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火烛燃烧,星火还在跳动,冷钥伏着身子为胡维祯擦洗身子,天气还未转凉,病痛中的胡维祯难忍身体的酸痛,额角上豆大的汗水,不断低喃“哼,嘶,穆念……”此时冷钥拿着黄白的纱巾不断擦拭着胡维祯的汗水,想起昨日胡维祯第一眼看到自己,目光中透露着欣喜与惊讶,但自己却给她回复自己不是穆念。想必胡维祯又要失落一场,两人如此相像,却始终不得相认,怪哉。冷钥掀开火焰上的药炉盖,沸水滚滚,见有些时间,便走出卖药材男子的竹屋。
早已是星夜沉沉,正无大风,东苑的碧纱橱外有一轮明月高高挂起,天上暗云浮动,月影飘忽不定悉悉索索的落下,她昂头便悉见零星点点,风微微吹起冷钥的裙摆,腰间的银铃清脆作响,她把无限的愁绪深埋进心底,“原来她便是我的母亲,会是么,毕竟两人是如此的相像,这么多年了,她还会记得我么?现在终于找到自己的生母了?”
她早已不是原来那个年少的穆念,一张青涩的小脸不露多许的表情,在夜色中慢慢沉默。小套间中一张老旧的红木床榻紧紧挨着东墙放置,恰巧微弱的月光自上好的西域纺纱木窗透射下来,隐隐看着像一个人侧身躺在床的内侧,那女子用被子轻轻遮去流泪的面容,即便在黑暗的夜色中,只有她滴滴答答的泪声,也能清晰地瞧见人的憔悴,瘦小的身躯。
胡维祯在冷钥离去后,就彻底醒来,心底有万千思绪飘来:“这孩子,叫冷钥,为何如此与我相像,那眉眼好似像极了穆凌,想当年那毕雍绑走了我,却让我们与孩子血肉分离,痛哉!如今这冷钥不是穆念,那我的孩子又去了哪里?”无论是胡维祯还是冷钥最后都没有道明自己的想念,昏暗之下唯有火柴噼里啪啦的在火炉内焚烧,夜沉沉隐去。
当她们在夜晚默默吟思之下,买药材的男子见到库房里的药草还剩许多可用,看到胡维祯一天天的好转,便悄悄转移了库存,“ 影卫!”男子说道。“在,主子,有何吩咐?”不知是哪出发出的声音,好似库房的房梁之上,又或者草堆里的稀疏声,隐隐传来。
“次日,等此女病愈之后,你等就随我入草原,期间等待毕雍那边传来的消息,皇宫那里正有几场好戏要上演了,记得不要忘了穆凌的事情,我们就给毕雍一个意外的惊喜吧,哈哈哈······”一声轻笑响彻在这间药草库房之中,不等那暗影回答,男子便走出门外,望空中孤月,嘴弯出列出狠辣的微容。没人发现他反握在背后的手紧紧的攥住一枚龙形玉佩。
男子回到东苑便去看了一眼胡维祯,见她睡去,不禁思索:“哦?说来这女子也奇怪,好好的一位女子跑到荒山野岭之地,满身瘀伤不说,还患上重病,她会是谁,口中的穆念又是谁,这冷钥对她似乎很是关注,也许······罢了,只要不影响到大局就行。”然后男子便转身出去,可是他并不知道在他离开后,胡维桢默默的睁开了她的双眼,她的眼中盛满了嘲讽,只是并没有注意到罢了,而男子还不知道自己疑惑的话被胡维桢给听到了。
冷钥此刻盘坐在床上,今日见那宝锦盒中的被掉包了,冷钥不想知下,定然是那男子干的,说起那药商男子也是个性情中人,豪爽,为什么要为了区区一个碧落草干这种事情呢?细想之下那男子要带着冷钥去到药材库房上,可她自己都没能知道药材库房是什么样子的,本来还想问一番,不过这个又怎会肯明说?不如可以问问这店里小斯,她是唯一的可能会告诉自己的吧,不过却难以开口。冷钥不知何处被那男子处处关照,如今听他张开唤就她的乳名“小辫子”。
冷钥也不管他,想到自己的一言一行都被照顾的想一个孩子似的,自己也颇为别扭,自青楼那处出来,冷钥便冷漠寡言,时不时冷冷地回答两句给那男子听,想到那男子能救活胡维祯,这些也都不再计较。
冷钥轻抚刘玄子琴,想当时青楼名妓,一曲《魂衫》终了,赢得全场欢赞,那时的日子日日年年,当时这药商男子却是把自己救了出来,可惜他每每不打招呼便插手她的事,到底心中也不免窝着火,想是当时自己也是可以逃出来罢,可若然没有那男子,今日之后的日子也不知道该去往何处,向往自由的生活只怕不会这般顺利,所以心底多还是有多许感激。
