莺羽见次玲急匆匆的跑了出去,心生疑惑。她那离去的背影未免显得太为着急,好似在掩饰着什么莺羽不知情的东西。
今日这次玲到底是怎么了?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连说话也时不时的吞吞吐吐的,像是遇到了什么事情一样,她的行为简直是太反常了,只不过她又是何事呢?莺羽无从知晓,想了半响,也没有想出什么名堂来,索性也没在继续想下去了。
房间顿时又变得安静起来,空气静谧的连根针的声音都听的到。一个人独处的时候有些孤独,却又落得一个轻松之说,人多的时候固然热闹,可是心不在一块,五味杂陈,他想他的心思,你想你的心思,不也是一种落寞景象吗?
就是在这样的情景下,莺羽又不由自主的想起了穆凌,这个她爱的很深的男人,同时对他的那份爱,她也藏的很深,深不见底,只能隐藏在狭长的悬崖里,任由它漫无目的的滋长,开出一朵残败的花骨朵来,短暂片刻,便让它自生自灭,莺羽清楚的知道今时不同往日,今日的她自己也自然不同于前世,那般懦弱,爱的也太糊涂,任由人摆布,前世收到穆凌结婚请柬的画面又浮现在眼前,莺羽忍不住叹了口气,责怪自己怎么又想到了那般场景,那般让自己如此难过的场景,现在反而多了份冷静和果断,在她心里,一心只想着复仇这两个字,她清楚的知道,只有这件事是当下最重要的一件事,自己务必时刻放在心上,不能够忘记。
虽然人微言轻,莺羽自己只是一介女子,势力薄弱,可是自己不也是一直在努力中吗?套宦官大臣的话,周旋于他们之间,表面上的谈笑风生,和毕越筠搞好关系,为的就是能够有一天解开一直沉闷在心头的心结,为家里报仇。一想到毕雍之前所作的恶端,莺羽就愈加气愤,而想到穆凌和毕雍之间的关系,知道穆凌一直效力于他,便知道他们之间不可能有结果,这种没有结果的感情,容不得莺羽多想。
莺羽站在窗边,看着窗外的一切,湛蓝的天空,春玉堂里依旧热闹,每天有数不清的人来来往往,欢笑声,调戏声,各种各样的声音混杂在一起,让莺羽更加不知道这些声音的真谛究竟在哪里,自己的未来又在何方,何方才是能够让自己心安的地方,有时听到这些声音愈加张扬,莺羽就觉得愈加落寞,也不知这落寞从何而来,又去往何处,总之它就像个无底洞般,黑压压的,一片漆黑,一片荒凉,仿佛是座枯死的城。
当初由穆凌的安排,到现在进了这家春玉堂,已经有许多的时光了,这般时光太长,长到莺羽都快忘了自己何时进来,待了多长时间,在这段时间里,又是经历过了怎样的事情?受过委屈,那是难免的,感到孤独无助,也是最正常的,可是那些难熬的岁月,就在这样念叨中,也慢慢过去了,莺羽不知道前方还有什么东西,什么难题在等待着自己,自己是否能够平安度过,但是莺羽想自己一定会勇敢冷静对待,绝不服输。
窗外各种各样的声音还在继续,此刻,莺羽的心不再随着这些混杂的声音而此起彼伏,躁动不安,反而是多了份宁静。莺羽关上了窗户,隔绝了外面各种嘈杂的声音,该是要勇敢面对未来的。
