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想着,就稍微地垂下了眉目,浅浅地说道:“好了,你从来都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说吧,有什么事?”
雅妃狠狠地攥紧了自己手里头的绢帕,她暂且表示出了安定的样子来,但是唇齿之间已经是透出了薄凉了:“也没什么事,只不过是看到太后这里的装扮未免太过于朴素,想让您感受一下什么是热闹。”
说着,就已经将自己的手触碰到了身旁的杯盏上,那杯盏分明是冰凉的,可见太后待自己的心思是一点都没有的。
“怎么,如今你已经是个要协理六宫的人了,还想着怎么搞这些莺莺燕燕的东西出来?是要让我毕国的后宫贻笑大方吗?”
太后无所谓地摩挲着自己手里头的玉轮,她的眼神中慢慢地生发出了淡然的光芒来,雅妃的眼神中慢慢地攒了恨意,她稍微地停顿了一下,才说道:“太后这话可就是错了,左不过是姐妹们要在一起闹一闹,若是都与太后的心思想到一块去了,岂不是要说我们这后宫中连一个年轻的人都没有,总是行将就木的感觉,皇上看了,也会不喜欢的。”
这么说着,眼神的余光早就落在了太后的身上了,太后缓缓地将自己的愤怒收敛了起来,她好像是没有听到雅妃说什么一样,已经和身旁的老宫人缓缓地说道:“你去,将上好的龙井给端上来,我看雅妃在这里说了这么多,应该是口渴了,也该给她降降火。”
雅妃看到太后倒是不气不恼的样子,心里头已经多出了一些计较来,她淡淡地笑着,说道:“太后可千万不要生气,实是因为臣妾年轻不懂事,说了一些不知天高地厚的话出来,您是个岁数高的,见过世面的,若是要因为这个与臣妾我生分了,那就太不应该了。”
这雅妃真真的是有一张利嘴,说什么都是她对,太后心生一计,且缓缓地说道:“我之前可是听说,这南府中的一群歌姬,也不过是二八的年龄,毕轩书之前就想着要用这批人来充实自己的后宫,如此看里,你也不算是年轻人了,人家小姑娘才是后宫里头的风景呢,你呀,就放宽心,和我一起慢慢接受岁月的洗礼吧。”
太后说着,抬眼看了一下雅妃的表情,果然,雅妃最憎恨的,就是别人说到后宫中一个个新进来的美娇娘,如今太后还这么不识抬举地说到了她的年纪,心里头怎么会不恨呢?
如此想着,就缓缓地抽搐了嘴角,且说道:“这些人能成什么气候,谁又不是一步一步慢慢爬上来的?要臣妾说,现在臣妾的这个年纪才是最好的呢,既可以在太后面前进奉我的孝心,还可以管理下面的妹妹们。”
说着,雅妃就故意在自己的唇齿之间留出了一点白,这太后原本也没有当过什么宠妃,之所以能到这个位置,最大的原因是因为她的寿命比较长,所以在皇上的生母逝世了之后,可以尊为圣母皇太后。
太后也知道自己在这后宫之中的尴尬地位,如今且听着雅妃在这里炫耀自己是何等的受宠,心里头自然是弥漫起了层层的恨意。
“太后,实在是对不起,臣妾忘记了您从前的经历了,所以才说出了这么多不知好歹的话来,还请太后不要觉得臣妾不懂事。”
那雅妃好像是突然之间发现自己说错话了一般,连忙低头说道,只是这样的演技多少还是太做作了一些,太后不过是稍微地收敛了自己唇齿之间的恨意,且说道:“好了,你每日要这么协理六宫的,自然是很多事情估计不上,只是哀家要提醒你,凡事都要瞻前顾后,不要总想着身前的荣华,却忘记了自己的立足之本在哪里。”
说着,太后的眼神慢慢地扫上了一旁的紫青香炉,那里常年都在供奉着沉水香,为的就是保障自己的睡眠,只是,雅妃到现在都不知道,这沉水香原是毕云海送给自己的,当年他出兵打仗的时候,曾经到慈宁宫中来求自己,只说是希望让她能够帮助毕云欣躲过雅妃和毕云林的陷害。
事情过去了这么久了,太后一想到当时的情形,还能感慨一二。
她稍微地舒展了自己的眉目,一双手轻轻地摩挲在了衣物上,只沉沉地说道:“哀家最近听说六皇子的身体不是很好,云林这个哥哥可有去关心过他啊?”
