员外家的厨房外。
员外为人仗义,又与这名小妾并无交集,所以并无理由杀人。但是,人死在员外的院子里。必须尽快找到证据,还员外清白。江羡依旧在全神贯注地搜寻着案发现场,不放过任何的蛛丝马迹。日头正大,地上的冰血水混合物已经快消失殆尽,仅仅剩下暗红色的斑迹证明着这里刚刚发生着命案。抬头看向厨房上的烟洞,顺着往烟洞对面的方向望去,江羡再次陷入了沉思。
究竟是如何做到的,能在没有任何人发觉的情况下布置好一切,那么这个人一定非常熟悉员外府的内宅事物,还能精准的预感冰融的时间,所以绝非等闲之辈。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案情却是理不出一点头绪。江羡面无表情,迟缓地向厨房走去。周围安静的连叶落的声音都显得突兀。锅台,案面,水缸,屋顶,细细地扫过一遍又一遍,没有任何异常。一个时辰、两个时辰,江羡在厨房和厕所之间徘徊了不知几次。
“看来今天依旧是找不到什么有用的东西了”心下如是想,正打算离开时,忽然感觉不对。总感觉有什么东西在,却找不出来。又往厨房左边的拐角扫了几眼,仍旧是没有异常。江羡屏住呼吸,转身佯装离开,抬脚落地时故意稍显沉重,耳边有一丝微不可闻的吸气声传入。
就是这个了!没想到自己辛苦一天搜寻线索,竟然还有人陪查。并不作声,继续抬起另一只脚,眼睛确是已往有声响的那个方向瞟去。一角青灰色的布衣随着晚风荡出,好大一只老鼠,找的我好苦!说时迟那时快,江羡立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下子闪到了厨房左面。
“呀!”随着一声惊叫,一个身形单薄、贼眉鼠眼的小厮双手在后的坐在了地上,一脸惊恐地望着江羡,随后一秒钟又即刻恢复镇定。
江羡居高临上的看着他,冷冰冰的道:“你是何人?什么时候来的,在这里做什么?”那小厮却不急着回答,一个鲤鱼打挺站起来后先是拍了拍自己衣服上的尘土。然后直面江羡,那厮眼珠子一转,心下已是计较三分:“回大人,小的名叫石鸿,员外夫人忧夫心切,特命小人来打探案情进度,小的刚刚到这却看见大人一脸忧心的往回走,便知案情当并无进展,小人唯恐打扰大人办案思路,刚打算回去向夫人禀报时不想大人突然出现,着实将小人吓了一跳!”石鸿猫着腰抱拳说出这番话。
江羡听着他说话时,眼神密切的看着他的表情动作。一阵无尽的沉默后。“你就确定案情豪无进展 ?”江羡倾身向前以俯视的角度定定的看着石鸿如是说道。石鸿眼神左右虚晃了一下,随即一副很着急的样子问道“大人可是有收获?还请大人告知,我也可回去向夫人复命才是!”
边说着边抱紧双拳一副忠心尽主的模样。江羡绕着他转了两圈,那小厮神闲气定,任他看。“既是夫人派我来的尽管你有再大的权力你又能那我怎么样,另一方面又说明员外夫人如此紧张案情除了关心员外,
更有可能是害怕,害怕万一真是员外干的,又或者是员外夫人自己干的,说不定还能再拖员外夫人也下水,那自己可是更无后顾之忧了,嘿嘿嘿 ”石鸿心里如此想到。
江羡看这个小斯如此悠闲自得,心下也生疑惑,看了几遍却也无可奈何,站在他背后到:“没有,你且回去复命吧!”石鸿听了面上无任何表现,往后转身时脚下几乎微不可查的晃动,“多谢大人,小的这就回去禀报夫人”江羡眉头微微的皱了一下,心下更是了然。在看着慢步离去的石鸿,快速出手一把揪住他,手下用力,凌厉地瞪着他。
石鸿心里“咯噔”一声,暗自叫苦,这爷怎么还盯上自己了,应该没露出什么马脚才对啊。江羡隔着衣服已经感受到这小厮的身体在微微发抖。石鸿一边转身一边故作镇定,双手在袖口里微微握拳攥着袖口,“大人可是还有何事?”
江羡却只是瞪着他并不言语。“石鸿的额头上已是抑制不住的微微有丝丝细汗冒出。“大人若是没有什么其他事问小人,烦请高抬贵手,小的这厢还着急回去和夫人汇报案子进展。”
江羡内心暗自好笑,面上却依旧不动声色,只是看着石鸿作茧自缚。“你不必回去报告了,我已和你说过案子毫无进展,既然夫人如此关心案情,不若你跟我回去,明日和我一起查案如何?
