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 羡慕
花开一夏2018-05-03 18:053,196

  穆凌已经照料了三日三夜,他实在是累了。就让一个小丫头替他照顾莺羽,并且一再吩咐,一定要小心伺候。

  小丫头唯唯诺诺,穆凌的脾气她的知道的,所以,她丝毫不敢怠慢。她打来一盆温水,一直帮莺羽擦拭脸颊。她也希望她能够快点醒过来,醒了,她们做下人的,就不用一直提心吊胆。

  所有的人都盼着她醒,但是事与愿违。至少她在这里守了这么久,她一点醒的迹象都没有。她一次次地把烛光挑亮,只希望如果她醒了,能一眼看见这样亮堂堂的烛火。

  她都开始犯困了,本来夜里的时候,人就容易犯困。她赶紧用冷水擦一把脸,强迫自己清醒。如果穆凌刚好过来,却看见自己睡着了,她不敢保证,自己是否会被打死。她不知道这个姑娘对他如何重要,只是听见有人说,这个姑娘名叫莺羽,是妓院的头牌。

  她更不知道,一个妓院的头牌,有什么好稀罕的。难道终日对着男子调笑,却让穆凌动了心?样貌说得上美,但是天下的美女多了去了,干嘛非要喜欢一个妓院的女子。显然,她不知道他们经历了什么。

  她也很羡慕莺羽。一个女子,得一心爱的男子,是这世上最美的事情。但是身为下人,这样的事情想都不敢想。从小就没有自由,被迫做丫头。长大更不用说,遇上一个好的主人,还能有两天安生日子。遇上一个不好的主子,动辄打骂,日子真是难熬。还好,穆家还算仁义之家。虽然这几天,因为莺羽的病,穆凌的脾气不太好。但他并不是总是这样的。平时的时候,他也不会这样严厉。

  丫头这样想了好久,眼看着窗外的一轮弯月,仿佛都要沉下去了。月光都是暗的,一如此刻焦灼晦暗的心。

  就在这时候,桌子上的烛火猛得扑了一下,仿佛要灭了,但是很快又燃起来。没有风,会什么烛火会这样子?丫头没来由地害怕,但是还没有容她细细想来,就听见了声音。

  声音是从她背后传来的,她吓了一跳,是谁呢?却没料到是床上的莺羽。只见莺羽颤抖着身子,嘴里一直大声叫着:“不要伤害他!不要伤害穆凌!”她的声音很大,丫头乍一听,以为莺羽醒了。她正准备去告诉穆凌,却发现情况不对。

  莺羽的眼睛一直紧闭着。这么说,她没有醒,只是处于一种幻觉之中。丫头被吓住了,却不知道怎么办。她没有见过这样的事情,除了害怕,她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但是如果自己什么都做不了,莺羽的叫声招来别人,自己难免挨骂。

  这样一想,她觉得只能叫穆凌亲自来看。只有他看过了,方能放心。但是这里离不了人,如果她就这样去叫他,穆凌一定会生气。所以,她赶忙跑到门口,让一个小厮去找穆凌,然后自己回来,守在莺羽旁边。

  莺羽一直处在这种状态,一直在大声呼叫。丫头急出了一身汗,却没有一点办法。好在没过多久,穆凌就来了。想必是听得小厮一叫,心里担心,胡乱地套上衣服,就赶过来。

  待他见到莺羽,一下子推开丫头,坐在床边。他把自己的手指伸进莺羽嘴中,莺羽梦靥之中,牙齿一下子咬破了他的手指。“蠢材,蠢材。你就在这里,也不会想想办法。这样子,如果她咬到自己的舌头,怎么办?”穆羽顾不得自己疼痛,骂着丫头。丫头也惊呆了,她没有料到会是这种结果。

  眼见着穆凌的手指流出血来,但他却不敢把手指拿开。丫头想用一块帕子塞进莺羽嘴中,让他把手指拿出来,却被他拒绝了。莺羽可以用自己的命换穆凌的命,那么,咬破他的手指,又有什么关系?

