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瑜这么说着，已经不由自主地将孙燕姿的头往自己的怀里面靠了，孙燕姿感受到了自己周遭都被温暖包围着，但是没有什么用的，因为她的内心如今已经是如同钢铁一般坚硬冰冷了，连一个女孩子最重要的东西都没有，母爱这个时候有什么用？
“是，母亲，我想要嫁给三皇子，我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嫁给三皇子。”
孙燕姿并没有给方瑜任何喘息的机会，她的眼神中绽放出了笃定的光来，这阵子方瑜才觉得奇怪，孙燕姿对毕云林的喜欢好像没有这么多了，怎么这会子突然生出了这样的幺蛾子来，难道说，女儿神思倦怠，也是因为了他？
“韵儿，你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吗？我还以为我从前和你说的很清楚了，为什么你还要在这件事情上纠缠不休呢？”方瑜的眼神中存了一些的怜惜，但是她也知道，这个时候，自己是断然不能表现得太过于激烈的，否则还不是女儿在这样激进的情绪作用下，不知道会表现出什么行为来。
“母亲，可是我很痛苦，为什么我心中所爱的，永远都得不到，我真的不甘心。”孙燕姿说着，心里头一边还在憎恨孙紫月，如果不是这个贱-人，她何必要扔掉了女孩子所有的矜持去曲意逢迎？她原本也可以是一朵含苞待放的花朵的。
“你之前也没有和我说过这样的话，是不是有什么事情刺激到你了？”
所谓知女莫若母，方瑜知道孙燕姿总是一个理智的人，除非是因为什么事情被打击了，否则无论如何也不会做傻事。
“您不知道什么叫做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么，母亲，您从前是怎么与父亲相爱的，现在我就不能与他相爱？”
方瑜最不喜欢的就是被别人说了她与穆武侯相知相识的事情，如果不是因为穆武侯着急着给自己你找一个可以续弦的人，自己何必要与青梅竹马的哥哥给拆散了，女儿一直都是体贴入微的，如今怎么连这个道理都不懂了？
“孙燕姿，你怎么和母亲说话的，母亲是不是和你说过了，不准在我的面前提起从前的事情？”
方瑜归根到底还是个自私的人，对于那段过去总是讳莫如深，所以在听到孙燕姿说起的时候，脑袋就好像是要被炸开了一样。
“我没有！母亲，我不管你当初是不是真的喜欢父亲，可是不管怎么样，你应该知道自己的心里到底是苦是甜，我知道，你就怕我嫁给毕云林只能是侧福晋的位分，但是我不害怕！”
孙燕姿声嘶力竭地说道，方瑜也是个明眼人，她总觉得今天的表现实在是太过于奇怪了，旁的不说，就说这着急着要将自己嫁出去的样子，是不是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了？
突然，方瑜像是明白到了什么，火急火燎地就要将孙燕姿的袖子给撸上去，孙燕姿早就是料到了母亲这样的禀性，她在自己的手腕上点了一颗守宫砂。
“母亲，你做什么？”孙燕姿明知故问地问道。
方瑜可不能说她刚才一闪而过的念头是和自己女儿的贞洁有关系的，便是尴尬地说道：“并没有什么，只是母亲觉得你气血两虚，忍不住要探听一下你的脉象。”
孙燕姿的心里头冷冷地笑了，果然是没有什么永恒的事情，就算是母亲，她也对自己存了这么多的忌惮，也许从你自己被林子峰夺走了清白之后，孙燕姿就完全要纵容了自己去做想要做的事情了吧。
没有什么是权力换不回来的东西，若是自己真的有了权力，那一点的贞洁算什么呢？
“我不管，我相信毕云林是喜欢我的，我和他虽然只有见过几次，但是我分明是可以从他的眼神中看到满满的爱意，母亲，您能不能成全我啊。”
孙燕姿这个时候早就是涕泪俱下了，方瑜什么时候能容忍了自己的女儿做出这样的事，连忙将她扶起来，心疼地说道：“傻丫头，你若是真的想的话，母亲答应你就是了，只是我担心你嫁给了他，少不得是要被伤害和利用的啊。”
