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莫黎以为,顾邵成会将自己吞噬掉的时候,顾邵成却撤开。
顾邵成后退一步,冷冷的看着她,近乎于冷漠的:“我不想再听到今天这样的话…你知道惹怒我的后果。”
说完,转身踏大步离开。
莫黎有些愤怼,她甚至是有一种被欺辱的错觉,这份可怕的感觉,支使着她:“凭什么这样对我…你没权利干涉我的人身自由。”
顾邵成身子一僵,缓缓转过身来,双眼像暗夜里的星辰,漆黑冷漠的看着她:“我没有去干涉你的人身自由…我只是要提醒你,你要考虑一下,在触怒我的同时,后果是什么。”
直到下半夜,莫黎都没有安然睡着。
她颠来覆去的,各种阴影交织在她的梦里,频繁的出现。
她无奈的将床头台灯打开,穿着拖鞋去餐厅找水喝,她刚到餐厅,窗帘边一个人影正落寞的站在那里抽着烟,客厅里只有一盏暗灯在那里亮着。
他的背影挺拔而欣长,周围的雾气形成一种落寞沧桑的气体,环绕在他的周遭,让他在这样的黑夜里,落寞的让她心头一动。
她赶紧忽略过,只静悄悄的不打扰他,轻轻的打开冰箱门,从冰箱里取出一听饮料。
这时,顾邵成略含嘶哑而不带感情的:“大半夜不要喝冰的。”
莫黎一愣,她拿着饮料,走过去,在距离他几米远的地方站住。
顾邵成却未曾转过头来,只是声音有些低沉的:“很快就天亮了…”
莫黎点点头,这才想起他并非能够看到。
随即沉默着,并不言语。
沉默了良久,顾邵成转过身来,静静的看着她,他沉静的目光,让莫黎清晰的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扑通扑通,她差点陷进去。
她低下头,只尴尬的咳嗽一声,显然顾邵成不知她心里所想。
她不知该说什么,转身准备离开。
这时:“明天跟我一起出去走走吧…下班之后。”顾邵成的声音诚恳而带有一丝难得的温和。
莫黎再一次愣住,机械性的点点头,转身回了自己房间,她将房门关上之后,只觉自己心跳的慌,她抚摸着脸,一丝滚烫惊了她:莫黎你太没出息。
莫黎刚到公司,便有同事告诉她有人找,她有些吃惊,会是谁?
她走出办公室,室外的公共椅上,裴南淮正落寞的坐在那里。
裴南淮原本有些微长的头发,已经剪成寸板头,他身着一件黑色的夹克,黑色牛仔,脚底一双黑色皮鞋。
这样的黑色,让裴南淮像是黑色的幕布挂在那,他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整张脸因为静默而越发的僵硬而面无表情。
莫黎走进他,裴南淮惊觉的抬起头,他几乎是热烈的看着她,嘴巴张了一张,却已经伸出手去。
莫黎身子一侧,躲过他,裴南淮的手尴尬的停在那,他呐呐的伸回去。
莫黎只是冷冷的看着他,裴南淮却叹了一口气,他直视着莫黎,眼里有莫黎看不懂的复杂。
莫黎无意的抬头看看手表,裴南淮赶紧的:“我只耽误你几分钟时间…”
裴南淮有些局促,他转过头去无意识的看了一眼四周,随即又转回来,瞧着莫黎淡淡的表情:“以后…我们还有没有机会在一起。”
莫黎身子一震,她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他怎么会说出来这样的话。
莫黎依旧神色淡极,向一波未经波澜的水,不为所动。
裴南淮第一次觉得,眼前这个女人是他猜不透的,她如此淡漠的表现,让他心头一紧。
他竟然有些慌张了,这是第一次,他们结婚这么久以来,他第一次在莫黎面前感觉到慌张无措。
像是被照了x片,浑身上下包括自己的骨架,都在莫黎淡漠的注视下,而看得清清楚楚的,骨缝连接,甚至是清晰的血液循环。
莫黎低下头,咬了咬唇,又急速的抬起头,她依旧面无表情,声音却越加冰冷:“如果没事我要上班了。”
