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凌和毕越筠得到圣旨后立刻开始进行搜查,毕越筠看着穆凌充血的眼睛,有些不忍:“穆凌,你先去休息下吧,这里我先来!”
“不行,桢儿和念儿还在受罪,我不能就这么去休息!”穆凌很是担忧,他说过会让桢儿一直过的幸福快乐,曾许下过在盛世繁华里给她一个安稳的家,他们所求不多,可命运偏偏善妒,硬是要把他们往火坑里推。
桢儿,你放心,我一定会尽快找到你。还有念儿……穆凌紧锁住眉头,心尖都颤了颤,念儿他还那么小,却因为她的父母而遭这样的罪,他实在是于心不忍。
思及此,穆凌的步子明显加快了,而正如他所料,此刻的胡维桢和穆念,正被关在一个漆黑的小屋子里。
白天的时候还好一些,小屋子里勉强还能透过几缕阳光,昏暗的小屋子里阴冷而又潮湿,胡维桢一直在随着阳光的移动而移动着自己的位置,尽可能的让穆念晒一会太阳,而随着太阳的落幕,胡维桢明白,夜,即将到来。
屋子里除了一堆干草几乎什么都没有,连一个稍微锋利点的东西都没有,胡维桢在被关进来后除了晒太阳还借着阳光隐约把小屋子观察了一下,真的很小很小,远处的角落里有些什么模糊的东西,阳光照不到,她也不敢随意过去,毕竟还有穆念在这里,万一是什么陷阱,她就得不偿失了!
太阳下山后,胡维桢就抱着穆念靠在了干草上,吸收了第一天晚上差点被冻死的教训,她白天把一些干草拿到了太阳底下晒了晒,晚上就把干草垫在了自己身后,把女儿抱在了自己怀里,穆念似乎也感受到了什么,睁着大眼睛看着胡维桢,那双眼睛就像夜空里的星星一般,给胡维桢以勇气和继续活下去的坚定信念,为了念儿,为了穆凌,她必须坚强下去,她不能就这么死去,哪怕是刀山火海,她也要努力翻越,她不是一个人,她还有一个家。
“念儿乖!”胡维桢看着穆念扑闪扑闪的大眼睛,似乎被什么东西触动了心里最柔软的地方,鼻子一酸差点就要哭出来,却终究没哭出来,只是不停的摇着怀里的孩子。
出人意料的是,穆念今天极其乖巧,即使是被关了起来也没有大声哭喊,只是小嘴巴撇呀撇的,不停的小小声“咯咯”笑着,似乎是为了让胡维桢不要担心一样。
可是胡维桢能感受的到女儿的恐惧,穆念的手脚都冰凉凉的,一双粉嫩嫩的小脸蛋也变得惨白,可她却不哭不喊,而是乖乖的冲她笑,明明还那么小,此刻却听话的像个大人一般,还不停的冲她笑,胡维桢感到一阵心酸,却什么也做不了,只能默默的抱紧女儿给她温暖。
此时,夜已经悄息息的降临,透过小小的高高的窗子,胡维桢能看到一弯明晃晃的月亮挂在半空中,眼泪突如其来的就流了下来。
穆凌……你在哪呢?
想到穆凌,胡维桢顿时委屈起来,她和穆凌所求不多,不过是一个温馨的家,可世事总是难料,似乎总要在他们以为安稳的时候给他们来个突如其来的打击。
她真的好想穆凌,明明只是几天没见,却如隔三秋一般,他知道穆凌现在一定在疯狂的找她,可她也明白,这一次,他们遭遇的磨难一点都不小,牵扯到的势力看样子来头很大,她有些恐慌,不过她也明白,穆凌一定会来救自己,她信他。
只因为他说过,他会护她一世平安。
昏暗的小屋子里,有一个女声在轻轻的感叹:“穆凌……你要好好照顾自己啊,不要因为我,坏了自己的身子,你一定会说值得,可是,没了你,还有谁来护我一世平安?阿凌……”
而此刻,正如胡维桢所想的一般,穆凌正奔走在月光下一家一家的勘察,由毕越筠的带领,以及圣旨的威力,之前一些打死也不让搜查的官宦之家也终于松了口毕竟在这京城,还没有什么能比得上皇权。
可是一家一家的搜查下去,他们却依旧一无所获,穆凌几乎已经快要疯掉,再又一次失望而出后,一拳打在了墙上,平滑的墙面上立刻出现了一片血迹,在明晃晃的月光下显得异常刺眼。
“穆凌,你疯了!”毕越筠连忙阻止了还要继续砸墙的穆凌,可穆凌怎么肯停?他此刻已经担心的要死,桢儿和念儿要是出什么事,他一定要血刃仇敌,然后下去陪他们。
穆凌甩开毕越筠,继续握拳狠狠砸了过去,宽厚的手背立刻又涌出来鲜血,墙壁发出“轰轰”的响声,那户人家守门的小厮看了好几眼,几次想要上去阻拦,却终究没敢过去,此刻的穆凌就像是地狱走出来的罗刹一般,可怕到让人根本不敢靠近。
毕越筠立刻下令让身边的随从拦住他,奈何随从拉住后他就开始用脚拼命的踹,总不能把他五花大绑了吧?
