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梁,御书房,西梁国君大发雷霆,上等红木制作而成的御案上一片狼藉,御案下青色大理石地面上奏折散落一地,有些甚至已经被摔得书编断裂,细腻的汝窑白瓷茶盏粉身碎骨,茶水溅的到处都是,有些溅在奏折上洇散晕出一片墨痕,可以想像到主人的怒气有多大。
御书房唯一一把黄梨木椅上,坐在那里的中年男子一身明黄龙袍,袖口处绣着佛经中的宝座莲花,整件衣服上面用金线扭丝刺绣着双龙戏珠,二龙所戏之珠是用东珠一颗镶嵌在上,银线勾勒出祥云缭绕,男子虽已早是不惑之年,眉宇间并不显出老态却因有一种多年为帝的威严气势显出果敢杀伐的英气逼人。
“来人!速召朝臣入宫,朕要与他们商讨要事,不得有误!”几乎是从牙齿间挤着喊出来,伺候他多年的李良福也不免有些胆战心惊,没想到一贯喜怒不形于色的他竟会有这么暴怒的一面。
“陛下息怒,老奴这就去传旨。”李良福战战兢兢的退下,他有些疲惫的挥手“你去吧。”御书房门开合,他看了看一地狼藉,眉头紧锁,嗓音低沉,
“查出来了吗?”似乎是喃喃自语一般,依旧保持着先前的姿势,暗处却出现了一个人影,无声无息就像是鬼魅影子般出现在这里,没有回答,只是凌乱的红木御案上多了一张纸,赤红色艳如鲜血的字迹清楚的显示着这个神秘来人回答“东篱太子”
“果然是他。”西梁国君在心中冷笑,好个你东篱太子,尚未登基便敢对我西梁最尊贵的公主殿下刺杀,竟敢辱我太甚!如此,那也休怪朕是欺人太甚了,你既已不仁,我自然不义!
“现在你们手上可以用的有多少人?”西梁国君突然问道,冰冷的眼神中透露出老谋深算,没有回应,只是御案上凭空再次多出一张纸“所有人员,任凭陛下差遣,赴汤蹈火,在所不惜。”这算是对他最大的信任了,不论怎样,不论是何等命令,也不需要理由,只要提出,一旦提出,便会以死执行,直至成功。
“陛下,诸位大臣都到齐了,是否要传进来?”李良福小心翼翼的声音在御书房外想起不敢随便进入生怕稍有不慎便会成为盛怒下他的出气筒,不明不白的丢了自己的性命。
“传旨,让所有人都到太和殿,朕随后就到。”声音已经恢复到了平日里的波澜不惊,大脑极速运转,思考着应该如何处理这件事,处理好了,东篱自然是要给西梁一个交代,可若是处理不好,不仅自己宝贝女儿的名声受损,也会显得是西梁无能,堂堂最尊贵的公主居然会被人险些刺杀。
想到这里 ,西梁国君不免有些恼火,“既然如此,你先去东篱查探情况,探清他们的军队虚实还有地形,再回来告诉朕。”自始至终始终都没有说过一句话的神秘黑衣人略一颔首,半跪行礼,随即便消失在了茫茫夜色,就像是从未出现在这里,只有红木桌上的两张纸证明着,他确确实实存在,并且堪称是出必见血的帝王利刃,足够忠诚,也几乎是永远沉默所有的秘密都不会从他这里流出,因为,他是近乎于死侍的存在,冷酷,无心。
太和殿,众多朝臣已等候多时,没有人知道如此紧急的旨意是因为什么,按照惯例,只有帝王或是太后大行,太子年幼无法处理政务,或者边关烽火,战事紧急的情况才会在这个时候召集朝臣在太和殿,如今看来,二者都不像,难免会让众人心里不安。
“都不必多礼了,今夜召集众位卿家,实乃事出紧急。” 龙椅上的西梁国君神色凝重,显然是已经有要事发生。
“臣等定当殚精竭虑,但凭皇上指派。”在场的所有诸位朝臣跪下行礼,三呼万岁,九拜明志。西梁国君示意众位朝臣起身,眉宇神色
间是前所未有的庄重,“诸位,就在前段日子朕最宠爱的女儿,我们西梁国最尊贵公主,竟被东篱太子指使杀手意图刺杀我们西梁明珠,好在天佑我西梁,才使得公主无恙归来。”话音刚落,朝臣齐齐再度跪下“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皇上鸿福至尊,天佑西梁,臣等愿公主殿下洪福齐天。”
西梁国君话已至此,见已经达到了自己希望达到的效果,西梁国君眸中划过不易察觉的狡黠和……阴险,他的那个女儿一直被传说是西梁凤女,深得民心,如今被刺杀便是东篱对西梁的公然挑衅,借此炒作,如此一来攻打东篱便是民心所向,西梁国人对于东篱的恨意便无可避免。而正是借助这种恨意,和对家国亲人的爱才可能会让前线的战士士气高涨。“朕请各位卿家,便是前来商讨,东篱太子如此明目张胆,视我们西梁如无物,我们西梁当如何处置?”他的眸子中满是怒意,似乎如果有可能随时都会将东篱太子斩杀为自己女儿泄愤。
“陛下,臣以为,此事绝不可忍,小小东篱,竟敢侮辱我西梁如此,险些伤了公主殿下,我们西梁必与之一战,逼他向公主殿下 ,向西梁赔罪。”
兵部尚书上前一步,声音洪亮,慷慨陈词,大将军霍瀚亦是上前一步“陛下,臣以为此仇不报,我西梁颜面何存?公主殿下岂不是白白受此惊吓?再说,我们西梁何时被人欺负至此?谁敢反对,谁敢议和,就先问过我霍瀚手上的剑同不同意!”“臣等附议!此仇不报,无以显我西梁国威!”
