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韬在大帐中走来走去,魏江四平八稳的坐在上首,审视着有些暴躁不安的刘韬,开口道:“你在急切什么,你自己妄自出兵,也是你自己亲手放过了他们。”
刘韬回头就想瞪他一眼,又想起上面坐着的是自己的主将,又转过头愤愤的道:“我也没想到这是一出空城计啊,那个女人太狡诈了。”
魏江依旧平和的道:“兵不厌诈,当上将领的第一天你就该知道了。”
刘韬走了几步,转过身继续往回走去,突然停下了脚步,然后看向魏江道:“我夜里临时决定的事情,他们是怎么知道的?”
听到这句话,魏江神色顿时严肃了。他看着刘韬道:“你别走了,晃的我头晕。你是说,昨晚的事情,你没和一个人说?”
“怎么可能!”刘韬停下脚步,烦躁的道:“提前部署的话,肯定是要通知其他人的。”
魏江若有所思的道:“那也不是没有可能。”
“你说什么?”刘韬盯着魏江问道,他心底烦躁,所以懒得思考,听见魏江似乎发现了,立即开口。
魏江苦笑一声道:“我想……如果不是对面的探子太高明,那就是我们军营里出内奸了。”
“内奸,怎么可能?”刘韬立即否定了。他了解他属下的士兵,那些人都是直肠子,就算心思细腻的人,也不会干出这种事情……吧?
“那你是觉得,对面有很高明的探子,从头至尾不出一声,就为了等你到东麓大营之前通报一声?”魏江反问道。虽然他也不想这样说,但是不得不承认,还是晋军内部出了内奸更可信一些吧。
“这……”刘韬也有些犹豫。如果对面真的有那么高明的探子,半夜三更将他抹脖子杀了,那么效果会更好一些吧。但是刘韬确实固执的,他信任自己的属下,所以他争辩道:“我的那些手下,你也都认识,我相信他们不会这样做的。”
“我也想相信他们。”魏江看着碗中水,在刘韬激动的拍桌子下晃出一圈圈的波纹,淡淡的道:“可是你也总得承认,小心一些总是要好一些。”
“你让我去防备玉涡推心置腹的兄弟?”刘韬拍着桌子,不可置信的问道。
魏江并未与他直视,却也并未反驳。他皱着眉说:“刘韬,你冷静点。”
“我冷静不了,我怎么冷静?那是与我们一同出生入死的兄弟,你可以怀疑他们,我不可以!”刘韬说完这话,一拍桌子,转身掀开帘子离去。
徒留魏江坐在上首,盯着碗中漾开的波纹一动不动。
“我说了,他就是这个性格,不会听的。”大帐内,魏江身后的帷幔掀开,走出一个文质彬彬的人,即使在大帐里,肩上也披着厚重的披风。
“军师。”魏江打算起身,却被走出的人一把压住。
那人走到另一旁坐下,然后从怀里掏出一把羽扇,敲着桌子道:“刘韬就是太耿直,这是优点,也是缺点——太容易被利用,不堪大用。”
魏江皱眉,想起曾经殷木秀对于刘韬的评价是“刘韬就是性子太护短,不过这样也好,至少他的手下会为他死心塌地,不会背叛。”
然而魏江到底是一个沉稳有谋的人,他并未提起这事,而是在心底思索起来。殷将军想错了?就连刘韬这样的人,也许也会被背叛呢?
而如果柳初在这里,她就会发现,被魏江称作军师的人,是她前世所不屑一顾的人。那个人叫孙沛,是孙晋的一门远亲。而之前孙晋碍于她的情面并未重用,她死之后,这个人总算是受到了提拔,在军中有了一定的话语权。
可是这还不够。
孙晋垂下眼睑,眼底有晦暗不明的情绪在涌动。
他还想……掌握更多啊。
柳初赶到峡谷内时,天已大亮。她带着剩下的粮草战车,几乎将整个营地都搬进了峡谷,剩下的,不过是一个空壳子。
这一战,决定的双方的话语权,而东麓想要赢的可能性本来就不高,他们不能保守,需要出其不意。
进了峡谷,柳初就将剩下的所有事丢下给其他人处理,而自己直奔戚其义的大帐。太子在不远处看着柳初从自己面前走过,直接进了戚其义的大帐中。
完全被无视了。太子摇了摇头,苦笑一声。
该怎么说呢,也许是两人都太明白,决定上层婚姻的从来不是他们自己,而是共同利益。他和柳初,该说只有柳尚书这一层利益关系吗?
不……或许他该争取更多。
柳初冲到戚其义帐子中时,戚其义才刚起床。这是又一次被柳初撞见起床的尴尬,好在戚其义这次已经穿好了衣服。他轻咳一声问:“我听说了昨夜的事情,你做的很好,但是也很危险。”
柳初不以为意,她对北晋此次来的几个人都很熟悉,了解他们每个人的性格,自然会做出相应的选择。如果来的人不是刘韬而是其他人,她就会选择另一种方式。总之,她惜命的很,绝对不会让自己陷入险境。
柳初有些疲倦,她昨晚休息的并不多,等晋军撤离就立即带着人马赶往峡谷。所以她此时懒懒色道:“峡谷只是一时的,而我们与晋军正面对战赢面太小,所以只好另想办法。”
除了那一次暗杀掉下山崖失踪,柳初给人的感觉一直是惊喜比较多,所以戚其义毫不怀疑柳初的实力,他问:“你有什么想法?”
柳初头也不抬,扯开椅子坐下道:“我们之前一直想的是怎么去打去偷,这一次不妨试着断他们后路。”
“你是说偷粮草?”戚其义也是领兵多年的大将,经柳初提点立即反应过来。
“是。”柳初点头道,“就像先前演练的那样,正面赢敌拖时间,背地里再直奔晋营偷粮草。行军打仗,粮草不足就先输了一半。”
戚其义赞同的点头,然后看着面前这个总是带来奇迹的女子,安排道:“既然如此,就由你带人去偷粮草,我和其他人袭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