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在这儿居住了这么些日子,还真的是多亏了赵小兄弟的鼎力相助啊,不然可不敢在此处落脚,完全都没法入塌而眠的环境,真是会叫人倍感糟心啊,哈哈。”李泽户爽声大笑,将自己对此处环境的嫌弃明目张胆地表述。
这样的任性让穆钟忍不住瞪了他一眼,也还好这赵铁柱并不在意这点细节,不然他们两人定然吃不了兜着走,到底是过着寄人篱下的生活,好歹也收敛一点自己的风头啊,还真是太年轻了,气焰太过嚣张,迟早要吃苦头。
穆钟有些无奈地摇着头,轻轻叹气,而这一幕恰好被正端起酒杯的赵铁柱看见,当即发问道,“敢问穆大哥为何叹气摇头?可是我这酒席有何不妥当之处?还是说是这些下人们在招待你们的时候没有尽心尽力?让你们真的感觉到了不舒适。”
话说到最后,赵铁柱的双眼扫过全场奴仆,眼神充满了警告和凶狠,而那口气也是愈发薄凉,仿佛只要穆钟敢说是,那么这里的所有仆从都将要出去自行领罚,当即,所有人心里都是七上八下的,生怕这位贵宾一不满意便将他们给坑了。
可好在这穆钟并非李泽户那个唯恐天下不乱的主儿,他有些无奈地再次摇头失笑,朝赵铁柱同样举起酒杯,遥相对碰,一饮而尽,轻轻擦干自己嘴角的酒渍,这才缓缓道来,“非也,非也,并非是尔等侍奉不周,而是我摇头叹谓我等自己。”
明白这是又想起了过去,赵铁柱也一时有些唏嘘,到底是听说了他们在京城的那些事迹,让他这个只在这个小地方从未走出去的男儿郎到底是充满了羡慕的,但是他也明白,那个地方的人太过阴险狡诈,自己去了那里,只怕活不过半日。
毕竟就连穆钟这样的人都只能选择避其锋芒,那么就自己这样的愣头青,只怕去了没多久,被别人卖了还在给人儿数钱呢,不过他还是很佩服他们兄弟二人的,当即朗声说道,“呔,你们也别想那么多了,过去的都已经过去了。”
说完又是一杯酒下肚,赵铁柱的脸色有些许涨红,衬得他那黑黝黝的脸色,看起来此时的他甚至与那关二爷有些相似了,“你们现在在我这儿好吃好喝好用的住着,什么都不用给我审,小弟只盼得过些时日能够随你们进一趟京城。”
说到底对于他们这些乡间少年来说,京城就是一个让他们充满向往的地方,仿佛是一个需要朝拜的圣地一般,他们毕生都想着要去上一次,若是能够在那儿定居,那是再好不过,如若不然,回来家乡也同样有着炫耀的本钱。
“嘿,本大爷可是去过京都的人,你们这些乡巴佬去过么?”这样的话一出口,瞧,多阔气,多让人感到自豪,而穆钟也很是理解赵铁柱他们这种人的想法,当即也十分顺从地应承道,“那是当然,小兄弟届时若不嫌弃,可与我们同往。”
此话一出,赵铁柱脸上的笑意果然是更加灿烂真诚了,而一旁正喝着闷酒的李泽户则是面色有些异样,但是也并没有说什么,只继续喝着自己的酒,然后大吃大喝,好不畅快,只是那满腹心事的模样,同行而往的穆钟看在眼中,了然。
酒席结束之后,三人各自有些身形不稳地踩着微醺的步伐回到自己的住处,休整片刻之后,正在自己房间里好整以暇喝着茶水的穆钟一脸你来晚了的表情盯着正推门而入的李泽户,“你刚才的承诺,你知不知道意味着什么?”
一进门,李泽户就毫不客气地开门见山,他已经看见这院子里的所有仆从都被穆钟给赶走了,所以他并没有什么好顾忌的了,直言不讳自己方才心里的想法,“你知不知道,咱们不一定就能够回去,万一到时候那个家伙认死理,怎么办?”
穆钟却是并不立马接话,而是慢悠悠地将自己面前的茶水喝完之后才慢悠悠地回答着,“都说了,如果我们回京,再带上他,如果我们不回,那又如何同往?这个少年还是很好骗的,随便说什么都信,你在担心什么?觉得我唬不住他?”