一时间,整个宫殿内回荡着西梁国所有朝臣的义正言辞的呐喊。
西梁中军帐里,所有将士士气高涨,满腔热血,“此战艰难,还请诸位……保重!”大将军霍瀚不善言辞只是说了这句话,众将士却明白只句话的分量,这句话的情感“将军,我等必将为西梁赴汤蹈火,在所不辞,犯我西梁者,虽远必诛!”呐喊声直上云霄,家国之重,在此刻体现的淋漓尽致。
而此时的东篱却是人心惶惶,太子刺杀西梁公主,致使东篱被迫出战,已是引起了民心动乱,将士们也是无心应战,一个人的错误,却要一群无辜者付出生命的代价,这些人怎么会愿意?
不过两天,东篱节节败退,士气低落,几乎是一败涂地“陛下,前方将士们士气低落,都已经不肯前进……说是太子殿下的错……”汇报战事情况的杜纶眉眼间都是焦急,“陛下,恐怕我们的人,已经撑不了多久了”而今东篱国已是节节败退,东篱国君不得已传旨“来人,笔墨伺候,草拟和书。”
大学士左房琦笔拟和书,呈上“陛下,和书臣已拟好还请过目”东篱国君看过,一声长叹,久久不语“陛下?”左房琦不知何意,忍不住开口唤道“只怕若西梁不肯善罢甘休,朕又该当如何?”此话一出,一时间,朝臣中无人回答,是啊,太子意图刺杀西梁国君最为看中的女儿,且不说西梁国君不会善罢甘休,只是但凭他女儿所拥有的民心,西梁子民也不会如此轻易作罢。
此时的西梁却是一片欢声笑语,士气高昂“陛下,前方刚刚得到消息,东篱已经送来了和书。”报信的兵士大将军霍瀚爽朗大笑“这东篱也只有那么些能耐,陛下,咱们可得让他们知道厉害!”霍瀚事自幼与西梁国君一起长大的至交,西梁国君笑“自然,犯我西梁者,虽远必诛。若非有你海清,朕和咱们西梁也不能替公主出这口气。”
西梁商讨了整整一天,才下决定写了回书想要议和可以,但是必须给公主殿下一个保证。否则西梁大军过境,草木不留,妇孺不赦!“迫于两国的实力悬殊实在是太大,东篱国国君为了给西梁国君,或者更准确的说是给西梁公主一个交代,特意下诏“从今往后太子一党,除非西梁国君特殊允许,并有西梁国君手谕为证,否则任何人不得擅自进入西梁国,一经发现,后果自负,朕必将严惩不贷。”
这纸诏书和议和书一起送进了西梁国君桌上,虎视眈眈的二十五万大军就在东篱边境守着,一旦下令,就会踏平东篱。由不得东篱国君不答应。西梁国君看后,似笑非笑“既然东篱国君如此诚心诚意 ,想必太子殿下也会守约,朕期待两国之间的和睦相处想来东篱国君也是如此……”那双略略上挑的丹凤眼在使臣面前就像是个老狐狸在看着猎物 ,让他心里有莫名其妙的反感,和一丝丝……畏惧。
“陛下放心,我们国君一言既出,驷马难追,金口玉言,自然堂不会让陛下您失望的,还请陛下恩准。”使臣陪着笑,近乎卑躬曲膝,“嗯,回去最好告诉你们太子,我们西梁最尊贵公主,不是他能欺负得起的!来人,传旨给大将军,可以撤军了。”
回国后,东篱使臣转告了西梁国君的话 东篱国君苦笑“罢了,此事本就是太子的过错,不过好在西梁那边也没有提出什么太过分要求,朕……知道了。”因为这场战争,致使东篱军心低落,太子失德,战事失利,一时间东篱乱成一锅粥。
此时此刻的西梁皇宫中,眉目如画的西梁明珠,也就是百姓之中民心所向的凤女,不过宫内更常称呼为“刁蛮公主”的少女,完全不理会因她而起刚刚结束战事,正蹑手蹑脚推开御书房门,在红木桌上放下刚刚做好的羹汤,笑着偎依在自己父亲的怀里撒娇撒痴“女儿就知道,父皇最疼女儿了,这几天事情那么多,父皇肯定累了,所以……女儿特特做了这个汤,给父皇尝尝鲜。”西梁国君无奈一笑,颇为宠溺的摸了摸自己女儿的头,“可不是嘛,朕的小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