说罢,也不等裴南淮回应,转身离开。
裴南淮伸出手去,想要拦住她,终究是缩了回去。
这个离去的女人,她的心已经不在自己这里。
这个曾经是自己妻子的女人,与自己的距离越来越远,他绝不甘心如此。
莫黎回到办公室,看了一眼小娟空着的位置,她今天没来,莫黎想一想,拿起手机给小娟编辑了一条短信发过去。
过了很久,手机也没有回应。
她拿起手机,准备给小娟打电话。
行政秘书踩着细如筷子的高跟鞋过来,口气淡漠的看莫黎一眼:“副总找你。”
莫黎满腹疑惑的跟她过去,傅闵南看见莫黎进来,面带笑的从办公桌后走出来,径直到沙发那边,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莫黎不知他是何事,坐下来之后,傅闵南面含深意的看着她,唇角挂着一抹笑,笑的极不自然。
傅闵南颇含深意的看莫黎一眼后:“对于上次发生的事情,刚好处理的那几天我没在…公司终究是没有冤枉你。”
莫黎听得一头雾水,不知他想说什么,但是直觉告诉她,他不是单纯的想告诉她这些。
果然,傅闵南话锋一转,目色深沉的看着莫黎:“我上次和你说的,你们销售部的副经理位置,你意下如何。”
莫黎心头一惊,这是她一直想逃避,而不得已的事情,如今他这样坦白的说出来,看来早已有所准备。
只是她的确不能接这个位置,她不知道傅闵南想干什么,但是绝不简单。
傅闵南的目光像一头蹲在暗处窥视猎物的鬣狗,隐藏很好,却凶相毕露。
莫黎心头的吃惊,面色却依旧镇定,只稳稳的回视他:“傅总,这件事情我已经考虑清楚了。
我不能胜任这件工作,这个位置很重要,在销售上来说,我只算个新人…所以我要谢谢傅总对我的栽培,可是却要让你失望了。”
傅闵南脸上一时挂不住,一直挂在唇边极不自然的笑突然隐了。
他转过头去,脸色有些僵硬,莫黎略有些不安的站起来:“傅总,如果没别的事,我要回去工作了…”
傅闵南突然仓促的回头,越加不自然的笑又挂在脸上,他目色复杂的看着莫黎,微微点头,却未站起身来:“回去吧。”
莫黎转身离开之后,行政秘书走进来,她面色阴沉的看着傅闵南,语气毫无表情的:“傅总,这莫黎也太不识好歹,我看他就是和顾邵成是一路的。”
傅闵南冷冷的一笑:“我看她是个可用之才…本来还想着能把她招为己用,如今看来,这棋子子是要毁了…”
行政秘书皱着眉头,有些不解的看着傅闵南:“我是副总,公司里比她利用价值更高的人很多,为什么偏偏选中她。”
傅闵南面色不改,冷冷的,他保持着莫黎离开时的姿势一动未动:“只有她和顾邵成走得很近。”
行政秘书更是满腹疑惑,显然她对于此话颇为不解:“傅总恩意思是…”
顿一顿,随即又补充一句:“赵雨薇岂不是更合适,她和顾邵成关系不简单。”
傅闵南冷笑一声,他回过头,看着行政秘书,他目光凌厉,像一头俯视水面的猎鹰:“都说女人心思最敏锐,在你身上,我看并非如此。”
语气含着揶揄。
行政秘书脸色一红。
傅闵南回头,目光冷冷地盯着面前的茶杯,他端起茶杯,举高与自己眼睛平视的位置,仔细的看着:“顾邵成对于莫黎和赵雨薇,他更偏向于…”
这时敲门声打断了他的话,秘书转身回去将门打开,财务部经理走过来,抱着一沓文件,他恭敬的将文件放在傅闵南到办公桌上,转回身来:“傅总,这是最近一年的财务支出情况。”
傅闵南点头,他站起身朝着,财务部经理,假笑着:“辛苦你了小路。”
财务部经理,只是恭敬的:“这都是我应当做的。”
傅闵南却颇为意味深长的拍着他的肩头,故作语重心长的:“小路,你做的事我放心。”
随即又故作深沉的:“只是,我让你拿这些材料的事不要和任何人讲,尤其是…顾总。”
小路突然面色一变,他略有些无措的:“这…”
行政秘书走过来,她轻缓地插口:“我们副总说的意思,他只是拿这些文件看一看,没必要大惊小怪的,你听他的就是。”
