空,一轮圆月高悬在漆黑的幕布之上,散发出清冷皎洁的月光。

  “我寄愁心与明月,随风直到夜郎西。”

  他仰头,把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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