到时候谁利用谁还不知道呢，孙燕姿从此便是心冷如水，再也没有人可以真正地让她付之真心了。
“如果母亲真的要阻止我的话，我也是不会死心的，不如这样，母亲，您到老祖宗的面前，帮我求一个恩旨，让我有一个合理的理由可以进宫，我与毕云林接触了过后，我的心里自然是有答案的。”
这已经是背水一战了，其实方瑜如果足够聪明的话，是可以听出孙燕姿这话里头的破绽的，从来，官家的次女，若是没有公主侍读的任务，是不可能进宫的，可是如今孙燕姿这般火急火燎地，一定是在心里头存了鬼心思的。
但是看到自己的女儿在这里梨花带雨的样子，方瑜的心思慢慢地有了动摇。
“可是，老祖宗如今对皇室内部的事情是避而不谈的，你觉得，我怎么样才能让你名正言顺地进去呢？”
方瑜微微地皱起了眉头。
“母亲，您真的以为老祖宗是省油的灯么，她的母家手上都有先皇御赐的免死金牌，三代都是骠骑大将军，这样的恩典，要将我送到宫里头去，难道还有人能说过不字么，只要母亲这里愿意成全，有什么难的？”
方瑜还是觉得有些不妥，孙燕姿只要是出现了气急败坏的样子，肯定是因为有什么事情发生，只是现在硬逼着她讲，也是不能够。
不如暂且按下不表，等候时机就是了。
“其实你说的也未必有错，更何况，我昨天听见老祖宗房里头的人来说了，说是三皇子最近在物色侧福晋的位分，我想着你从来都是不愿意做侧室的，所以也没和你讲。”
“这是他自己要求的么？”孙燕姿有些不可思议地追问了一句。
“这是自然，若不是他自己要求的，你放眼满朝文武，有哪一个人敢做雅妃娘娘的主呢？”
方瑜意味深长地说道，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看不上毕云林这样的人，纵然他的母亲可以为他挣下这么多的荣宠和爱戴，可是终究不是他自己拼搏奋斗来的，所以也未必很懂得珍惜，再看一看他现在接触的都是些什么人，就能知道其中的厉害了。
“既然是这样，这可真真是天时地利人和啊。”
孙燕姿听了方瑜这么说，眼神中慢慢地涌现出了开心的笑意来，方瑜且看着，有些不忍心地疏导：“女儿，你可要想好了，若是按照我们穆武侯府的地位，母亲给你找一个富贵公子哥嫁了，你这一辈子都是被别人捧在手心里的宝，可是如果你真的可以做毕云林的侧福晋，前路还真是艰险未卜了。”
孙燕姿现在怎么会听得进去方瑜说的这些废话，对于她来说，最重要的事情莫过于能够成为比孙紫月更有权势的人，她想要掌控别人的生死，再说了，只要牢牢地抓住了毕云林的软肋，自己这贞洁不保的事情完全可以嫁祸在他的身上。
何乐而不为呢？
这么想着，就笃定地说道：“母亲，您要别想着怎么劝我了，我主意已定，您只要想着怎么和我张罗就是了。”
方瑜微微地垂下了眼睛，想了许久，才说道：“好了好了，既然你愿意，那母亲我就没有不陪着的道理，过两天就是宫里头祭奠花神的时候，到时候雅妃会在宫里头摆下宴席，我想办法让你也去就是了。”
孙燕姿这才心满意足地笑着说：“多谢母亲了。”
方瑜看着面前的女儿，总觉得她如今是越走越远了，不过今天不见，孙燕姿就完全是没有了之前朝气蓬勃的样子，相反地，思想上的激进和颓废，好像在不断地生发出来一般。
“母亲，如果没有什么事情，您就先走吧，我最近在钻研琴棋书画的事情，也有些累了，就不与您多说话了。”
逐客令既然已经下了，那方瑜就没有再在这里停留的道理了，她低头思索了片刻，然后说道：“好，那你自己好好休息，我到时候让人多送一些燕窝来，你身边的丫头每天都要到我的面前汇报情况。”
孙燕姿虽是听着，但是早就是神游到了更远的地方去了，只要一想到孙紫月这个人和她所拥有的一切，孙燕姿就觉得自己好像是个独自漂浮人间的幽灵一般。
憎恨早就是深入骨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