我见你如此忠心耿耿,待真相大白水落石出时必在员外面前替你多多美言几句,到时候员外定对你另眼相看,也好让你妻儿老母享受享受这人间清欢。”
石鸿听着江羡的话语面色先是变得和小厮服一般的青灰,越听瞳仁又时而放大时而缩小,眉头不由自主的聚在一起,脸色转白,头顶密密麻麻的汗不住地往外挤。
太阳渐渐地落完 ,温度越来越低,零散的暮光照在员外府的厨房外面,映衬的地上的血迹愈发恐异。
江羡确实丝毫不害怕,略带戏谑的声音在石鸿头顶响起,“怎么,看你这样子是不愿意喽?看来你不是真心想帮员外夫人查出实情”江羡的面色突然变得狠厉,手上更是用力,恶狠狠地道“说!到底谁派你来的,目的何在?!”石鸿从江羡手中巧妙的滑了出来“噗通”一声跪地,大声喊道“大人冤枉啊,大人明察啊,小人确是夫人派来打探案情的,夫人爱夫心切,,紧张员外,特地让小人来看看的。”
江羡目光向下,却并不看石鸿,只是注视着那又暗一点的血迹。“既是如此,你随我查案不是更好么?你为何如此紧张?”
石鸿抬手拂去了头上的细汗,强忍着身体的颤抖,“小人若是能在大人查案时尽一点绵薄之力自是不甚荣幸的,只是还请大人容小人先行向夫人禀报案情进展,再向夫人毛遂自荐协助大人查案,若夫人同意小人也好尽心尽力一心一意协助大人查案。
天色已晚,小人紧张也是因为小人出来已久,若不尽快回去向夫人禀报,怕是再耽搁一会夫人大发雷霆,小人定是吃不了兜着走的。小人只是一卑贱奴才,小命不如草芥,万一夫人生气了将小人乱棍打死喂了那野狗,小人那可怜的妻儿老母可怎么活呀。”
“哦?没想到你还是如此忠义之人,你尽管放心跟我走便是了,夫人那边我自会知会,相信夫人定不会阻拦。如此你可还有什么顾虑?”江羡的目光从血迹上转移到石鸿身上。
石鸿又抬起袖子拭了拭额头上的汗,“这……不太好吧,小人自己分内的事,还是不劳烦大人了。风凉彻骨,还望大人保重身体,染了风寒影响查案进度就不好了。夫人还在等小人的消息,小人就先行告退了。”说罢石鸿便准备起身离去,缓缓抬腿却不小心一个踉跄又跪倒在地,江羡看在眼里,心下却是一阵嗤笑。
“好个不识抬举的狗奴才 !我见你机警老实才叫你协同我办案,你却推三阻四 还拿出夫人来压我,我这厢同你说夫人那边我来负责,你却非自己折回耽搁功夫,员外府的奴才难道个个如你这般胆大妄为?!怪不得这县官的小妾会死在员外府!”
江羡这么一咋呼,原本打算再度起身的石鸿确实一动也不敢动了。看起来自己已经惹怒了江羡,在不随他查案定会使他对自己产生更大的怀疑,而且自己只是员外府一个喂狗的,胳膊拧不过大腿,再则跟随他查案也能观察到案子进度,如果在关键时刻自己在使点绊子,拿着结案不就遥遥无期了么?石鸿打的一把好算盘。
“大人息怒,大人息怒呐,小的哪敢违抗大人的命令,既然大人执意要小的走,小的定当为大人效犬马之劳。只是夫人那里劳烦大人了。”
江羡又将目光移回血迹上,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不知何时灯笼已被点亮,红色的烛火风中摇曳和血迹相应。
“算你识相,起来前面带路。”江羡冷声道。
月冷清辉,员外府因为这一起杀人事故显得格外冷清,一路上只有零星的掌灯人也是步履匆匆。石鸿走在前面丝毫不敢松懈,因为怕一不留神后面这个阎王一般的男人便会看出破绽 ,虽然他自己也不敢确定刚才一系列的斗智斗勇中自己是否已经漏出了马脚,但是绝对不能表现出一丁点的惧意。
如果事情败露,不仅县官不会放过自己,自己一家老小更是没有活路。一念之间荣华富贵家破人亡在他脑海里不停交递,索性心一横豁出去了,打死也不能承认,没有证据想他也不能奈何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