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楚琳和江羡来到这个县城的时候,见到的就是这样的一片毫无生机的景象,那些造成灾害的蝗虫早就在食物被吃完后飞到别的地方去觅食,人们饿得面黄肌瘦,能站立起来都是不错的,大部分人从一个地方到另一个地方都是靠爬。
楚琳和江羡刚进城门,就有很多衣衫褴褛的人扑倒在他们的脚下,口中念念有词,“行行好吧,我几天没吃饭了。”“给我一个馒头也行,我家那个八个月大的孩子已经断奶几天了……”
看着这些人的惨状,楚琳有些于心不忍,她刚想从怀里拿出干粮分发下去的时候,却被江羡拦住了。
楚琳感到奇怪,他们这么可怜,我们有能力帮他们为什么不把吃的给他们。
江羡看着这些堵在城门口的人,越来越多,似乎在他们的眼中,只要是外地来的人,身上都有吃的,都是好人,一定会救济他们。
可江羡也不是上天派来接济他们的人,他没有责任,也没有义务帮他们。
江羡拉着楚琳出了这些人的包围圈后,楚琳问江羡,“你为什么不让我帮他们?他们真的挺可怜的。”
江羡:“救济他们,是朝廷的事。”
楚琳有些着急了,“可朝廷不是没管他们吗?难道就让我们眼睁睁地看着他们饿死?江羡,我做不到。”
江羡有时候也对她的心软和善良很无奈,他尽量放轻了语气说,“可是你想过没有,如果你把干粮都给了他们,我们该怎么办?难道让我们饿死?”
楚琳无言以对,江羡说的也不无道理。
是啊,拿自己的生命去换他人的生命,楚琳认为自己再善良也不会做到那种地步。
若是自己的生命都没了,以后她还怎么陪江羡走下去,该怎么和江羡一起抓住杀害他父亲的凶手?
思及此,楚琳心中的那道坎过去了,心里也就没了那种愧疚的感觉。
她看着几乎是满街的饥民,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进了贫民窟,楚琳问江羡,“我们接下来去哪?”
“去找个住处,不然晚上就等着睡大街吧。”
二人渐渐走进城中,在这一路上,不断有人求着他们给点吃的,可江羡始终不为所动。
直到走到一家客栈前,江羡才停住了脚步,向客栈内走去。
这客栈算得上是这座城中最大的客栈了,平日里人来人往,可如今连个人影也瞧不见。
江羡走到门口,看着大堂内横七竖八的长木凳,心中已经了然。
他轻轻敲了敲门,问了一句,“有人在吗?”
无人回应,但是依稀能够听见一点“窸窸窣窣”的声音从客栈内传来。
江羡走了进去,再一次问道,“有人在吗?”
这回从里间走出来一个满脸肥肉的人,“嚷嚷什么?你们要住宿吗,不住宿就别找我。”
楚琳估计这人是客栈的老板,说,“老板,我们住宿,请问多少钱一晚。”
那人听见楚琳叫他老板,先是愣了一下,随后立马说道,“几间?”
楚琳:“两间挨着的。”
江羡:“一间。”
江羡一说完,老板就用一种别具深意的眼光扫了扫他们两人说,“十两一晚。”
楚琳听到这个价格后惊道,“十两?老板你坑人啊!”
那人凶道,“十两怎么了?我愿意让你们住就是好的,嫌贵你们可以去住大街啊,省钱。爱住住,不住就走,别在这浪费时间。”
江羡却从怀里掏出十两银子,说,“十两是吗?给你。”
老板拿着银子,脸上猛地换了一个表情,他把银子放在嘴边,用牙轻轻咬了一下,立刻喜笑颜开地说,“客官可真是大方,房间就在三楼第二间,我还有点事,就不带你们去了。哦,还有一件事,你们应该都知道了,最近不是闹饥荒吗,小店近来不供吃食。”
江羡率先上了楼,没有理会那个掌柜。
楚琳见江羡上了楼,也只好跟上他的脚步去了三楼。
楚琳见江羡进门之前先四处望了望,又缓缓地把门推开,确定没有问题后才踏进房间。
楚琳问,“江羡,怎么了?这个店有问题吗?”
江羡把门闩住后,又走到窗边,把窗户关上,说,“是有点问题。”
楚琳又问,“有什么问题?”
江羡挑了一把椅子坐下,说,“首先,最近这个地方闹饥荒是大家都知道的事。你也看到了,那些人饿得都没力气站不起来了,可这个老板不仅没有如此,他似乎还有点红光满面,中气十足,一点都不像挨了饿的人。”
楚琳想了想,似乎是这样,点了点头问,“还有呢?”
“其次,这家客栈的规模也不小了吧,掌柜的平日里也应该不是没有见过钱的人,而刚刚那个人拿过银子还放在嘴里咬了一下,怕我们给了他掺了假的银两,这似乎不是一个大掌柜会做的事。而且,你有没有注意到,你叫他掌柜的时候,他迟疑了一下。”
楚琳回想了刚刚那个男人的做法,与江羡说的一毫不差。
“最后,我们进来的时候,大堂里很乱,明显就是发生过争抢或者是打斗。我叫了那个老板两声他才出来,而在他出来之前,在里间还传出了奇怪的声音。”
楚琳听完他的分析后,觉得这店确实有点问题,思考了一下,顿时想清楚了,“这是个假老板?”
“不出意料的话,是的。而且今天晚上他还会来我们房间。”江羡回答道。
“来我们这干嘛?”楚琳感到莫名其妙。
“偷钱。他刚刚报价之后,我直接给了他十两,他一定认为我们不是贫穷的人,不然也不会这么爽快地给钱。今晚好好准备一下,抓他个措手不及。”
到了晚上,房间内只有楚琳和江羡伪装的绵长的呼吸。
“啪嗒啪嗒”的脚步声在寂静的夜晚中显得十分清晰,“啪嗒”一声,那扇轻巧的木门被推开。
白天那个掌柜偷偷摸摸地走了进来,看见江羡故意放在桌子上的钱袋,顿时两眼发光,嘿嘿嘿,这两个傻蛋,就知道他们两个是有钱人。
就在他都要触摸到钱袋的时候,突然两只手被人反剪在身后,那人回头一看,原本熟睡在床上的两人,此刻已经下了床,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他的身后。
楚琳哼哼两声说,“就知道你有问题。”说着从腰上取下一把匕首说,“告诉我,你到底是谁。”
那人一看见匕首就怂了,哆哆嗦嗦地说出了真相。
原来这人只是一个普通的老百姓,可是他既不种田也不经商,平日里就吃了上顿没下顿,更别说这饥荒的时候。于是他就动起了歪心思,他趁原掌柜不注意的时候就把他迷昏,关在了大堂的里间。
这客栈平日里因为客人多,所以吃的也多,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才会想出这个办法来让自己生存下去。
至于上来偷钱,完全是因为平日里做着小偷小摸的事做多了,看见他们那么大方地给钱,就想着晚上来摸摸他们的钱。
可是最后还是被江羡和楚琳看出了端倪,没让他得逞。
楚琳用匕首对着他问,“原来那个掌柜就在楼下吗?”
“是的是的。我没敢对他怎么样。”
江羡和楚琳对视了一眼,同时往楼下走去,等到把那个掌柜就出来的时候,那个胖男人早就跑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