而刚从莺羽房间里跑出来的次玲,径直往自己的房间走去,回到房间,关上门,次玲整个悬着的心才松了下来,她无法想象刚刚如果遇到了半点差错,会是怎样的情景,这些次玲自然是不知道的,也不想去知道,现在次玲唯一想的就是赶快相处那熟悉的胡字,这是当下最重要的。
坐到床边,次玲才放心的将那块玉牌拿了出来,这块玉牌为什么会出现在莺羽的抽屉里?它上面为什么会刻着一个胡字?它和莺羽究竟又有什么关系呢?这些都是次玲想知道的。这些就像一个个谜团一样,包裹着次玲,次玲一时间感觉脑袋里长满了蜘蛛网,一圈绕着一圈,始终绕不出来,仿佛迷宫般的,走到这头,便碰上了一座伫立的墙,这万万是不能够去撞得,这不叫勇敢,反而叫鲁莽最为合适,走到那头,又绕进了密密麻麻的蜘蛛网里,这些网使劲的缠绕着次玲,让次玲喘不过来气,如同想要迸发出的答案,被活生生的给拽了回去。
觉得有些口渴,次玲放下玉牌,来到桌边,倒起了水喝。刚刚那胆战心惊的场面着实费了不少体力。这时次玲又想到了穆凌,这个心从来都不放在自己身上的人,不禁想到之前穆凌突然来到自己的房间,看见穆凌走进来的那一刻,次玲仿佛看见他四周带着光辉,是太阳的光辉,温暖,那时她万万想不到穆凌会站在她的面前,那颗心又开始慌张的跳了起来,难不成是自己倾心于他,他终于有所感动了?次玲这样想着,可是结果却是往着反方向走着。
那日,穆凌人虽然是在他的屋子里,可是心却不知飞哪去了,他喝着酒,醉了都不知道,眼神一直看着一个方向,次玲何尝不知道他是在看哪?心是系在什么地方,可是只能无奈接受,这或许就是命吧。
越想越悲伤,次玲不由自主的摸了摸他当时坐过的椅子,甚至是他停靠过的桌子,觉得还有他的气息,总觉得还能离他近点。
可命运怎么就成这般模样了呢,次玲想着自己整颗心都倾心于他,可他呢,反倒好,独独把一颗心给了莺羽,命运这般无情,不属于你的人,怎么也不会属于你。
看着镜子中的自己,次玲不禁默默念道,自己是哪里不如莺羽了呢,论相貌,也算是春玉堂的花旦吧,可偏偏就得不到穆凌的青睐。
次玲懒懒的趴在桌子上,看着这屋子里的一切,有着穆凌的影子,可是突然面前出现了毕雍的幻影,毕雍也不是没来过这里,毕雍?毕雍!次玲仿佛一时间想到了什么,堵塞的毛孔仿佛开始疏通,那种感觉,像是打通了任督二脉般,舒心,爽快。
次玲赶快将刚刚丢在床上的玉牌给拿了起来,一种警惕感油然而生,这胡字肯定代表了什么,当年毕雍抄家的就是胡家,莫非莺羽和满门抄斩的胡家有什么关联,他们之间存在着什么关系?次玲觉得一直以来想不通,但是看着眼熟的玉牌终于有些眉头了,事情开始往着正确的方向行走着。
次玲在屋子里来回踱步,开始来回的思索着,琢磨着,不愿放过任何的蛛丝马迹,思绪万千的时候,却被门外的喊声给打断了,是谁啊?竟然坏了自己的思绪,可仔细一听,是老鸨的声音,次玲将那颗想要发作的心给生生压了下去,隐忍自己的情绪,便一脸客气的开着门。
一打开门,便笑道:“不知妈妈此时有何事呢?”其实心里是知道接待客人诸如此类的,当老鸨说晚上要接待重要的客人的时候,次玲才知道自己猜的果然没错,青楼的女子,还能有什么事?