毕越筠思考了一会,然后真的下令手下把他绑了起来,当然他们没有绳子,只是用人的手臂把他整个抱了起来,其中一个手下喊到:“主子,这样行了吗?”
刚被他们搜查过去的那户人家的看门小厮见状终于松了口气。
毕越筠看了看被围城一堵人墙还仍然在乱动的穆凌,微微点了点头,冲着依旧发疯的穆凌大喊道:“你这样下去要胡维桢和穆念怎么办?她们还在等你!你想要她们等到一个遍体鳞伤的穆凌吗!”
这话果然管用,穆凌立刻停止了发疯,毕越筠示意手下松开他,穆凌沉默了一会后再次皱眉挥手,只道:“继续搜查!”
毕越筠看着他微微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跟了上去继续奔走在月光下。
“吱呀——”一声,他们再次推开一户人家的大门,似乎是天意注定一般,胡维桢所在的小木屋,也被“吱呀——”一声推开。
胡维桢听到门有动静后,立刻护住了穆念,将她紧紧抱在了怀里,穆念“呜——”了一声似乎要哭出来,胡维桢连忙捂住她的嘴巴,她明白,如果穆念此刻哭出来,不管来人是谁,都一定会心情不好,没有谁喜欢在谈判的时候听见小孩的哭声——她没有直接被杀,证明对方不是要人命,而肯定是有事相商。
只是这商量的方式,着实令人不悦。
胡维桢眯了眯眸子,动她就算了,却连着她的女儿都敢动,若是念儿伤到一丝一毫,待她出去后,定要那背后的人加倍偿还!
胡维桢慢慢松开捂住穆念的手掌,穆念也很乖,不再苦闹,她太乖了,乖的令人心疼,让胡维桢顿时更加坚定了要活下去的信念,她将穆念护好,抬起头看向正在被缓缓推开的门。
那一刻中很难熬,就好像你明知道死亡即将要到来,死神却仍在让你经历死亡前最后的煎熬一般,那种痛苦,远远超过突如其来的刺杀。
人明知道自己有危险,却不能跑也不能逃,这一刻,才最是可怕。
“你是谁!”胡维桢冲着还没打开的门充满警惕的喊了起来,而那推开门的人却不急不缓,没有回答她,硬是让这个过程持续了很久很久,久到让胡维桢开始心慌,差点在正式开始谈判前就败下阵来。
那门大概也有很久的年岁了,随着慢慢的被推开不停的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明晃晃的月光随即一点点的洒进来,在地面上慢慢汇聚成一团亮,又缓缓的徘徊到胡维桢的腿上,身上,一股冷意扑面而来,胡维桢下意识的把穆念抱的更紧,心里顿时感到一阵冷伈。
她实在是不知道来人是谁,也有些害怕,之前很是坚定来人不会伤害自己,可是随着门渐渐的被推开,她内心坚固的信念也开始慢慢崩塌,随后声嘶力竭的大吼了出来:“你到底是谁?”
来人依旧不答,却让胡维桢更加恐惧,她不怕死,可是,念儿还小,还那么小,那么柔软的,小小的一团,那么乖,那么可爱,怎么可以就这么早死去?
要是待会来人把女儿和自己分开,然后以此为威胁强迫自己去做自己不愿意去做的事情怎么办?
或者他们先对念儿用刑?
不,她不敢想,只能紧紧搂着怀里小小的女儿,作为一个母亲,她此刻只求不要让念儿受到任何伤害,她感到好恐慌,差点就颤抖起来,她不能死啊,她还有一个家,她不能丢下穆凌一个人。
穆凌……穆凌……穆凌……
胡维桢默默念着他的名字,内心终于感到有些安定,穆凌他一定会来救自己的,他们说好了要一起走到白首不相离,说出来的是誓言,人们大都是说说而已,可她,是真的相信,他们能到白首,只是,这一次,万一,万一来的人真的杀了她她也没有还手的力气……
她真的好害怕,竟然开始希望那门永远推不开,可是容不得她想那么多,门“哗——”的一声就被推开,明晃晃的月光照在脸上,让她感到一阵寒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