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觉得自己破绽百出,却不明白东方怀为什么至今没有揭穿自己。她无法舍弃如今到手的一切,也无法舍弃东方怀给予的温柔。
她想,只要东方怀不揭穿,她愿意永远顶着这个名头,安静的陪在他身边。
刘芜几步穿过花丛,却见朝颜花架下还有一个石桌并四个石凳。而此时,石凳上坐了一个人。
一身黑色劲装,长发高高束起。
此时能出现在秀园里的人,不是东方怀,自然就是柳初了。
刘芜觉得嗓子有几分干燥,她站在院子里,定定的立在原地,远远的看着柳初的背影,失神落魄。
“怎么?人来了,却不敢说话了?”柳初单手撑着石桌,侧过身来,一手撑着脸,懒懒的看着刘芜。
刘芜有片刻失神。她记忆中的柳初,是皮肤黝黑、身材瘦弱的。可如今的柳初,娇小玲珑,劲装裹身,说不出的风情。
不知是记忆丑化了她,还是如今的花丛将她美化。
刘芜看着柳初,心底的涌上一丝丝酸意。她看得出,东方怀对于柳初是不同的。可笑的是,东方怀自己却没有发现。
然而,既然他没有发现,那么就永远不要发现好了。刘芜这样想着,心底却闷闷的难受极了。
她不能离开东方怀,这是她唯一的温暖、唯一的希望。既然如此,一切阻挡在她前进路上的阻挠,都要扫空。
刘芜微微抬起下巴,神色温婉却高傲的道:“听说柳小姐回京,我来看看你。”说着,她优雅的抚了下袖子上不存在的皱纹,微笑道:“王爷常不在府上,柳小姐若是有什么住不惯的,只管与我说。”
柳初摸了摸下巴,饶有兴致的问道:“这宅子,你能做主?”
进来的时候柳初就看了,这处宅子,十步一哨,五步一卫,看得极严。虽然看来只是四处走动的下人,但其实都是武功高强的护卫。
刘芜觉得柳初看不起自己,神色微冷的道:“我好心怕柳小姐住不习惯,柳小姐何出此言?”
没想到一句话就触碰到了刘芜的底线,柳初有几分惊讶,瞬间就摸透了刘芜的心性。她笑了:“我不过问了一嘴,刘小姐就想了这么多?”
刘芜被柳初一句话问的噎住,瞬间也觉得自己太过敏感了一些。她的笑容有些撑不住,却依旧强撑着笑道:“柳小姐说笑了,我只是怕柳小姐初来,住不习惯。”
说完,又补了一句:“这处私宅,我自然能做主。”这句话她说的底气十足,以她对东方怀的了解,还有东方怀对她的纵容,她要做主轻而易举。
柳初也不在意,不管刘芜说的什么,她点头笑道:“既然如此,日后还要麻烦刘小姐了。”
刘芜回了一个淡淡的微笑,客气的说道:“客气,柳小姐住得惯就好。”
柳初却突然道:“这院子平日没人住吧。”
刘芜蓦然又想起秀园的禁忌,脸上白了几分。她脸色难看的道:“自然没人住的。”
柳初淡笑道:“那刘小姐日后,也不要来了,我不喜欢。”
柳初直白的话语令刘芜面色更加难堪,她猛然提高声音道:“你说什么?你可知道,这可不是柳府……”
柳初却淡然道:“东方怀已经答应了,这处院子送我了,自然我想怎么处理都可以。”
刘芜高昂的声音哑然,她突然想起刚见面的那一刻,柳初问的能否做主的话。原来一切都在这里等着她。她心底是极气,却没有办法,双手在颤抖,几乎拿不住帕子。
“好……好……”她声音是抖着的,她狠狠的道:“柳初,你别以为,待在秀园里我就拿你没办法。”
柳初垂眸低声笑道:“原来此处叫秀园吗?”
像是她曾经的院子,本来是没有名字的。然而东方怀却说,你叫殷木秀,此处又风景秀丽,不如就叫秀园吧。
那时候她执意不肯,东方怀却偏喜欢与她对着来,强硬的给院子取了名字,还烫了扁安在了院子门口。
刘芜却冷哼一声,以为她是在向自己炫耀。她转身离去,去寻东方怀。她治不了柳初,还怕东方怀治不了她吗?
柳初看着刘芜转身离去的背影,静静的出了神。
多么像呀,当初的自己。不过轻微的几句话,就被激怒。
她低眉浅笑,笑东方怀一如既往的幼稚。她已经不是当初那个易怒的女子了,东方怀再想让她臣服,想要激怒她,绝不可能。
刘芜走出了秀园,出了那弥漫着花香的小院,心瞬间就静了,顿时有几分懊恼。恼自己轻易被柳初激怒,反而会让对方小瞧自己。
然而她转身看了眼小院,只看得见满院的郁郁葱葱。
她心底暗下决心,既然已经翻脸,那么也就这样了。如今要做的,是无论如何,也不能让柳初在府上住的舒服。
刘芜找到东方怀的时候,东方怀正在书房。刘芜推开门,原本尚存的一丝怒气级消散了,一丝凉意自心底升起。
东方怀在作画,画的是一个十分熟悉的人。她进府以来,看过无数次的面孔。
刘芜静静的立在一旁,看着东方怀一笔笔勾勒,将一个苍白的人画出风姿,仿佛活了过来。
画上的人英姿飒爽,骑马挽弓,长发随风扬起。
应是她顶替的人、是秀园的主任、是东方怀心底的那个人。
东方怀仔细的画完最后一笔,才搁下笔,站远了一步,满意的看着自己的画作。他见刘芜来了,于是笑道:“阿芜,来看,这就是你曾经的模样。”
刘芜心情的复杂的上前,仔细端详着画上的人。那是一个她从未接触过的世界,那是一个与她分毫不像的人。
“阿芜,你有没有想起什么?”东方怀眼含期望的问。虽然问过无数遍,也得到过无数次回答,可东方怀还是带着一丝期待的,期盼着一个肯定的答案。
刘芜退了一步,摇了摇头。
东方怀有些失望,待墨迹干了,将画卷收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