小路这才颇为为难的点点头。
顾邵成的办公室,小路站在那里,低着头说:“顾总,事情就是这个样子,我猜的没错的话,傅总要这些文件,估计是要做一份拷贝。”
顾邵成不言语,低头沉思半晌后,他抬起头,目光深沉的看着小路:“这件事情不要声张,他那边你要瞒的好…不过这份文件你要快快收回去,不要在他手中停留太久,包括他什么时候拿走的记录,全部都要做一个详细的备档,交给我。”
小路点点头。
晚上下班高峰期,莫黎站在马路上,给小娟打电话,一直没人接听。
她直接拦了一辆出租车,回到别墅。
顾邵成说晚上等着她,她在别墅里安静的做在房间里的家务,翔嫂最近有些事情,已经几天没有过来。
顾邵成的房子有一个小阁楼,她从来都没有去过那里,那个小阁楼很隐秘,在她房间的正对面,晚上经常会亮着灯。
可是,她却未曾去过那里。
她提着水桶,将房间各处打扫了一遍之后,只有那个小阁楼没有去,她藏着几分好奇,轻轻的走过去。
她轻轻的转动门把,房间应声而开。
她去开房门,屋子里一股书香味扑面而来,放眼望去,一排排的书架摆在那里。
书架上有很多都是一些很古朴的老书,她翻看了几本之后,又给重新放回去。
大略看一眼,一本书映入眼里。
她随手抽出来,这本书在大学期间,在大学的藏书室见过,这本书上面有一个证章,她一眼就认得出来,上面印着“花果之客。”
只是这本书很难得,大学藏书室,那里很多都是一些学校走出去的学生,后来,无偿捐赠给学校的。
她随手翻了翻,奇怪,这本书怎么会在天的藏书室里。
突然,一件东西落了下来,铺在地上,照片反面着。
她蹲下身去,轻轻地将照片翻过来。
她心头一惊!
这照片上是她正蹲在学校的一角看书,自己后面背着一个蓝条纹的书包,梳着高马尾,穿着白色T恤衫。
她记忆尤为深刻,那个蓝色条纹包还是自己上大学期间,爸爸给买的。
只是这张照片什么时候拍的她都不知道,这张照片上痕迹有些折旧,看得出来,经常被人翻动。
她心头略有些不安。
与她住的房间正对过窗户那里,有一张梨花木书桌摆在那里。
走过去,只见桌上放着一些文件,还有一张是他在篮球场,抱着篮球拍的一张随照。
只是瞧这篮球场,有些熟悉,仔细看去,却发现顾邵成最后十几米处,一个女孩子手捧双腮,出神的看着他这边。
那个女孩子,不是她,还是谁?
她惊讶于这一系列的巧合,只是心头略有些,异样情绪一闪而过,她直接选择忽略掉。
她轻轻地用手从书桌的一角抚摸过去,书桌的质感很滑腻。
突然触摸到一处凹凸的地方,她低下头,仔细看着,那里刻着一行字。
顾邵成字迹苍穹有劲:“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她心头隐隐跳动着,曾经的时光像凝固一般在自己的记忆里,像藏着一个久违的秘密,隐秘而多情。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还记得那一次,她跟在裴南淮的身后,顾邵成在前面走着,身旁便跟着赵雨薇。
那个时候顾邵成便若有似无的感叹着:“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引来赵雨薇一阵娇羞。
她推开这扇窗户,让它通通风,从这里看过去,远处的风景尽收眼底。
外面的风被放进来,缓缓在屋子里放肆卷着书页。
她轻叹一口气:如果人生是一条隧道,她便是隧道里已经磨旧不堪的齿轮。
等她走出这件书房的时候,窗外的夜色已经黑漆漆的,像幕布一样晕开。
抬手看了一眼时间,不知不觉已经九点。
看来这次顾邵成会失约。
她莫名的有一丝惆怅,在胸腔间涨溢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