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后，偌大的厅堂，一位朱颜鹤发的老人坐在靠椅上与一位意气风发的少年在交谈。
“什么，羡儿，你要走！”
江励成听后十分吃惊，满脸通红的从靠椅上站了起来。一激动，便开始咳嗽不断，脚步踉跄。
“咳咳咳……”
江羡急忙扶住江励成，一脸自责的帮江励成拍了拍背。将他扶至靠椅上。
江励成回到靠椅后，不停的拍打胸脯。许久过后，脸色才慢慢恢复正常的红润。
这段时间里，江羡就呆呆的站在江励成旁边，没有说话，也没有离开，只是静静的看着江励成。眼里满是自责。
江励成咳了咳，缓缓说道：“看来，我真是老了，这情绪一激动，就觉得难受啊！”
“叔叔没有老，是侄儿的错，是侄儿让叔叔难受了，侄儿有罪，请叔叔责罚。”
江羡捋了捋衣服，半跪在江励成面前，请求江励成责罚。
“男儿膝下有黄金。羡儿你起来吧！”江励成从靠椅上起来，扶了扶跪在地上的江羡。
江羡起来，低着头。
“羡儿刚才说要走，是不是叔叔做错了什么，惹羡儿不开心了。”
“叔叔对侄儿很好，只是侄儿大仇得报，想金盆洗手，，与琳儿好好过日子。”
“你真的想好了要离开？”江励成问道。
江羡没有说话。他不知道，他不知道究竟要不要留下来。原先的他是因为仇恨而留，现在大仇得报了。他没了奋斗的目标，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他不知道未来该如何打算。
他，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他在犹豫，在挣扎。他不知道，楚琳愿不愿意跟他一起留下来。但是他不知道这究竟对不对，是不是正确的选择。
他，很想知道正确的答案。
江励成看出了江羡不知所措，于是继续问道。
“既然不是，又为什么要离开？”
“我，我，我不知道”江羡支支吾吾，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什么。
“羡儿，你可知我当初为什么要建立“灭痕”。”江励成起身，一双长满老茧的手放身后。似饱经风霜多年。
“是，是为了挣钱。”江羡试探道。
江励成摇摇头，一脸否定。
“我们江家当初也是富甲一方，再说，虽说富贵险中求，但是这挣钱的方式有很多，我可以经商，可以做官，又何必冒这么大险。”
“哦，那是因为什么呢？”江羡不解。
江励成沙哑的说道：“我年少时，喜欢游山玩水，去过很多的方，经历过许多人和事。”
“父亲跟我说过，他常常说你不务正业，游手好闲。”
“呵呵呵。”严厉冷酷的江励成难得笑一回。
“其实这些并不是重点，当年，我与你父亲因志向不和而发生争执，一气之下，我离开了家。选择远走他方，那几年，可谓是人生中最大的一件乐事。不是战乱之年，又有多少人真正的快乐。”
“难道叔叔玩的不尽兴？”江羡问道。他很想知道叔叔为什么要建立“灭痕”这个杀手组织。
江励成摇摇头。继续说道：“大凉皇帝统一天下之后，荒淫无道，官吏暗中勾结，民不聊生，百姓叫苦连天。我又岂能玩的安心。”
“所以叔叔建立“灭痕”是为了百姓。”
江励成微微点头。
“你说的没错，我建立“灭痕”就是想护一方百姓平安无事。”
江羡焕然大悟，随后说：“难怪了，灭痕虽然说杀手组织，却并不早百姓厌恶，反而深受百姓的爱戴。”
“但是叔叔你究竟你想要说什么，不妨直说。”
江羡不是听不出来江励成的含义，不过他就是想听听江励成的理由，一个能让他值得留下的理由。
“其实我和你父亲都是想保护百姓，不过是方式不同。这战乱之年，能陪心爱之人共度一生一世固然好，但黎明百姓怎么办！他们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十分渴望有人能拯救他们。”
“可是叔叔，”江羡刚下刚说完，便被江励成打乱。
“我知道，你不怕你做不到，可是你叔叔我这一辈子就这一个心愿，现在叔叔老了，再也做不到。可是你还年轻，你能做到。叔叔希望你能帮我完成。好好保护百姓。你父亲在天之灵也会为你欣慰的。”
“我，我”江羡一时语塞，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他不想说不留，也没办法说留。
