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姨……她好像总是在为自己好,可是又总会让人觉得太过强势,有时候,孙斌会情不自禁的想,这个皇位会不会有一天突然之间就变成了她的。
“好了,”孙斌挥挥手,不想再继续议事,“今日已经商议良久,就先这样吧,几位大人先行出宫用餐吧,这些事情不急。”
几位大人对视一眼,纷纷告辞退出书房,孙斌一直看着柳初,内侍不失时机的上前提醒,应召而来的方将军正等在书房外面。
“柳姨,”孙斌面色不改,淡淡的看着她,“我特地让御膳房给你准备了点心,现下应该已经送到柳姨你的住处了,快回去用吧,冷了就不好吃了。”
这话说得十分体贴入微,听在柳初的耳中只觉得如同重锤擂鼓,这个孩子到底已经把她想成什么人了!竟然……开始防着她了……
方将军这个时候已经进来了,正好听到这话,不由得挑衅的望向她,柳初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地方得罪了他,只觉得这人讨厌异常。
“那好,”柳初福身行礼,“那奴婢就先行告退,还请皇上注意用膳,莫要把身体弄垮了。”
再说几位人大,出了御书房后三三两两的散开了,太傅大人一向跟姚大人是一伙的,此时正和着豆腐羹一起欢快的吐槽。
“这柳初……”姚大人似乎有些惋惜,“虽然是个能人,只是来历不明,就好像突然出现在陛下身边的一样,而且作为一个女儿身,他实在是太过锋芒毕露了。”
“哼,”太傅的胡子一翘一翘的,似乎气得不清,“什么能人!你没有看到她今天跟方将军相谈甚欢吗,真是……蛇鼠一窝。”
太傅大人显然不喜欢方将军,只是他这次还真是冤枉柳初了,她现在看着地上不停的冒出小泡泡的茶水,神色冰冷得紧。
这是毒。
有人要害自己。
柳初得到了再明显不过的信息,眸色发红,这可是皇宫内院,如果有人能够给自己下毒,那么来日说不定也能够给斌儿下毒!
胆大包天!
柳初面无表情,冷冷的哼了一声儿,不管是谁,竟然敢对她做出这样的事,就要付出代价!
自从发现了有人投毒暗害,外面的人似乎是因为没有接到消息,心下不定倒也没有再来做这些事情,只是柳初从来就是个有仇必报的性子,被人暗害了,无声无息的就这么算了,可不是他的风格。
是夜,墨色沉沉,就连月亮都畏惧于乌云被压制了所有的亮光,皇宫里头除了守夜侍卫走动的声音,几乎是万籁俱寂。
柳初一直站在窗边,夜晚风凉,她需要清醒一下脑子,她让暗卫去查这件事情,可是种种证据都被销毁殆尽,剩下的那些东西,无不指向与北晋朝中一个举足轻重的大人物。
方将军……
手里习惯性的摩挲着纸条,带着墨香的小小纸条几乎快要将她给弄疯了。
怎么可能是方将军?
方将军他有什么理由这么做?
他……
柳初揉着眉心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方将军虽然为人处世上头或许会让人有所诟病,但是这个人……不应该做出这样的事来。
房门却在这个时候被人敲响,柳初还没有从之前的想象里回过神来,寒声问道,“谁在外面!”
门外的人似乎被吓了一跳,静了一小会儿,才怯生生的回答,“奴婢清澹,是皇上派奴婢来的……”
“皇上?”柳初的语气好了很多,来自于孩子的关心总是让为人父母的十分开心,走过去打开门,“皇上让你来干什么,可是有什么事儿?”
门外的婢女也不进来,只低垂着头,似乎刚刚被吓得很了,“皇上说,看嬷嬷你房间的蜡烛还亮着,想着或许是您这些日子以来忙着了,此时一歇下来就心神不安睡不好,让奴婢送一碗安神汤过来。”
柳初面色已经彻底的缓了过来,她笑眯眯的拉着小宫女的手,“那还真是恼烦姑娘了,夜路难走,又更深露重,快些进来暖和暖和再走不迟。”
那小宫女怯怯的将手抽回来,又将放在一边的食盒拾起来,“嬷嬷客气了,能为皇上和嬷嬷做事是我的福气,只是奴婢还有事情没有做完,奴婢就不劳烦嬷嬷了,多谢嬷嬷关心。”
柳初在碰到小宫女的手的时候心里突然觉得有哪点不对劲儿,心里的喜悦却将一闪而过的感觉覆盖过去。
“那好,”柳初接过食盒,脱手的瞬间将手腕儿上的赤金镯子给了她,珍之又重的将食盒抱着,“我便不打扰姑娘了,姑娘就先去处理事情吧。”
小宫女看也不看手里的是什么东西,直接塞进腰间,行了一礼就匆匆离开了,从头到尾都没有抬起过头,似乎最开始的那一下将她吓得不清。
柳初看着小宫女离开了,这才关门进屋,几乎是称得上迫不及待的打开食盒。
看到的,竟然是一碗乌黑的散发着浓郁药味儿的东西。
柳初放下碗,再出门看时,刚刚的那位小宫女已经连影子都看不到了。
电光火石之间,好像一切都串联了起来,自己的房间,只在书桌和床头各留了一灯火,而且这个时候斌儿应该还在御书房批阅奏折。
两个房间之间的距离,根本就称不上很近,又怎么可能在御书房看到自己房间昏暗的灯火!
就算是他从各种各样的渠道知道自己现在还没有睡,就算他会派人来给自己送安神汤,也定然不会那样啰里啰嗦的说那么久,那个孩子根本不是会变达自己情感的人,更不会是一碗苦药,没有人比她知道斌儿是有多讨厌吃药!
更重要的一点是那个小宫女,平日里得了赏赐一般都会暗地里掂量一下,而不是像刚刚那个宫女一样看也不看直接放了进去,更何况,虎口和指节处的老茧,是长期持有兵器之人才会有的特征!
这是有人想要挑拨离间啊。
柳初嘴角扯出一抹笑来,将一碗药尽数浇到了窗台上的石榴花上,冷眼看着石榴花渐渐的衰弱。
“既然想要跟我玩儿,”四下无人,柳初自言自语,只是面上的戾气让人心底发寒,“那我们就好好的玩玩儿!”