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微微亮,半紫半红的云霞还在酝酿,竹林溪处时而黄鹂处处鸣啼,松鼠穿梭在树荫婆娑之中,恰有一番趣味,一座木竹屋座落在山水错落间,遥闻溪水潺潺,林中稀兽悄然而至,此画面浑然天成,随着日光东升,洪流倾下,溪水变着透彻,竹林绿茵黯然,丝丝光束照射而下 是清灵,是静默。
不知不觉中胡维祯在一片静谧之中渐渐醒来,只是轻哼几下,便又沉沉睡去,一阵迷离之下,她梦见了许多的前尘往事:“维祯,你看前面那个地方,黄童老叟,谈笑间时光荏苒,岁月如梭,我们夫妻二人,自小便是青梅竹马,这还记得我与你一起在江南烟雨之地看满天的彩蝶,你那时候说等我在京城有一番成就之后能够再带你来一次,我觉得时机快成熟了,等我解决一下储君的局面就回来,就快结束了,相信我……”
穆凌瞧着怀中的胡维祯笃定地说道,此时胡维祯面前憧憬着儿时的嬉闹之景,沉醉其中,迟迟没有回声……画面一跳转,“毕雍!没想到你今朝得势,把我的家弄得支离破碎,还我的妻儿!我相信终有一天,不,快了哈哈哈哈哈,你会死无葬身之地!”
穆凌被玄铁铐住手脚,衣不蔽体,体无完肤,皮肤破绽鲜血与血肉已经糜烂在一块,嘴角的污血滴落,浓稠的液体漫过了脚趾的皱痕,毕雍瞧见此便说道:“啧啧啧,穆凌啊,穆凌,你之前先皇在世之时不是处处与我作对,如今我当上了皇帝,自然要整一整你们这些旧党余孽,快把你所知道的都说出来吧,此后就不用受皮肉之苦了。”“你想当皇帝?做梦,你还不配哈哈哈。”穆凌硬生答到。
不多时,“夫君,夫君,如今我已在山寨扎根,可我一日不见君早已凄凄惨惨,不知你在何方,安好吗……”胡维祯在梦中说道。
落了愁思,悲痛欲绝的她,在床上已经哭成了泪人,丝丝线线的泪水打湿了木枕,竟慢慢的有了转醒的趋势,眼眸轻点,透亮的褐色呈现出来,只是有泪水的滋润,眼中更显迷离,唯有日光下侧,疏影倒映在木框之上,泪痕干涸了,清了清神智:“穆凌,你现在怎么样了,我好想你,不想你竟然托梦与我,真是两处闲愁,化作了相思泪,哎,愿一切安好。嗯?这是哪?我记得······”映入眼帘的是红木的贵妃榻的高角,以及白墙之上的透窗,有一只小麻雀点转着小头,似在发现什么。
一阵绿意之下,胡维祯抬了抬手,见到有人在床边趴着,准备起身之时,变转头发现左边的木椅上还躺着一个人,青色长衫朴质无华,是那卖药材的男子,“嗯·····原来是他。”又见床边有一头乌黑的秀发,散乱开来,衣着暗红的袖袍,是一位女子,想到,这便是那冷钥吧!“哦?这丫头,怎么在这里就睡着了,这么大的孩子睡着了很容易着凉吧,这里湿气较重,只有绵绵的薄被,不行,我得叫他起来。”胡维祯心中想到。
此刻,那男子直起腰背,见到胡维祯已经转醒了,便伸手轻声示意她:”别动,胡维祯你在溪里摔了一跤,本来刚好的病,被你一折腾又风寒了,如今冷钥才刚刚睡去,已经照顾你一晚上了,你莫要乱走动了,此地还不安全,这里虽然深居远城市的山林之中,但猛兽颇多,还是小心为妙,我来看看你的病情如何,把你的袖口牵上,我给你诊脉。”“好的,那就多谢先生了。”
胡维祯暂先不管熟睡的冷钥,葱白的妇手便牵起了袖口,把手腕交给了那名男子,男子取出诊垫靠在女子的手腕下出,抚了抚长衫的袖口,竖起两根手指,轻按在那脉动之上,声音已经静默了许久,男子长松了一口气:“嗯,夫人,你的病已经好的差不多了,现在只能说是又得了伤寒,呛到了溪水,昨日是我救你上来的,再修养几天吧。”“好的,那就麻烦先生您了。”胡维祯诚恳答。
心里想到:“原来是这个男人救了我,我还以为是冷钥,没想到这个卖药材的男人还是挺有洞察力的,只不过这个男人看上去也不是那么的简单啊,到底是什么谜团在其中干扰我们?再者,我现在处境如此艰难,刚刚从山寨中熬出了头,现在身体还未痊愈,拖着这个病怏怏的身姿,如何能完成我应完成的决心,穆凌你要等我,还有穆念!”
