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公公知趣的告退,出了宫殿,到了柳初身边。
“柳小姐,起吧,皇上召见。”
柳初慢慢的起身,轻微的活动着膝盖。虽然贵的不久,但一动不动,膝盖却麻了。她面色不变,温婉的道:“还请公公带路。”
萧公公深深的看了眼柳初,他得到消息来此也有两刻钟了,可她却仿佛才跪了一小会。真是人不可貌相,难怪是可以拉动天行云海弓的人。
他又习惯性的挥了下拂尘,领着柳初踏上面圣的路。
柳初跟在他身后,将满腔的疑惑压下。不怪她对东麓的形式不了解,她已经数年困在宫闱,哪里能有这些消息。
“皇上,人带到了。”到了东暖阁,萧公公垂首躬身回道。
柳初也垂着头,却悄悄地打量着四周环境。东暖阁不过是皇上平日里松散的地方,却布置的处处奢华。
怪道谁都想打下东麓,东麓多的是奇珍异宝,且又国弱,谁都想要啃上一口。
“抬起头来。”一双明黄色的鞋出现在眼里,随即是皇帝略带满意的声音。
柳初微抬头,不再像之前面圣含蓄,而是双眼直视皇帝。与太子有三分相似,却满目沧桑。皮肤松弛,眼尾几道纹路,嘴角微微下垂,看起来便不是个好相与的。
皇帝并未着庄重的龙袍,也是换了一身常服,没有张扬舞爪的金龙,只有点点流光方能看出衣服上的金线刺绣。
“你倒是好脾气。”皇帝越看越满意,只要想到此女今日在西晋使者面前大放光彩,又伤了那个眼中无人的殷如晦,他都能乐出声来。
“你今日张开了天行云海弓,狠狠的打击了一番西晋来使,很是不错。”皇帝背过身走向御座,坐稳后问:“你可想要什么赏赐。”
只要柳初今日接了这赏赐,他日若是西晋责怪起来,也可以推的一干二净。皇帝满意的想着。
柳初也愣了下,居然不是来问罪的,东麓太子和皇帝不是一心?她心中思索着,不应该只是赏赐这么简单。但面上却只垂首道:“臣女并未想要赏赐。”
“你今日大功一件,不要害怕,想要什么都说。”皇帝笑道:“你不要怕太子,他想什么我清楚,不会与你有碍。”
这般反常,柳初更是打起了十二分精神应对道:“臣女不敢请求赏赐,皇上若是有赏,臣女不敢挑剔。”
“哈哈。”皇上朗笑一声:“那好,萧是如。”
“奴才在。”在一旁当隐形人许久的萧公公应声出列,躬身应道。
“柳家女初聪慧可人,你去找华贵妃,列一个赏赐单子,只说是我吩咐的。”皇帝扶着龙椅,对着萧公公吩咐道。
单子?那就是要奖不少了。萧公公看了眼柳初,转身退下。
柳初依旧恭谨的立在殿中,一言不发。
“我听闻,你和太子有婚约在身。”
皇帝突然问起婚约,柳初怔了怔,回道:“是,臣女自知配不上太子殿下……”心下想到,难道是想用这些赏赐换取婚约?
不对,又是赏赐又提婚约,或者皇帝也早想到殷如晦回去后西晋的反应。而自己……责是日后推出去的那个抵罪者。又能顶罪,又可以解决掉婚约的事情,果然是一石二鸟的好计谋。
皇帝却只是看着她意味深长,并未再多言。
柳初心中却思考了更多了,也许她并不该将这一对天家父子看的太简单。毕竟是在主位上数十年的一国之君,一举一动想必都有深意。
那么自己呢?是否该表现得像一个懵懂未知的深闺少女?
直到萧公公带着赏赐单子和一排宫女回来,皇帝才放柳初领着赏赐离开。
柳初孤身留下,却带着一串奖励回到了尚书府。
只是这皇帝的心思,谁有能猜的透呢?
入宫这件事情,对于柳新来说,太遥远了。
阳光正好,翠柳扶风。
他安静的待在沁雪小院里,等待着姐姐的归来。不知道从何时开始,他觉得姐姐变得和以前不一样了。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呢?他躺在屋顶上,懒懒的晒着太阳。
也许是从那次姐姐受伤开始,也许是从莫名得到一份功法开始。
姐姐就离他,越来越远。明明人就在眼前,却仿佛遥不可及。
柳新吐掉嘴边的草叶,摇了摇头。也许他该更努力一点,才能够和姐姐站在一起。
有脚步声窸窸窣窣,进到了院子里。嗯?有人,是姐姐回来了吗。
“公子,公子。”
有声音鬼鬼祟祟的,柳新只觉得无比失望。啊,原来不是啊。
“你在找我?”柳新坐起身,遥遥的看着院子中的汉子,是李管家,他来干嘛?
“公子,你下来,我有话要对你说。”分明院子里都没有人,李财却依然悄声说着话。
到底是什么事,要这么小心翼翼?
柳新自房顶上一跃而下,还未站稳,就见李财已经“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公子,老奴找了你好久。”
柳新吓了一跳,忙扶他起来道:“你起来,好好说话,你说这是什么意思?”
李财却哭着道:“公子,你本是狄丘皇曾孙,只是因摄政王谋反,才无奈寄养在一户人家。没料到几日后老奴去寻,那户人家已经搬走了,这才走失了你的消息。”
“等等等等,你说什么?”柳新骇然,觉得自己这一辈子也没有这么刺激过,先是姐姐是柳尚书流落在外的女儿,然后又说自己是什么狄丘皇曾孙。狄丘皇?那是什么鬼。
李财却拽着柳新依然哭道:“老奴没有说错。公子,那你是狄丘皇嫡系,是狄丘正统继承人啊。你该去将那皇位上的人赶下去,继承狄丘皇位啊。”
柳新犹自觉得不可置信,他活了十六年,一直普普通通的长大,可突然有人告诉他说,他该去争夺一个他从来都没有想过的皇位?
“不,我不信。”柳新拒绝相信,他只是个平凡的人,他只想和姐姐在一起。
“公子,你还记得这个吗?”李财从怀里掏出一块帕子,层层叠叠打开,里面是俩瓣碎了的翠玉。
“这是……”柳新迟疑,这仿佛是姐姐身上的玉,只是不那日碎了被柳尚书捡去后,就再也没见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