雅妃只觉得自己的心里头狠狠地一沉,她稍微地寻思了一会儿,才说道:“云林虽然身系朝堂,但是终归是个爱护兄弟的人,前几日都是有去的。”
太后微微地颔首,很明显,她对雅妃的这个回答并不满意,之前就已经听身边的宫人说,在毕云欣患病的前几天,毕云林就协同了一些下人,在未央宫中准备举办什么宠物大会,不知道是不是这里头的缘故,导致毕云欣的身子上感染了什么不好的东西。
如此想着,太后的眼神微微地有了微妙的变化,她淡淡地说道:“云林这个孩子呢,对兄弟的关心自然是够的,只不过有的时候做起事情来也是太野了,怎么平白无故地就想要在未央宫中搞什么奇形怪状的聚会?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件事情导致阿欣的身体一直都不好了。”
那雅妃现在巴不得能让毕云林摆脱了关于他和毕云欣之间的联系,如今听了太后了这么说,便激动地说道:“怪道说太后如今上了岁数,什么事情都是随便地听了别人来的,当时一块在场的还有太子呢,太后怎么不说了他的错处去?”
这么说着,眼神中已经是慢慢地存了敌意了。
果然是生气了,终究是年轻人耐不住性子罢了,太后的眼神微微地有了薄凉的微笑,她说道:“大皇子是什么样的人,我们可都是知道的,平日里不但是个酒色不沾的,还洁身自好,可是老三就不一样了,什么事情都是放纵了来,连四皇子这样只知道风月的人都有深交,更不用说在外头了。”
太后从一开始就很看不上毕子海这样的人,他的母亲没有任何的权力,更重要的是,还是个不洁身自爱的,如今在后宫中也有了拉帮结派的嫌疑。
所有的种种,都在增长了太后的厌烦,可是这话在雅妃听来却是另外一个意思了。
毕云林纵然是个与太子相互竞争的不二人选,但是从法理上来说,朝中的老臣也未必是要买账的,这么一来,也就说明了,他在人们口中的清议是多么地重要,可是如今,连太后都知道了这种事情,岂不是也要惊动了皇上?
雅妃想着面前的这个毒妇也真是过分,为了能达到自己的目的,连孙子之间的感情都要挑拨,虽是这么想着,心里头也已经生出了许多对毕子海的不待见了。
时间在慢慢地流逝着,雅妃稍微收敛了自己眉眼之间的憎恨,缓缓地起身,说道:“太后,您对身边的人既是听风就是雨的,那臣妾也没有什么办法了,未央宫中所发生的事情,是谁往谁的身上泼冷水都不知道呢,也没有太后您这么笃定的意思。”
太后且听着,眼神中已经多了许多的怨恨了,这么多年来,雅妃这个该死的脾气从来就没有消停过,不过是说不过自己了,才做出了要走的样子来,她稍微地将自己的手指头攥住,淡淡地说道:“怎么,哀家才说了你不过两句,你就要走了?这件事情如果是闹到了皇上那边去,你恐怕是更要受了责怪吧。”
太后的声音里带着不紧不慢的意思了,雅妃且听着,知道这是太后在要挟自己了,她缓缓地抬起眉头来,说道:“太后,您对自己的孙子有偏袒,那是您的事情,皇上如此深爱自己的孩子,想必是做不出这么糊涂的事情来。”
说着,便是淡然地颔首微笑,完全是不怕的样子。
太后倒是镇定了许多,因为她突然明白了雅妃身上的软肋了,这个软肋是不管她的权势到了什么地步,都不会变化的。
她且慢慢地说道:“你刚才原要和我说什么来着?怎么一聊到了老三的不懂事,你就着急着要走,难道说为了自己的心情,连尊重母亲的美德都给忘记了?”
这太后好厉害的一张嘴,这么说了之后,还真是让雅妃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她稍微地看了一眼身旁的宫人,一个个都是表情暧。昧的样子,似乎是在嘲笑自己的失势。
这么想着,就缓缓地坐下来,且说道:“太后这是什么话?只不过看到太后这样地自己的孙子担忧,臣妾觉得自己并未尽到职责罢了。”
说着,慢慢地坐下来,手指头抚摸到了椅子上的花纹,竟然还觉得分外的不舒服,就好像是有一根根的芒刺扎在了自己的手上一样。
“你要伺候皇上,我自然不能怨你,毕竟哀家还有孙子可以在膝下尽孝,还是赶快将你的正事情说明了吧。
太后的眉眼之间已经慢慢地生出了不耐烦,她且与旁边的宫人使了个眼色,那宫人很是乖觉地下去了,等到再上来的时候,手里头已经是捧着一小碗的薄荷子了。
雅妃稍微收敛了神色,缓缓地说道:“是臣妾马上要举办的一个百花宴,所为的,也不过是要让宫中的姐妹好好地聚一聚,正好也可以赶走秋天这肃杀的氛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