见江羡犹豫不决，江励成喊道：“老头子我给你跪下了。”双脚慢慢朝向地面。
江羡脑子一片混乱，找不到一点头绪。听到江励成说这些，敢忙扶住江励成。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叔叔先起来，，侄儿只是一时还没想好，还请叔叔先起，我们好好谈。”
见江羡有意接受，江励成赶紧坐到靠椅上。
“其实叔叔也不想让你去承受这些，只是叔叔实在找不到比你更合适的人选。”
“这个我知道，不过叔叔，琳儿一直想要离开，侄儿不好抉择。”江羡一脸茫然，不知所措。
一边是对心爱之人的承诺，一边是对黎明百姓的守护。
“我可以理解，楚琳是个好姑娘，你不想对不住她，更不想放弃她。但是儿女私情与天下沧生相比，孰轻孰重，你应该比我清楚。”
“这，”江羡很想拒接，但却说不出口。
“侄儿，我给你讲个故事，听完后，如果你仍旧执意要走的话，叔叔不强留。”
江羡点点头。
当年，我与哥哥不欢而散的第一年，我出走已经有三个月的时光。我一直在走，不停的走。却不知道往哪走。
直到我到了贤阳。
那时的贤阳，官吏腐败，与地主勾结。欺男霸女，横行乡里。百姓们更是敢怒不敢言。
我在那住了几日，认识了很多朋友，其中最让我印象深刻的是一个叫王俊峰的男子。
他小我几岁，所以叫我大哥。他长的还算英俊潇洒，他有一身的好武艺，为人憨厚老实，勤勤恳恳。就是胆小怕事，不善于人交流，少言寡语的。正因为如此，一直受叫地主的压榨与欺负。
那些个地主仗着家里有钱有势，又跟官府交好，常常欺负老百姓，抢夺他们的土地。
而贤阳的官府对这些一律不管不问，不仅胡乱判案，草芥人命，还连年加重赋税，。地主的抢夺，官府的赋税压的那些贫穷的老百姓喘不过气。
没几天，我就离开了。我离开以后，贤阳发生了一件大事。贤阳大部分贪官污吏，还有许多罪大恶极的地主在一个月内连连死去。
听说百姓皆大欢喜，在贤阳各处放烟花庆祝。
因为这件事有损皇威，皇上大怒，下令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
终于在捕快们日复一日的追踪下，凶手终于缉捕归案。于秋后问斩。也就是几日后。
我后来在茶馆喝茶时听其他人说，凶手是个大块头，英俊潇洒。好像叫王俊峰。
我当时很惊讶，以为凶手只是名字相同罢了。所以想过几日去确认一下是不是我认识的那位。
几日后，贤阳的斩首台那里来站很多人。我生的高大，一下子便看见了。
他真的是我认识的那个王俊峰。几个月不见，我感觉他变了很多。眼神没有一丝后悔或者害怕。反而很平静。平静的我快不认识了。
他死前说的话我至今还记得。
“我这一生，后悔做错了很多事，但是唯独这件，我不后悔，如果时光能重来，我依然会杀了他们。他们罪该万死，我一人抵他们，值了。”
俊峰被斩了，在场的很多老百姓都哭了。
后来，我在人群中看到了在贤阳认识的朋友，他告诉我。
其实俊峰在我走后，和他的青梅拜堂成亲，但因为新娘长的漂亮被地主看上了。新婚当日，地主趁新郎不在，在婚房把新娘强暴。
新娘觉得丢脸，没脸见新郎，选择了割腕自杀。好好的日子却变成了葬礼。新郎一夕之间心情大变。过几天就失踪不见踪影。
在他走后的几日，贪官污吏和地主都惨死在了家中。
后来我便建立了灭痕。我想俊峰都能为百姓断送自己的性命。更何况是我。
我之所以建立杀手组织，不过是想通过雇主来维持灭痕的运转。问理由，只不过是不想错杀好人。
江励成讲完，一行清泪浮现在脸上，他擦了擦泪水。
“所以，你究竟是离开还是留下？”江励成问道。
江羡被故事吸引的如何，并未听见他叔叔的话。
江励成拍了拍江羡，江羡回神，一脸尴尬的说道：“抱歉，叔叔，你刚才说什么，侄儿没听清，能不能再说一遍。”
“你究竟是离开还是留下？”
“留”江羡斩钉截铁的说到。
“你不是为了离开而设计骗我？”江励成问道。
“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好！我们江家的男子就因该心怀天下。羡儿，你不要让为叔失望。”江励成拍了拍江羡的肩膀。
“我会把灭痕改成一个更大的组织，我会好好保护一方百姓。”
像俊峰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