冷钥虽然知道那药商男子没有恶意,但是她不免也好奇男子的身份,每日都有不同地方送来的药材与银宝,势力之大不可谓不能怀疑。知道两人身份悬殊,冷钥自己也不可能的得罪得起那男子,应该问问他胡维祯的病情如何了,可冷钥心中还是如此的难受,遇到自己的母亲却不知如何让她自己明白心里的那道坎,只觉满心无力了,在床上许久,就只是半响默默一叹,目光有点凝重,之后就再次躺下,抚了心事,睡去了。此刻不到子夜,月亮还在高挂,不知是秋意太过瘆人,还是安谧过于平静,此夜是那么复杂。
胡维祯夜里起了一次身,透过木窗便听闻到药商男子坐在石阶之上用竹叶哼出一首曲子,她打开房门,见药商男子一脸愉悦,心里一紧,“此人倒是如此夜晚,赏风雅怀了。”接着又灵光一闪,走到那男子跟前,问道:“先生好雅兴,如此夜晚,轮轮明月夜,幽幽照我心,一首竹哼,蜿蜒盘折,曲曲动人心魄,不知先生为何在夜晚鸣声?”胡维祯目光陡然清明了几分,带着几分探究细看着药商男子。
男子瞧了她一眼道:“我不过是在愉悦几日的悠闲日子,怕是我给你添了一些麻烦,吵醒你了,现在如何,可还有痛处?”“无了,不过确实妾身身患重病,如今确实病上加病,变劳烦先生了!不知先生是哪里人士,竟在这北疆城地做买卖?”胡维祯答道,却是心知肚明此男子的城府不浅,冷钥不知跟他跟了多久。
“蛮夷之地罢了,这无从挂齿,便不劳胡小姐费心了,前些日子可是寻你麻烦?那日打了你上我们的马车的人是我,看你病倒在这荒郊野岭冷钥她也不会放心的,哈哈!”“不知先生,这冷钥小姐是贵府千金吗?”药商男子看了看冷钥所简陋的住处:“不是的,那时我在皇城脚下的逍遥阁,冷钥是一位名妓,盖以一首《魂衫》古琴区出了名,可她想要出逃,我便帮了他一把,总不能便撒手不管了是吧。”
“哈哈,先生说笑了,你放心,冷钥只是长得像我一位老故人,如今倒是不会逼迫冷钥的,我只是希望找到我的孩子罢了。”胡维祯盯着那男子轻声说道。
药商紧接着回答道:“你为何会来到这荒山野岭之处?”胡维祯一面卧起身来,一面药商道:“先生先自坐吧,我这不是一两句讲的完的,妾身今日确该是要跟先生说说前程往事了·······只是这样罢了,时来不济,命途坎坷。”
那男子见胡维祯笑了笑,自己却道是蹙起了眉梢,他明白自己不太多想弄清粗事情的真相,然而牵扯到前朝往事,他却不得不上心,他虽弄不清楚胡维祯的来历,还有她身世的迷离,女儿被绑不见踪影,但他有着的直觉这个冷钥就是她的情深骨肉,这是却叫他感到无力难耐的事情,不想将刚才的思绪外露,叫胡维祯知道了他的疑虑,现在胡维祯倒是知道了这男子也是颇为知道当世局面的人物,不能过多接触,以免发生旁枝末节的错误。
冷钥到如今也变成了一个笑颜婉婉,内心却冰封万里的姑娘,如若当初不是如此不幸,而是能够家人团聚该是多好的美事,不想被卖到青楼去,实为可恨!
而如今她一个人手无寸铁之力,唯有靠山寨能养活自己,所以她急需一个人能为她报仇,夫君远在皇城,自己又成了压寨夫人,胡维祯认为自己早已没了脸面去面见穆凌,或许会被穆凌痛斥责骂,她都接受。
“这,胡小姐,你可知这漏掉半晌的前程往事是那毕雍所害?这毕雍无恶不作,早年危害北方民族,大肆烧杀抢夺,把牛羊都宰杀光了,族人再无粮食可作,死伤惨重,自此多来中原做商客,羁旅漫漫,为图饱食,四海为家,毕雍实为小人一个,如此之人,怎能让他当着皇帝的位置胡作非为!所以我们要征讨他,还名族的一个生活之地。”
“原来如此,先生,毕雍贼人你懂得哈哈,实为困之难寝食难咽,恨之皮股,总有一日能得到正果,且看皇都如何作势了!”胡维祯慢慢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