  穆凌一直与莺羽说话,可是她听不见。他希望她心里能懂,懂他的心急与期盼,能够快点醒过来。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莺羽又沉沉地睡去了。穆凌把自己的手拿出来,丫头赶紧打来温水,给他洗过,然后包扎伤口。丫头看见从始至终,他的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她不知道是什么样的感情,让穆凌如此为她付出。

  这样一折腾,天将破晓。穆凌却是再不放心他人照料,随即让丫头出去,自己伏在桌子上浅浅地睡一会儿,也方便照料莺羽。

  他想着莺羽刚刚梦靥,身上全是冷汗。又唤过丫头,为莺羽换上一套干净的衣服。他希望她能舒服地躺在那里。莺羽却还是没有醒的迹象。

  话说那日,虽然穆凌一时发怒,赶走了李神医。但是他心里明白,这方圆百里,再没有人的医术比李神医高明。所以,莺羽依旧是吃他开的药。只不过是,他再不好意思去他的药铺,每次都打发一个妥当的下人,说过莺羽的情况,然后从李神医那里抓药回来。李神医知道他是救人心切,况且两人相识颇久,并不与他计较。

  这日又换了一张药方,下人见他伏在桌子上睡着了,不敢打扰。随即拿着药去了厨房,按照穆凌的吩咐,细细地为莺羽煎药。

  首先是药罐子有讲究。宜兴的紫砂药罐为上选。这不,穆凌专门托人去街上,淘了一个紫砂药罐。据说,这个罐子煎药,药能够最大程度地发挥作用。火不能猛,要文火。所以,下人围着一个火炉就忙开了。既不能让火熄灭,也不能让火烧得太旺。如此,不能说是不尽心。他们都希望莺羽能够快点好起来,也算是为穆家尽自己的一份力。

  一剂药煎好,下人忙忙地把炉火熄灭,从炉子上端药罐子。大约是他太急了,忘记了药罐子在炉火上烤过,特别烫。他刚刚把药罐子端下来,等到感觉手开始疼的时候,脑袋里一片混乱,没作他想,一下子就扔掉了药罐子。药罐子碎了,药汁和药渣洒了一地。

  待他反应过来,吓得傻了。这可是莺羽的药,李神医特意交待过,因为她昨天夜里梦靥,所以今天特意换了单子。今天早上就要喝的药,这时候却被自己打翻了。

  厨房里的人正在忙着熬粥。穆凌有吩咐,每天都要熬粥。不为别的,只为了莺羽哪天醒来,能够热热地喝上一口。此时见到他把药罐子摔破了,一阵唏嘘。

  “快,快去告诉穆凌,看看该怎么处理。耽误了她吃药可不好。”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大家提醒他,他一下子醒过神来。

  他飞跑着去见穆凌。重重的脚步声,一下子把穆凌惊醒。他本来以为小厮是送药来了,待得见他空手而来,又弄出这样大的声响,先就生了气。“什么事慌慌张张的,你就不能好好走路吗?急成这样。”穆凌心里,除了莺羽,其他的事情都不重要。所以才如此责骂他。

  “对不起,我把药罐子打翻了。”小厮低着头,他的声音很小。

  “什么?你把药罐子打翻了?药也洒了是不是?”穆凌的声音一下子高了。小厮点点头,自己做过的事情,自己一定要认下。

  “废物,全是废物,养你们有什么用!去,赶快再去抓药,抓完药给我,我自己来煎。把药送回来,你就不必再来穆家了。”穆凌几乎是吼叫了。

  小厮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从此,他就不必再来穆家了。他不能辩解,因为本来是他自己把事情搞杂了。他得先去买一个紫砂药罐,再去李神医那里抓药。这是他在穆家最后的两件事情,做完了这两件事,他便从此不再是穆家的下人。

  虽然小厮有些舍不得,但他没有一点办法。他急急地去街上,买来药罐子和药,交给穆凌。

  小厮给穆凌磕过三个头,算是拜别。穆凌心里烦乱,挥挥手让他去了。他刚走出没我远,却又被穆凌叫了回来。

  “真真是蠢材。这哪里是紫砂!”小厮依旧不敢辨解。他知道十有八九不是紫砂药罐,因为价钱在那儿摆着,谁都不是傻子。但是他身上没有那么多钱,又着急买,只能将就。他只盼着不被发现,这样不至于被穆凌说,最后一件事情都没办好。

  现在可好,他还没有离开,就被发现了。

  “罢了,罢了。你去吧。”穆凌望着药罐子叹口气,让小厮去了。现在时间很紧,只能拿这个药罐子将就用。

  穆凌亲自去了厨房。他把药放进罐子里,添上水,亲自负责炉火。正是大热的天,炉火烤得他满脸通红,汗一直往下滴。丫头们看不下去,让他去歇息一下,让她们来煎药。穆凌有了前面小厮的事情,哪里肯。只是让她们做好自己的事情就罢了。

  好不容易煎好了一剂药,丫头赶忙递过来一个湿毛巾,让穆凌包着药罐子的把手,把它从炉火上取下来。他们害怕穆凌会烫着手,也把药罐子摔了。

  还好没有。

  穆凌倒出药汁,伺候莺羽服下。下人知道他为莺羽的事烦燥不已,分外当心。

  穆凌心里知道,这次是他连累了莺羽,这些年他为九王爷谋权势,总是会得罪一些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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莺啼花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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