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下的士兵纷纷被感染,举起手中的长枪,高喊着“战”字。柳初在一旁冷眼看着这一切,对太子,也对台下的士兵。
她是战争的引起者,然而她丝毫没有愧疚。她冷漠的看着眼前这一切,仿佛已经看到了日后的血海刀山。
没有一个国家是无端的强盛起来的,兵弱代表着国弱,没有力量,守护不住自己国家的财富,那么只能从未别人掠夺资源的基地。
在这一点上,柳初从未怀疑,她是这个国家强盛起来的关键。他们应该感谢她才是,因为没有她,东麓平和安稳的发展着,迟早会从未其他两国的侵略目标。
只有战争和鲜血,才能让一个国家快速的成长起来。
柳初看着太子,他高举着剑,即使手酸了,也依旧没有放下来。此时此刻他不是养在深宫锦衣玉食的太子殿下,而是一个与伙伴共同进退的军人。
只有战火与鲜血的熏陶中成长起来的男人,才是真正的男子汉,才是这个国家未来的希望。
而柳初最初的目的,紧紧只是为了孙晋而已。但——没有强大的国力支持,她拿什么去与孙晋对抗。
她在等,等着那一日。她踏碎北晋的国门,踏着晋人的鲜血,一步步走到他的面前,逼迫他下跪地求饶。
她想,那样高傲的一个人,他跪下来的样子,一定很好看。
从某种情况下看,她与东方怀其实是很相似的两个人,同样的高傲,同样的喜欢看别人低头的样子。
只不过东方怀向来如此,而柳初只有面对敌人的时候,才会有这样的想法。
狂风骤起,吹响了号角声,大军拔营。
众将领站在看台上,远远的看着大军开始动了起来。阴风怒号的天气,连心情也变得压抑起来。
柳初走到戚其义身边,轻声道:“将军,我想下去和他们一起走走。”她的营中,都是些没用上过战场的新兵,彷徨茫然的情绪,势必会引起士气不足。
戚其义看了眼前面的太子,略带疑惑的问:“你不和太子一起?”
柳初看了眼太子,他还在站着,庄严而神圣。柳初摇了摇头,走下看台。
到了左路营这里,她跟在了一旁,走了上去。
身边几个士兵小声的唤道:“副参军。”
柳初见状微微的笑开了,他们还是个孩子呢,所以还会茫然和害怕,可是他们迟早会踏上上场,一场有准备的战争比被迫踏上战场要好的多。
柳初是笑着的,笑容中却带着些许怜悯。她轻声道:“别怕。”
身旁的士兵瞬间安定了,这种情绪很快的感染了周边的其他人。左路营的士兵,跟着大部队,逐渐的远离京都。
柳初停下脚步,看着他们一步一步走远。
她从来不曾怜悯谁,而此次却觉得这些少年单纯的可爱。可惜,战场之上刀剑无眼,敌人也不会对你手下留情。
京都,怀王府邸。
东方怀坐在屋顶上,遥遥的看向远方。那里,是今日大军出发的地方。
摇了摇头,他自嘲的笑了,将手中的酒坛扔到了一旁。圆滚滚的酒坛咕噜咕噜的滚下房檐,摔到了地上,跌成了碎片。
清脆的声音令门前的人停下了脚步,刘芜抬起头来,看向坐在房顶上的东方怀,温婉的笑着:“王爷,坐在上面干什么,快下来吧。”
东方怀有些阴郁的抬起头,看见刘芜的瞬间失神。他偏头想了想,撑起身子跳下房顶。他走到刘芜身边,扬起一个高傲的笑容:“阿芜,和我回西戎吧。”
刘芜惊的抓不住帕子,任由帕子被风刮走,落在一旁低矮的花丛上。粉白色的帕子在翠绿色的映衬之下,如同粉蝶一般,随风轻颤。
刘芜抓着东方怀,深情又动人:“好。”
东方怀嘴边噙着笑,越过刘芜向外走去。阳光照在他脸上,笑容闪耀着优雅的光芒。这才该是东方怀,一个优雅的高傲的东方怀。
东方怀唤来了莲蕊和苏亓,一个是他身边的大丫头,管着内务;一个是他身边的统领,管着亲卫。
两人站在庭院中,都是皮貌上好的人。东方怀喜欢一切养眼的人和物,所以他身边的人,都是相貌姣好的。
东方怀看着两人,优雅的道:“我知道你们已经想回去很久了。而今日,我们就启程回家吧。”
苏亓和莲蕊两人皆是眼前一亮。
回家,这个词对于两人太过遥远了,他们的家不在此处,在西戎。而他们跟随在东方怀身边,没有允许,是回不去的。
他们原以为,东方怀会呆在东麓很久很久,向之前看到的一样,东方怀沉迷于东麓的美色,不可自拔。
可今天,东方海再次给了他们希望,回家。
回到故土,那个真正属于他们的家。
再稳重的人此刻也难以静下心来,莲蕊激动了片刻,才恍然发现自己心态了。她平复了一下心情,对东方怀微微欠身道:“我去安排他们收拾东西。”
苏亓也有些晃然,然后他对上了东方怀含笑的眼神,瞬间清醒:“属下……也去吩咐众人准备启程。”
两人转身离去,刘芜从一旁缓慢的走来,她含笑看向东方怀,东方怀笑着回望。
“阿芜,跟我回家。”
天色渐渐的亮了起来,阳光突破了层层乌云,向大地洒下明亮的光辉。大军沉默的向前行走,这种沉寂,仿佛一种对生死的献祭。
对于这样的沉默有些不适应,她想了想,脱离了队伍,向前赶去。大军出征,数万人离开,她无法照顾到每一个人,却可以感染身边的人。
她纵马前行,骏马很快扬起蹄子,向前飞奔而去。
“吁——”
哨声响起,骏马前蹄高高扬起,重重落下。
柳初坐在马上,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她看着旁边累却依然坚持走着的少年们,内心是笑不出来,但是对于这些少年,她却一定要笑着的。
柳初扬了扬眉道:“死气沉沉的,是没有力气了吗?”
身边的人皆有气无力的道:“这样走,到什么时候才是个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