送走了老鸨,次玲关上房门,又重归了安静,可是要思绪回归到刚刚那种阶段,怕是有点难度,次玲又觉得有些口渴,便又倒了些水喝,边往水杯里灌着水,边神游着,一时没注意到茶杯满了,水漫了出来,洒到了玉牌上。
这玉牌一天要要多少罪啊,次玲一面责怪自己的马虎,一面赶紧将玉牌上的水给擦干,擦好之后,拿起了玉牌又重新端详。
次玲突然想到之前穆府的下人来到春玉堂,莺羽打赏了他们,这当时让次玲疑惑极了,之后那日看见莺羽走到毕府门前,可是却没有直接进去,反而是一个人偷偷的躲在角落,不想让人看见,她一个人在角落里看着毕府,眼神里飘过一丝异样的神色,即使是一时的,很快就闪现而过,细心的次玲还是捕捉到了,这对于次玲来说,简直是更加疑惑了,当次玲走过去问她为什么要站在角落的时候,她也是吞吞吐吐的,遮遮掩掩,解释了半天,她的回答也实在是勉强,让次玲都不敢信服,更不要说旁人了,这自然是不能够解除次玲心中的疑惑的。
这些疑惑一直都存在于次玲的心头,从来都没有移除过,次玲更是做梦都想将这些疑惑给解开,好让自己心中痛快,幸好,现在线索的脉络逐渐得以清晰,她一定是和胡家有关系的,要不然怎么会有一张刻着胡字的玉牌,还锁在自己梳妆台的抽屉里,平时对它保护的仔仔细细,不让旁人靠近,想来必定是有原因的。而胡家又和毕家有关系,这两家的渊源可长着呢,这其中肯定有很多的隐情。
次玲不禁为自己发现了这个秘密而感到高兴,便又看了看拿在手上的玉牌,没想到这小小的玉牌,隐藏着这么惊人的秘密,也是莺羽处心积虑一直想要隐瞒的秘密,得幸亏发现了这块玉牌,故事也终会有浮出水面的那天。
这段日子,次玲想明白了很多的事情,也在对穆凌的思念之中度过。她对莺羽的怨恨越发的加深了,很多时候她都自怨自艾,自己明明比那莺羽要优秀许多,而楼里面的头牌却是她。不仅仅连妈妈偏向于她,就连她最爱的人也是倾心于她,这又怎么不让人恨得牙痒痒。
还记得曾经的时候,她是真心把莺羽当作了自己的好姐妹,有什么好的事情,第一个想起的,总是这个好姐妹。可是她却抢走了自己喜欢的男人,她们这种人本来喜欢一个人就是如此不易,可是莺羽呢?她还生在福中不知福。明明穆凌公子对待她那么好,那么的让她羡慕,可是她还是一副高冷的模样,把穆公子对她的爱践踏在了脚底。每每从那房间里面传出莺羽较笑的声音还有那些客人的调笑声,她就替穆凌感到不值,她真的好想告诉穆公子,他把痴心错付了。
终于这次,她抓到了莺羽巨大的把柄,她想仅仅凭借这一样东西,就可以把那个她讨厌的人给置于死地,想到这里,她嘴角不禁泛起一抹胜利者的微笑。她就是想要让那个女人知道,到底谁才是最适合穆凌喜欢的人。她莺羽有资格站在那穆凌身边,她次玲便更加有资格。
其实次玲相较于莺羽,她觉得自己最大的胜利就是她有毕雍这样的主顾,一个毕雍已经足以抵过莺羽所交识的那些人了。她心里面又有一种满足感。毕雍对于她真的是难得的信任,她对于这一点也是蛮有自信的。本来以为二人只是鱼水之欢,不曾想却成了知己,毕雍最初总是和她讲自己王府里面的妻妾是如何如何不好,如何如何让他不满意,而次铃最擅长于人心,她用了一点点魅术,就把毕雍勾得魂都不剩了。他总说,这世上最为懂他心的人,只有这个女人。他家里面那些都是空有姿色的庸脂俗粉,大都是因为他是康亲王,才做足了乖面子,实际上没有一个人是真心替他着想,在他心里面,是真的把次铃当成了最亲近的人。到后来,就连次玲自己都没有想到,毕雍会同她讲起朝堂之内的事情,而且随着她们的“感情”越来越深,毕雍也越发在她面前讲得更多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