胡维祯转头又看了一眼冷钥,她穿着一件桃红色云锦绣花青竹棉衣为上袍,同时绣着细花,配着淡灰的百摺裙,里面扣罩着一件青白色滚云红纹里衣,那领口处的一枚玉佩坠落出来,有着龙形暗黄的玉色,黄里透亮,丝丝盘盘的绑带把整个玉佩扣带在冷钥的脖颈之间。
腰带上,又落着几个小巧的银色暗镖,那是暗器,有着拇指肚儿大小,可以想象到冷钥平时的处境有多么的艰险与困难,要有绝顶的武功来保护自己,所以这几年她一个人都是这么过来的,时而擦破点皮,流点血已成为了小事。
小腿之处还有一柄中长的北海短剑,剑鞘凌冽,暗含刀光血影。一身修长,肌肤犹雪白簇新的缎面儿,显得那么娇艳脱俗,很是美极了眼,这与胡维祯极为相似。丝丝入扣的秀发,与头上的玉簪交相辉映,不查之间冷钥越显得成熟,冷肃。冷钥一年年长大,早已经不像以前那般孩子心性,正因为如此,听那个男人曾说过她有言:“终始牵绊姻缘多,如家小女初长成,但见腰中剑,誓灭万里仇人魂。”
胡维祯如是说道:“如此小小年纪,便有如此壮志,难能可贵,这个女娃娃可以说是一代侠客之举了。哎,这个孩子我是如此的喜欢,只可惜······”
胡维祯眼见快要三十又七了,她这几年平日里以泪洗面,早已经憔悴不堪,只是她年轻时期,便经常注重修生养性,肌肤光泽润滑,美人尖,笑容亲蔼,现在到了这个年纪倒是不会像平常人等那样肤色暗黄,只是眼中的疲惫斗眼可见,实为叹惋胡维祯的遭遇。与冷钥相比较只是稍显的冷峻,胡维祯不知不觉的过了这么多年,那穆念可是与冷钥年纪一样,要是这两个人遇见了怕是要成了一对浑然天成的好姐妹。
此刻胡维祯觉得冷钥就像是自己的女儿一般,看着她,眼中透露地都是母亲对待孩子般的眼神,她想了一想:“这冷钥与我倒是这般相像,可想她能否答应让我收她为干女儿也好,可结心中的那沉沉的思念。等她醒来便说一说吧。”
眼见那买药材的男子,起手走出门外,打开门帘的刹那,晨光打入纷纷绿意的闺室,惊的那鸟儿飞起,扑闪着翅膀,向窗外飞去,隐入了层层山林之中。
便闻那男子说道:“哦?今天可是一个好日子,雨过晴天新气升,去煎一副药来给你服用,切记不要在乱走动了,要不是我,那天可不知道下场如何。”说道,也不等胡维祯回应,就大步走出竹屋,去了侧房的厨房,拿出药罐,打开一旁金丝楠木所雕刻的药柜,制药九味羌活汤,可以用来疏风解表,散寒除湿,点火而起,男子摇着蒲扇,文火煎熬,应对得体,一番忙碌,汗蒸一般实为辛苦,只是觉得这天还未冷寒,这男子辛劳做苦,与他身份不大相符。
冷钥在睡梦之中只觉有点口干舌燥,稍微动了一下身体,实则她还未深睡过去,心里隐约地想到:“第一次见胡维祯之时,便觉得的如此亲切,我如今怎么这么在意这个妇人,不知道她与我究竟是什么关系?令我如此牵肠挂肚,只希望这漂泊的日子能够早早结束,自青楼过后,便被这卖草药的男子收留,似乎还要到草原去,那我的父母又该如何?”不禁思索间,眉头微微皱起。
“记忆中的母亲,她曾有一番浓黑的密发,自己躺在母亲怀中之时,母亲唱到:‘今夕不待何稀奇,明日有书曰······那女子声音轻柔,隐隐约约地爱意透露出女子优美的声线,宛若天外传音,弥弥歌声,还有我和她是那样亲近,无时无刻不紧紧拽着她的手,分秒也不愿放开。我知道母亲的牵引,潜隐着牵挂的心。我的手突然被温暖地牵住,只是小心的拉着我的指尖,转过头,是母亲。她不言不语,张大的眼睛却让自己心惊——那里面是一个母亲对孩子所有的担忧与关怀。”冷钥在心底深深的念叨。
云霞已经变得绵白,不再是金色中泛着丝丝点点的黑暗,天空如丹青绽开在白云的空缺处填补了蓝色。竹林中开始变得热闹,动物开始走动,一切复苏起来,正如胡维祯一般,向着心中所想的那样发展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