见穆钟面色也有些染上不悦,李泽户这些日子在穆钟的帮助下好吃好喝享用着,渐渐已经习惯了以他为主心骨,所以并没有过分觉得穆钟这样的态度有什么不对,只是还是有些担心,毕竟现在他们是承蒙赵铁柱的好心这才得以如此住所。
即使这都可以说是归功于穆钟的三寸不烂之舌,不然就赵铁柱的性子,可不见得会如此好心肠地给每一个路过此地的外地人都如此好的待遇,他不欺凌于你已经是很不错的了,所以李泽户是随着时间推移对穆钟愈发敬佩了。
“所以说啊,我只是有此担忧,却也并没有多说什么,而是一直忍到现在才来找你,不然方才我就直接挑明了说来。”李泽户倒是大刺刺地满不在乎,他虽然曾经同样家财万贯,可那是因为他那时候着实是运气极佳。
因此对他本身的历练太少,他这人情练达和财富管理能力都太差,穆钟有时候都不懂,这家伙明明除了惹是生非啥也不会,是怎样成为那样一个家里的一家之主的,而且据传闻说来,还是他自己白手起家而成的,倒还真是稀奇。
可纵使穆钟对此有多感到不解,他也不会过分轻视了李泽户,毕竟是曾经并称京城二霸的两个同等财富的豪主,若是说他没有属于自己的那几分本领,怎样说来穆钟都是不信的,也许他不过是大智若愚吧?
“胡闹!你若是当场这样说出来,是想我们都下不来台吗?然后直接被赶出府去?走之前说不定还要遭受一顿毒打,将我们身上所有的值钱玩意儿都敛去,就像曾经我们对那些人所做的一样,这样你就满意了?”
穆钟有些受不了李泽户的胡来了,他若是真大智若愚还好,倘若是真的愚钝,那大抵他还真是摊上了猪队友,穆钟铁定会在未来的逃亡路上被他给坑死,然后就算是想哭都哭不出来,因为所有麻烦都得自己一个人扛起来,再解决掉才行。
“好了好了,穆大哥你就别生气了,现在时间也不早了,我就先回去休息了,告辞。”见穆钟当真动怒,好汉不吃眼前亏的李泽户选择避其锋芒地火速逃离,他才不傻,白往刀口上撞,那也未免太傻,他只是日常脱线,并非当真愚钝。
看着突然重新变得空荡的房间,穆钟有些无奈,忧心忡忡地盯着方才李泽户所在位置,心里想着关于他的一切,从认识到现在,自己好似从来就没有弄懂过这个人,两人在一起从来都是在一起胡闹,就算是出事也是他这个当大哥的抗。
每一个都被自己挡在身后的李泽户并没有任何作为,顶多是在背后加油助威,可更多的是作壁上观,但是他一直觉得自己年纪比李泽户要大一些,理应多照顾着他些,更何况虽然并非同族,但是两族人都是亲家,倒也算是能够搭上关系。
所以每一次送去给皇贵妃的礼物都是双人份的往皇宫里送,认识两人的也都知道这两人的关系很好,简直就跟亲兄弟一样,特别是穆钟,对李泽户的照顾那叫一个周到,很多人其实都不懂,为何穆钟要这样对待李泽户。
其实穆钟本人也不懂,在他还没有弄明白这个原因的时候,两人的关系就已经这样了,就好像是受着什么牵引一般,他渐渐地就将李泽户看得犹如真正的兄弟手足,现在回忆起来还当真是细极思恐,当初到底是发生了什么呢?
竟然会让自己如此地对他这样一个可以算得上是陌生人的人言听计从,百思不得其解下,穆钟也只能揉揉自己有些发胀的眉心,望着窗外皎洁月色暗叹一口气,心里想着许多心事,都是犹如那千千结一样难解。
唯一让穆钟感到欣慰的事情大概也只有他们最终选择落脚的这个小镇上的人一向是比较少的,所以对他们来说是并不容易被人给发现的,毕竟这可是一个连普通人都不愿意前往的乡村,更何况那些并不能吃苦耐劳的官兵呢?
所以他们在此处定居,暂时来说是最安全不过的选择了,只是这纵然四海之大,四处为家,可他们还是想念当初在京城里的那种生活的,当初让他们离开的时候,皇贵妃只说让他们等,但是也并没有说什么时候才能回去。
“所以这个期限,到底是何时呢?”幽幽叹气,想着自己和李泽户两人借着钱财的便利在赵铁柱这里成日混吃混喝,凭借着他出色的口才,倒是让二人虽然是衣服餐食简单,倒也并没有什么真正的大患大难发生,多少感到些许宽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