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初满意的点头,她拍了拍手道:“好,那么明日,我还在这里等你们。”
戚其义得到消息的时候,柳初已经说完话准备走了。他是同样不赞同立即撤兵的人,他需要的是给晋军一点威慑,让对方不敢在议和时耍什么小动作。
柳初离去时,遇上了戚其义,他问:“怎么样?”
柳初满意的笑道:“还不错。”
至于对于东麓的士兵来说,能够有这样的气势,就说明最近的胜战确实提高了他们的气势,同时也说明了,柳初确实给他们带来了信心和多次胜利。
戚其义点头道:“那么明日,依旧辛苦你了。”
柳初摇了摇头:“不辛苦。”她看向戚其义,想起两人之间的默契和信任,突然想要指点一下这个所谓的上司。她说:“戚将军,很多时候,知人善用和知己知彼并不冲突。”
戚其义并不是很明白,他做了一个邀请的姿势,然后两人边走边说。戚其义问道:“我没明白你想要说的是什么。”
柳初道:“东麓似乎从来不喜探子。”
“那不是君子行事。”戚其义立即开口道。
柳初却笑了:“戚将军明白兵不厌诈,为什么却不喜探子和一些不光明的小手段?”
戚其义耿直的道:“我可以防范,但却不允许自己这样对别人对手。”
柳初问道:“你守护的是整个东麓的子民,是所有人的家人,是士兵们对你的新人。一点点小手段能够让你避免很大的伤残和损失,我不懂,你为了什么?名声?那很重要吗?”
“每一个青史留名的名将,他们都是踏着敌人的鲜血成长起来的。一将功成万骨枯,枯的不仅仅是敌人的骨,还有战友的骨。你忍心看着朝夕相处的战友,在明知不敌的情况下,还去送死吗?”
戚其义面色复杂的摇了摇头。
柳初松了口气,好歹还是可以说通的,她继续道:“戚将军,我觉得你该改变一点套路了。”
戚其义突然反问道:“现在不是有你吗?”
柳初愕然,然后笑了:“戚将军真是信任我呀,可惜,我从来都是为达目的不折手断的人。更何况……将军还不知道吗?”
“什么?”
“明日之后,我就不属于东麓了。”
戚其义睁大了眼睛,不明白的道:“你是东麓的人。”
柳初笑了笑,她抬起手,在虚空中抓了一下,仿佛想要抓取阳光:“你们的帝王,用我换了北晋的议和。”
戚其义皱起眉:“我们本就是赢的……”
“对,所以……这才是东麓的问题所在呀。”柳初轻笑着,阳光下丑陋的面容也显得有几分柔和。
东麓最大的问题,不是没有兵,不是没有将。而是每一个人都追求着和平,即使那只是暂存的和平,却也心甘情愿。
放弃唾手可得的利益,为了一句和平,就可以忘记曾经付出的鲜血和辛苦。
戚其义皱眉道:“东麓不总是这样的。”
是的,在很多年前,东麓强盛的时候,那时候东麓兵力所至之处,都是一片求和的声音。时日久了,这种追求和平的观念,反而在东麓人心底留了下来。
柳初自然是知道这些历史的,她轻笑道:“你明明知道,这不是从前了。”
现在情况反了过来,他国兵力到了东麓,就立马接到了东麓求和的消息,东麓的朝堂之上,支持战争的寥寥无几。
“可……”戚其义想反驳什么,却不知道如何开口。
柳初垂眸,她想要灭掉北晋,用所有能用的力量。即使东麓皇帝和太子放弃了她,并不代表她真的就放弃了东麓的力量。
她微微笑:“将军不用说什么,这些都只是我最后留给你的一些自我看法而已。”说着,柳初又从腰间拿出那把匕首。
那是宫中赏赐下来的东西,后来她托人从京都带了过来,一直随身带着。
她将匕首递给戚其义道:“我听说有些地方,送匕首是兄弟之间的做法。”说到这里,柳初自嘲的笑了笑,继续道:“我虽是女子,却也向往男儿。今日将匕首赠与你,不负你对我一直以来的信任和期望。”
“来日,战场相见,希望我们不是对手。”
……
最后一战了。
柳初骑着马,领着人在牧野平原上。她在东麓与北晋的最后一战,可要给东麓留下点深刻的印象才好。
柳初与李家豪对视一眼,两人都看到对方眼神的认真。柳初看着李家豪,传音入密道:“如果你不忍心,那么一会不需要你动手。”
李家豪怔了怔,回了柳初一个灿烂的笑。站在敌对的阵营中,哪里还有什么忍心不忍心。从来战场都是最残酷无情的。从他选择了东麓开始,曾经的兄弟就已经是敌人。
“魏江,出来一战。”
柳初领人站在高处,对着晋军大营喊到。
“魏江,出来一战!”
数千战士们的声音一同响起,响彻天际。
晋军大营内一阵骚动,过了片刻,才有两排晋兵出来一字排开,魏江随之从众人身后走出。
魏江看起来有些疲惫,他看着柳初,有片刻失神。这个女将,其风姿神情,都与当初那个人,好像。
“咳咳。”两声清咳声,将魏江从过去的回忆中惊醒。孙沛摇着羽扇,从魏江身后走出。他笑吟吟的看着柳初道:“又见面了。”
柳初唇角勾起一抹讽刺的笑容,她说:“是呀,又见面了,孙军师。”
孙沛笑问:“我上次所说,柳将军是想好了?”他自觉风度翩翩,却不知道在柳初眼里,他就像一个东施效颦的小丑一般。
柳初眼中闪过一丝古怪的笑意,兵临城下,孙沛还能说出这种话,不知该夸胆大还是说他没眼力呢。
然而不用柳初出声,另有人道:“废话那么多作什么,孙沛,你奢望了半生,如今拿到军师,却是这样的下场,没想到吧。”
孙沛唇边的笑容僵了下,他看向说话的人,却是叛变的李家豪。他不屑道:“当初就该让陛下杀了你这余孽,你父亲意图谋反,如今你又叛变,真是不忠不义的一家子。”
李家豪狞笑着道:“我父亲是不是谋反还俩说,但是今日,你会不会死在这里,我可是知道的一清二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